第419章 師侄

  就在陳雲細細回味之時。

  他察覺到自己的「意識」突然自動升騰起。

  從山巔到寰宇，再到看見無盡星空。

  那種星辰運行的軌跡。

  萬物組成粒子的構造。

  一幕幕嵌入意識之中。

  遠處，又或者近在咫尺。

  有他上次無意間融入自然看到的「大道運行軌跡」。

  這一次，陳雲比上次看的更加清晰一些。

  他觀得，這大道運行之中，似乎牽動了無數光芒，這些光芒在大道運行之中拖著長長的光尾，卻又短時間內消散。

  這讓他不由有些感動。

  陳雲觀得此情此景，心中忍不住再次讚嘆，哪怕不看謝自然那張絕頂的容貌，只是觀其背影，那股超脫塵世的氣質，都讓人深深折服之。

  可惜的事情是，無論他怎麼去努力記憶，但偏偏就是沒辦法記得住。

  謝自然淡淡道：「七日。」

  平日謝自然整個人就像是一塊石頭似的，壓根不會產生好奇之心，更別說主動詢問自己。

  起初，四周灰濛濛，景色顯得還比較的模糊。

  但是，自己遇到危險時，對方已經不止一次相救。

  在這一刻，他心中沒有任何的邪念，只是單純欣賞謝自然出塵氣質。

  如今聽到對方的提問，陳雲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道：「我感受到自己的意識從山巔一直蔓延到了寰宇之中，看見一顆顆星辰閃爍流轉，另外，還看見大道運行軌跡散發著的光芒。」

