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遊戲裡登出,回到現實,郁理摘下遊戲機的時候,落地窗外的陽光正透過窗簾映照進來,告訴她這個死宅又是新的一天了。
懶懶地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在床頭柜上摸索了一陣,終於將手機扒拉過來,郁理看了一眼時間。X月X日,周一,08:07。
面無表情地把手機移開,郁理掙扎著從被窩裡坐起,頂著一頭亂髮用標準的剛睡醒的表情發了會兒呆之後,腦子終於開始正常運轉。
哎呀,已經新的一周了嗎?這周的周末她記得還得去真田家拜訪,可不能忘記了。
這麼想了一會兒後,肚子先咕嚕嚕叫起來。
五臟廟一響,郁理不再考慮別的,趕緊下了床奔向衛生間,竄門什麼的先放一邊吧,果斷先洗漱然後吃早飯。
刷牙洗臉梳頭,郁理對著鏡子梳理自己睡亂的頭髮,打理完畢之後,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頭髮……長長了很多啊。」抬頭摸了摸垂到頸部的發尾,郁理記得自己搬家那會兒頭髮最長不過齊到下巴,現在差一點就能碰到肩頭,中長發的輪廓即將不見,要不了多久就能改稱長發了。
鏡子的女郎即便是素麵朝天也掩不住五官的明艷,因為才洗過臉沾了些許水汽的劉海被順到了兩邊,露出了光潔的額頭,栗色的髮絲垂下,根根筆直,只有發梢處微微卷著,稍一低頭便落在肩前,襯得那張面容無端添了幾絲嫵媚,可以想見若真是長發飄飄披在肩頭,又是何等嬌媚的俏佳人。
然而鏡中的美人卻是皺了皺眉,取了洗漱台上的發圈將一頭青絲都扎了起來,以前只是兔子尾巴的小馬尾現在終於有了點樣子,但當事人並不滿意。
「真麻煩,又要剪頭髮了呢。」
郁理並不喜歡自己長發披散的樣子,看起來漂亮是漂亮,但太媚了,不符合她的性格跟人設,因此都是直接剪了了事。在本丸里倒是一進遊戲就給了她一頭長及腰部的秀髮,只是她向來都是紮起來,不是各種高低馬尾,就是丸子頭辮子發,換著花樣反正就是不披開。
順手拿起沒有鏡片的紅框眼鏡戴在臉上,幾乎每天都在過周末的郁理一副標準的宅人家居服奔向了廚房。
昨天晚上她熬了八寶粥,正好帶了今天早上的量,從冰箱裡拿出來熱一熱就能吃了,懶覺吃飯兩不誤簡直完美。
想的是很好,結果打開冰箱取出粥時,眼睛瞄到了新買沒多久的小麥面,忽然想吃蔥油餅的她二話不說拿了面袋就開始取碗倒水折騰。
和面,餳面,切蔥花制蔥油,為了省事郁理直接用菜刀壓的麵餅,小小的一個麵團在她的菜刀壓下旋出一個圓後,一方厚薄一致的麵皮就出現在案板上,之後抹油撒蔥放調料,細薄的麵皮折摺疊疊再度變成小小一塊又被壓扁變成一個規整的圓,一塊待煎的蔥油餅就做好了,郁理同時做了三張拿出平底鍋就開始刷油煎餅。
原本半個小時就能解決的早餐愣是變成了一個小時才完事,不過咬著蔥香四溢的酥脆油餅,喝著軟糯香甜的八寶粥,味和胃全都滿足的郁理完全沒覺得虧了。變成大廚的最大好處,那不就是隨時都能吃到五星料理嘛,想想當初可不就是為了口好吃的才想當廚師的麼。
昂,從來沒覺得自己能給自己做飯吃是件這麼幸福的事。一邊端著清空的碗盤前往廚房清洗,郁理一邊在心頭感動著。
才把碗刷完,郁理拿著手機坐在客廳,正打算刷一刷最近有什麼新聞,屏幕上就跳出了一記來電顯示,是她的繼弟藤原新吾的。
