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山魈
冬至日來臨。
會仙觀內，陳雲給大殿三清道祖神像面前奉上供品，又點燃三炷降真香。
他恭敬地行叩拜儀式，口中高呼道：「禮敬一炁化三清玉清居清微天聖登玉清境始氣所成日天寶君元始天尊妙無上帝，禮敬一炁化三清上清居禹餘天真登上清境元氣所成日靈寶君靈寶天尊妙有上帝，禮敬一炁化三清太清居火赤天仙登太清境玄氣所成日神寶君道德天尊混元上帝。」
禮敬三清後，陳雲持誦元始天尊寶誥，「至心皈命禮。三界之上，梵炁彌羅。上極無上，天中之天。郁羅蕭台，玉山上京。渺渺金闕，森羅淨泓。玄元一炁，混沌之先。寶珠之中，玄之又玄。開明三景，化生諸天。億萬天真，無鞅數眾。旋斗歷箕，回度五常。巍巍大范，萬道之宗。大羅玉清，虛無自然。至真妙道，元始天尊。」
在其背後著的白猿、飛蛇、秦良、紀信神將神兵，全都跟隨其持誦寶誥。
元始天尊開天闢地演化萬物，受世人的尊崇。
傳聞冬至日，持誦元始天尊寶誥可獲福無量。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雲隨靈寵、神兵神將持誦完寶誥之後，隱隱覺得整個人都變得寧靜，仿佛受到了什麼加持。
念完元始天尊寶誥，陳雲攜靈寵、神兵神將來到偏殿。
旋即，他又給神兵神將奉上了供品，又點燃降真香供養。
當然，同樣少不了把白猿和飛蛇「伺候好」。
一陣忙碌下來，陳雲這才飲用了一些山泉，然後坐在窗台前靜讀道經。
因為今天是冬至日，所以他並沒有進行修煉。
古人認為冬至日是一年來的長跑最後、最嚴峻的一道關隘，「終藏之氣，至此而極也」。
於是「冬至前後，君子安身靜體，百官絕事」。
陳雲作為修道之人，自然應當「順應天意」，權當給自己放一天假。
夜晚，他早早入睡了。
或許是今天沒有修煉，身體得到了極大舒展，夜裡的睡眠尤為香甜。
……
翌日，外面下起小雨。
淅淅瀝瀝的聲音剛過半夜便響徹在山中。
凌晨，陳雲一如既往準時準點醒來準備練功。
未曾想，他一睜開眼睛，便看見屋子中間的茶桌旁坐著一女道人。
正是許久未見的謝自然。
「醒了？」
謝自然聲音里依舊不帶一絲情感，仿佛北極的千年冰山。
陳雲趕緊爬下床行禮道：「老師，回來了？」
謝自然輕嗯了一聲，「先去梳洗一下再來談話。」
「喏。」
陳雲拿著自製牙刷和精鹽出去刷牙洗臉。
梳洗乾淨後，他回到屋子裡，看見謝自然如同一尊石雕一樣，坐在那邊毫無生氣，或者說，與天地相融。
明明對方就坐在那邊，然而陳雲卻有一種感覺，仿佛自己閉上眼睛，無論用神識，還是真炁，都無法查探到有人。
「也不知道謝真人究竟修煉到了何等境界，竟然往那邊一坐，便好似進入天人合一狀態。」
陳雲一邊暗暗琢磨著，一邊將梳洗工具放下。
旋即，他來到謝自然身旁站定，款款行禮，「老師，我梳洗完了。」
謝自然側頭看了他一眼，很是滿意地誇獎道：「十幾日不見，你便修煉到了水火不侵，很好。」
與她相處那麼久，陳雲大致得知對方誇獎人程度如何會從詞語中體現。
例如不錯，一般是指很好，還行則是指已經達到要求。
至於很好這個詞，陳雲與謝自然相處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到。
不過從以前誇獎能分辨的出來，這是對自己修行極其滿意。
他心中暗暗高興，說道：「老師大法精妙，沖用這才能至此境界。」
謝自然很平靜地看他，「任憑吾法再精妙，若是沒有足夠的天資與努力，很難煉至此境，你的確在修行上有大毅力，為何要將功勞歸於我？修行之人求的是真，故，修道又稱修真，我希望你能保持真誠，而不是以假面貌、偽言語來裝點自己的外相。」
陳雲道：「沖用受教。」
謝自然嗯了一嗓子，「過來，我檢查一下。」
陳雲又靠近了她一些，那股清香再次撲面。
謝自然卻很自然站起，伸手在陳雲的胳膊、前胸後背等每個部位檢查，不時還輸送進仙氣，遊走在陳雲四肢百骸。
因為兩人貼得有點近，陳雲好幾次想入非非，不過他始終沒敢動彈，只是控制著心猿意馬，儘可能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半晌後，謝自然檢查完畢了，雙手負在背後，「靈炁充盈全身，筋肉皮膜骨骼乃至五臟六腑，皆如玉澤色，飛靈玉符已練至小成，是時候去激發道炁了。」
陳雲大喜，「謝老師。」
謝自然轉身往外走，嘴裡很直接地敲打道：「再敢對我有異心，小心我將伱扒皮抽筋！」
陳云：「……」
好吧，還是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
……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來到那日峽谷。