  「嗯？我不就恍惚了一會兒，怎麼還一下子天亮了？」

  然而伴隨著時間推移，一道道東曦浮現天際，逐退了群星以及殘月。

  不止如此，他還感覺到體內的丹炁耗盡。

  陳雲感到有些奇怪。

  說實話，陳雲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謝對方。

  這一次，自己遭遇到地魔入侵神智，又是對方趕來相助。

  陳雲無奈的搖了搖頭，「未曾。」

  他仔細一看，天空已經來到凌晨天明時分。

  陳雲走上前去，與謝自然肩並肩站立在崖邊，「老師，你要走了嗎？」

  陳雲道：「謝老師提點。」

  陳雲驀然間驚醒。

  謝自然有些詫異望來，關切道：「你……記住那些光芒是如何涌動的了嗎？」

  他恭敬的問道：「老師，我在這兒站了一夜嗎？」

  謝自然沒說話，只是站立在那眺望。

  「啊？」陳雲大吃一驚，「我在這裡站立了七日？」

  大地朦朦朧朧的，如同籠罩著一層銀灰色的輕紗。

  天漸漸破曉，淡青色的天空鑲嵌著幾顆殘星。

  稍微聊了一兩句，他忽然回想到此前自己和謝自然過來聽老子講道，似乎臨近尾聲。

  一陣清風吹拂而過，將她身上的白裙吹動，那一縷縷氤氳環繞其腳踝，仿佛仙女屹立在仙境。

  陳雲一想就明白怎麼回事了，不出意外，謝自然可能本來正在老君山聽道，結果感應到自己出事，這才臨時趕來，耽誤了聽老子講道的好機會。

  謝自然嗯道：「感悟天人之道，七日並不算多，吾有時感悟天人之道，會持續一年半載，我很好奇，你如此淺薄的修為便能融入自然感悟大道運行，究竟看到了什麼景象？」

  按照時間推算，照理說，對方不可能錯過老子講道。

  謝自然目視前方，「老君山觀日出乃一美景也，觀完再走。」

  而謝自然其實白天就到了洛陽附近。

  比如之前自己遭到玄真子和洞妙夫人偷襲，便是謝自然讓其弟子韓自明出手相救。

  側頭一看，發現謝自然正端坐在一塊磐石上。

  陳雲沒想到對方還有這閒情逸緻，嗯了一嗓子道：「我陪老師觀望日出再回去。」

  謝自然鼓勵道：「下一次融入自然之時，儘可能記住那些運行軌跡光芒，若是有朝一日你能記住，並運用到自身，那將是你與道合真的機緣。」

  陳雲努力想要去記住。

  謝自然雖然平時表現的很冷，好像對什麼事情都漠不關心。

  下一刻，咔嚓一陣石裂聲在耳邊輕輕的響起。

  正想著，謝自然忽然站起身走到山崖邊上。

  萬物俱靜，偶爾有一兩隻晨鳥飛翔划過，令人不由的心曠神怡。

  陳雲側頭看了一眼謝自然，觀得其目視前方，臉上雖然沒有半點表情，卻好像在訴說什麼。

  他分辨不清那是什麼，只知道，對方似乎融入了自然之中不曾存在。

  明明對方就站在旁邊，自己卻感應不到存在？

  陳雲知曉對方修為驚天動地，對此並不感到稀奇。

  說實話，他內心有許多話想和謝自然說，只是礙於身份不得講。

  有些事，可能就像是此刻的謝自然一般，明明存在，卻又是虛幻。

  陳雲收回目光，靜靜的等待著日出到來。

  忽然，前方雲海翻滾了起來，一縷金色的光芒閃耀，從東方地平線升騰起。

  天地，慢慢地亮了起來。

  天際，山巒，大河，乃至世間萬物，都像是蓋上了一層紅色錦緞。

  旭日的光芒破開雲層，灑滿群山，霞光四射。

  與山中古色古香的建築群相互輝映，壯麗如畫。

  陳雲感嘆道：「此景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謝自然莫名其妙的念了一句詩句，「一朝坐空室，雲霧生其間。如聆笙竽韻，來自冥冥天。白日變幽晦，蕭蕭風景寒。檐楹暫明滅，五色光屬聯。」

  陳雲側頭望去，正要讚嘆一下這句詩的含義。

  誰曾想，謝自然的身形，已經伴隨著晨風消散。

  仿佛，她不曾出現過，唯有一道異香殘存。

  陳雲知曉謝自然已走，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今日一別，恐怕不知何時又能再次相見也。

  他回想到了李商隱《無題》當中的一句詩，輕聲念叨道：「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這首詩與自己的心境，何嘗不十分相似？

  有些東西，自己永遠無法獲得，但又渴望著。

  雖然這種感受不太好，可是陳雲知曉一件事，那就是得不到也是修行的一種。

  他沒有再多貪戀旭日東升美妙景象。

  陳雲雙手負在背後，御風朝著城內飄蕩而去。

  ……

  回到洛陽宅子時。

  陳雲觀得趙匡濟依舊倔強的跪在門口等待著。

  他看見這小子臉色煞白，估計跪在這裡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

  陳雲不動聲色降落到門口處，走上前去，詢問道：「你在這裡跪了幾天了？」

  趙匡濟神智都有點模糊了，聽得陳雲的聲音，他急忙看過來磕頭道：「見過仙人，小子在這裡跪了已六七天。」

  跪在這裡六七天時間了？

  不得不說，很有恆心。

  陳雲對其心智有些欣賞，決定給對方一個機會。

  當然，也只是給個機會，並非一定收徒。

  他淡淡道：「我宅子裡正好缺一個長工，你若是願意，明日起就來這裡做工吧，不願意，那就回去當你的大公子，享受人世間榮華富貴。」

  趙匡濟似乎沒想到陳雲真的會給他機會，驚喜的連連磕頭道：「小子願意，小子願意。」

  陳雲伸手一托，從壺天術空間裡取出一枚丹藥，「將它服下，可讓伱恢復如常，行了，先回去休息一天，有事明天再說。」

  趙匡濟千恩萬謝，這才接過丹藥服下。

  下一刻，原本雙腿都腫脹到失去知覺的他，感受到渾身恢復了力量。

  這讓趙匡濟內心忍不住感嘆陳仙人丹藥玄妙。

  他站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這才告辭離去。

  陳雲盯著趙匡濟背影看了一眼，搖了搖頭，緩步朝著宅子內走去。

  剛進去，他便看見武行德正在那邊努力練拳。

  可能這小子天賦確實不咋地，練拳漏洞百出。

  陳雲上前指點了一下，然後徑直朝著內院而去。

  剛來到內院，正準備王思煙聊上兩句。

  忽然，天空中一陣祥光閃過。

  緊接著，宅子外面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響，「陳師叔，師侄有事求見。」

  嗯？

  蔡如金怎麼來了？

  陳雲對此挺意外的，不過還是傳音回復道：「門沒關，進來吧。」

  他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剛走到武行德練拳的地方。

  他看見滄桑了許多的蔡如金迎面走來。

  蔡如金一看見陳雲立刻行禮，「陳師叔。」

  「免禮。」陳雲說著看向了武行德，「他是你蔡師伯。」

  武行德趕緊停止練拳，恭敬行禮道：「武行德見過蔡師伯。」

  蔡如金微微頷首道：「免禮，你師父是……王仔昔？」

  武行德道：「正是。」

  蔡如金「哦」了一聲，隨手從袖子裡摸出一瓶丹藥扔去，「此藥乃我閒暇之餘煉製，應對你煉體有些幫助。」

  武行德接過丹藥，連連感謝。

  蔡如金沒再搭理武行德，而是看向陳雲道：「陳師叔，我此番前來乃奉師命，想請你出山幫忙之。」

  陳雲問道：「何事？」

  蔡如金仔細訴說情況道：「早在一年前，恩師便讓我投身當今聖上麾下，建功立業，如今我隨大軍攻打南平，遭遇到了一位厲害修士，不是敵手，後回去找恩師出山幫忙，然其言，還未到出山的時候，讓我來洛陽尋你求助之。」

  陳雲聽得有些無語，心說鄭文叔師兄也是的，自己不想出手讓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