「姐,你現在起來了嗎?」這是她家臭小子清早打來電話的第一個招呼。
「沒呢。」郁理吊著眼皮直接道,「打攏我睡覺的罪可是很重的,說吧,你想怎麼死?」
「切,還想騙我。」話筒另一邊發出了鄙視聲,「留美子阿姨都告訴我了你最近天天早上8點起來,還會鍛鍊身體了,終於準備脫宅加入我現充大軍的隊伍里了嗎?」
這話讓郁理微微一頓,脫宅,雖說是早晚的事,但是……
拿著手機走到落地窗前,郁理眺望著遠方的海灘,視線所過之處,一些鬼魅的影子在她的眼中浮現又隱去。
「等我有興趣了再說吧。」郁理用隨意的語氣回應著,「小子,這麼早電話給我有什麼事?」
聽到她提到正事,繼弟開始支吾起來:「也,也沒什麼。就是校長讓我問問你,什麼時候來洛山授課?」
在遊戲裡相依為命了兩年,之後回歸現實兩人又生活在一個家裡兩年,這個弟弟張張嘴,郁理就知道他想什麼:「前田校長要是著急,肯定會自己打電話給我,你就不用找藉口了。說吧,你怎麼突然想讓我去你們學校了?」
沒能瞞過這個姐姐,藤原新吾有些氣餒,但還是老實交待打電話的原因:「這個周末我們部跟別的學校會有個比賽,那什麼,我有上場,你,你來看麼?」
「咦?終於不坐冷板凳了?你們赤司部長肯放你上場了?」郁理驚奇,上一次親眼見識過那位赤司家的少爺,對他印象挺好,能讓有些傲的弟弟這麼推崇,必定是不只兩把刷子的人物,忍不住調侃了新吾一把。
「因為不是什麼重要的比賽啦,所以給我們這些候補練練手。」當弟弟的倒是很想多吹噓幾下,奈何對面的人是太清楚他老底的姐姐,為了不被嘲諷果斷打消念頭。
郁理聽到他這麼說倒是鬆了口氣,不重要的比賽那真是太好了:「這個周末恐怕不行呢,我有事要辦,要看你比賽只能下次了。」
「有事?工作嗎?」
「不,是拜訪故人。」郁理也不隱瞞,直接道,「你知道的,我家搬到東京前,一直都住的神奈川。」
電話的那頭陷入沉默,似乎也想到了星宮家的老家就在神奈川那邊,過了一會兒才悶悶開口:「故人……是幸村家嗎?」
「不是。如果是的話我會跟媽媽一起。」
郁理的這句話讓新吾下面的「去幸村家能把我和爸爸一起帶上嗎」全給截斷了,然後他也因此想起了一件事:「姐你……不會是要跟你家的表弟玩,所以才不想來東京看我比賽吧?」留美子阿姨可是說過,他姐以前有個很要好的弟弟,說搬來東京後就不聯繫了還很可惜,現在這是又聯繫上了?
「我覺得你的腦子裡在上演什麼狗血大戲。」郁理直接吐槽,「但不可否認你猜對了一部分,這個周末我表弟確實會出現,我會和他一起拜訪以前對我們很關照的人家。」
「就是和留美子阿姨之前一起去旅行的那個真田太太家吧。」繼弟撇撇嘴,語氣更加不好,「你表弟的好朋友家,果然,背著我跟你表弟好了,所以我這個充話費送的都不算的弟弟就被拋一邊了。」
「小子你打聽得很詳細啊!」郁理故意沒理會他話里的酸味。
「阿姨這次病得這麼急這麼重,你說我能不關心嗎!」不過對方似乎並沒有放過這個話題的意思,「雖然現在我沒有把她當成媽媽,可是她也是我重要的長輩,她關心的她難過的她在意的,我這個繼子也是有在乎的。我不像姐姐你,總是在拒絕著排斥著,早晚有一天,我會喊她媽媽。」
「新吾……」
「周末那天,我會好好打球贏下比賽的。你在那邊,也跟你的表弟,玩得開心吧。」
「弟弟……!」
郁理的話沒說完,對方就掛斷了通信,耳邊只剩下一陣「嘟嘟」聲。她哀嘆著放下手機,有些頭痛,又有些不解。