與上次不一樣，這一回陳雲跟隨謝自然還沒靠近，便看見峽谷外一人四獸侯在擋雨的岩壁之下。
為首那人……
也不能說是人吧。
它長得很像人，高一丈，人面長臂，黑身有毛，反踵，臉上似帶笑容。
另外，它只有一足。
不出意外，便是山魈。
那山魈大老遠就率領諸位妖怪兄弟跪倒在地，口吐人言高聲道：「公懼極見過東極真人。」
「見過東極真人。」
「見過東極真人。」
還有陳雲此前就見過的棕熊怪、猞猁怪、獼猴怪與犀牛怪俱跪地行著禮。
謝自然腳踩雲炁上前，雙手負在背後淡淡道：「免禮。」
公懼極與四怪這才站起身，只見它堆滿笑容道：「吾剛才觀紫氣雲涌朝我洞府方向滾滾而來，知東極真人大駕光臨，故而率諸兄弟恭候。」
謝自然微微頷首，「你這山大王倒是生的一雙好目力。」
「真人謬讚了。」公懼極拱手道：「聽聞真人前日裡攜弟子前來，公某當日不在洞中，四位兄弟恐多有冒昧，還望真人能多多恕罪。」
雨還在下，地面一灘灘水坑遍布。
陳雲修煉到水火不侵的境界，身體四周縈繞「炁」，能將水火徹底隔絕，故而一路趕來，身上並沒有沾到半點水。
他看這山魈如此有禮節，不由心生好感，這是一個很有禮貌的精怪。
同時，他也看得出來，山魈很是巴結謝自然，估計不想當山大王，想要拜入玄門正宗門下，以求能夠得道成仙。
「沖用非我門人，乃是我好友所託授法之。」謝自然難得解釋一句，「今日攜其來見山大王，乃有一事所託也。」
公懼極眼前一亮，道：「真人所託何事？只要吾力所能及，定然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沒那麼嚴重。」謝自然擺擺手，對著陳雲指了指，先是介紹了一句道：「他叫做陳朴，乃是終南山凝陽洞傳道觀正陽真人門下弟子。」
「啊？」
「小道士是正陽真人門下高足？」
「哎喲，我們此前怎麼有眼不識泰山？」
獼猴怪、猞猁怪等四妖語氣微微懊惱。
公懼極聽到陳雲「來頭」那麼大，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從一開始沒正視，到現在直接納頭便拜道：「原來陳仙長乃神聖門下高足，公懼極先前多有失禮之處，還望陳仙長多多見諒。」
陳雲沒想到對方一個山魈竟然如此八面玲瓏，連忙作揖回禮道：「山大王有禮了。」
眼看公懼極還想套近乎，謝自然打斷主動說明來意，「我今日攜沖用前來，乃是想讓山大王與他以肉身搏鬥打上一場，若是山大王願意的話，貧道願奉上些許靈丹。」
公懼極為人玲瓏極了，笑道：「真人無需如此客套，公某洞府與真人道觀比鄰，乃鄰居也，如今鄰居有事上門，我哪有要收報酬之理？」
陳雲以為此事就此成了。
誰知公懼極下一句話話鋒一轉，「然吾拳腳不知輕重，生怕與陳仙長搏鬥之時，不小心打傷其……」
說到這裡，它連忙跟陳雲賠了個歉意，「陳仙長，非我小瞧爾，而是我乃山魈成精，肉身強悍異常，尋常煉體至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修士，若是挨上我一拳輕則皮開肉綻，重則骨骼全碎，乃至身死道消亦有可能，我不過山中一精怪也，可不敢得罪神聖門下。」
陳雲頷首道：「無妨，我知山大王不想傷人。」
「陳仙長能理解甚好。」公懼極應了一句，又一次望向謝自然道：「真人，要不讓陳仙長與我四個兄弟過過招，若是他能降住我四位兄弟，我再出手不遲，你看如何？」
棕熊怪趕忙說道：「大哥，我與陳仙長交過手，不是他對手，你讓我……」
「誒。」公懼極抬頭制止棕熊怪繼續說下去，「我當然知曉陳仙長仙法驚人，你一人不是對手，故而，我是想讓你們四人聯手陪仙長練練。」
這件事情陳雲沒發表權，他只知道山魈境界相若於高功法師之境，還真不知道對方肉身多強，於是便看向了旁邊。
謝自然沉吟片刻，道：「也是，先看看沖用能否敵你手底四兄弟。」
公懼極忙道：「謝東極真人理解。」
說著，它扭頭看向身後四妖，「你們陪陳仙長練練，千萬別出手太狠傷著人。」
陳雲能從它言語中聽出，對方雖然因為自己身份態度表現得恭敬，但是實則並不認可自己的實力，認為四妖聯手，有可能會傷著自己。
說實話，陳雲只和棕熊怪交過手，還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應付四個相當於中等法師的妖怪聯手，
不過正如公懼極所說，若自己連四個相當於中等法師的妖怪聯手都無法取勝，還談什麼挑戰實力如同高功法師的公懼極？
行，那就戰上一場，看看自己有沒有資格挑戰山魈！
今天冬至日，乃元始天尊誕辰，故而微笑特地花費筆墨描述了一小段，希望大家能諒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