繼弟這邊難得上場比賽一次她這個做姐姐的理應觀戰助陣,可是表弟這邊真田家隔了七年主動請她去吃飯更加不可能放著不管,偏偏就撞了時間她也很無奈啊。
被拒絕的一方有小情緒她能理解,但是,因此吃醋什麼的也沒必要吧?兩邊不都是弟弟,有什麼好攀比緊張的。
伸出手,攤開的掌心上迅速凝結出了一支水晶畫筆,郁理百無聊賴地甩了甩,帶著晶屑的筆刷在虛空中也跟著揮出了一道不規則的波浪線。
算了,多想無益,她還是繼續摸索練習自己獲得的新能力吧,以後出門自保什麼的全靠它了。
晚上八點,郁理準時關燈睡覺,自從有了《刀劍亂舞》,早睡早起真不是夢。戴上遊戲機,用聲控啟動了遊戲,郁理的意識迅速切換進了虛擬的世界。
初始界面,載入存檔。
郁理有些慶幸自己發出投訴信並收到全刀帳新通知之後就立刻給存了個檔,否則這次再讀檔,她未必這麼從容,說不定會動用萬屋裡用成就點才能購買的一些特殊物品。
這次算是僥倖,但也給她提了個醒。果然玩這個遊戲也跟她在電腦上玩的那些一樣也是需要頻繁存檔的,就怕哪個環節再出現問題沒法補救。下回要記得多存檔了。
因此,郁理這次回到本丸的時間,是她才收到短刀謙信景光新入刀帳消息後第二天,嗯,這次她不會再犯渾地在小狐丸他們都在的時候做油豆腐,進而觸發了戀愛支線的。
根據原定計劃,除了日常工作鍛鍊和賭刀外,她還是繼續好好練劍吧。
不知道重讀檔了,她之前付出汗水的練習還能保留幾分。
下午時分,郁理這次沒再做油豆腐,而是換好運動服,直接去了手合室,上個存檔的那些日子,近侍們跟和泉守可是教了她不少東西,得趕緊都熟悉練回來要緊。
心裡這麼念叨著,郁理沿著木製的迴廊一步步走向目的地,一路上也和碰面的刀劍們笑著打招呼,待到接近目標大門時,從裡面傳來了呼喝的聲音。
原來這一天這個點有刀在裡面切磋練習啊,而且這個聲音……
加快了步伐走進去,果然迎面一看,就是和泉守在跟長曾禰激烈地對戰,不遠處是堀川拿著兩條毛巾在旁邊守著,偌大的手合室里,目前就他們三個人在裡面。
郁理也不出聲,而是直接朝裡面走去,那邊的堀川一下子就發現了她,笑著向她打招呼。
「主公,您這是也要過來練習的嗎?」郁理身上的運動裝已經說明了一切。
木刀相互交擊發出的「嘭、啪」聲在手合室內不斷引起回音,卻並不影響兩人的對話,郁理向他點點頭:「是啊,我仔細想了想自己還是挺有天分的,果然還是多花點時間在劍道上努力兩把才對。」
1:24的時間比速,再怎麼笨多練練也能像模像樣了,何況郁理並沒有說謊,教她的刀劍們可是真的有誇她有劍道資質的。
聽到她這麼說,堀川笑容更甚:「我也這麼覺得,畢竟主公在料理方面的刀功真的是讓我們都望塵莫及呢。」
不,雖然可能有點共通,但到底更多的還是不一樣的吧。不說刀種不一樣,就說工種,她是片魚宰雞切蘿蔔什麼的,這邊是直接砍人砍人還有砍人啊。
郁理的到來還是多少影響了場上對陣的兩人,她和堀川沒聊上多久,那邊就停了下來。
「主公,這是又來練習嗎?」虎徹家的大哥笑著向她打招呼,眼中流露讚賞,「還真是勤勉啊。」
「心血來潮就過來了,不過確實是有打算多花時間在這方面就是。」郁理也是微笑回應。
旁邊的和泉守一聽,卻是立刻得意地哼哼起來:「哼哼,是不是見到我跟長曾禰對戰的英姿才改主意了?也是,像我這樣強大又帥氣的刀,會被迷上理所當然的。」
嘿,還真是一如既往自戀的兼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