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理的全刀帳攻略之路,在她自己看來還算是比較順利的。
她雖然是第一次玩虛擬實境類的攻略遊戲,但也知道刷好感的方式左右不過是對別人好,她有主人的身份,也不端架子,就像呆在遠月時那樣,對認識的每一個人都保持善意,對依賴她的人給予關懷,自然而然地就收攏到了很多朋友。有些感情深的,像木久知、角崎她們,甚至她離開遠月這麼多年依舊還在關心惦記她。
這個方法在本丸里同樣適用,並且因為人員並不變動,隨著相處時間的增加對其越發了解的情況下,想要對誰好那就更簡單了。
這裡不是現實世界,是讓她感到安心的二次元,更重要的是她清楚地知道這些都是她接回來的刀劍,每一振都對她忠心耿耿,對他們付出完全不用擔心會發生像那些在聯網遊戲或者現實世界裡被人背叛和傷害這種事。
小烏丸的暗示,郁理作為在社會上行走過的成年人,其實是聽出一些的,不過她並沒有很重視。畢竟這裡只是遊戲,要是真出現什麼不可控的狀況大不了讀檔重來嘛,本來好感度就是會越刷越高的啊,除非她自己作死干點什麼欺負刀的事,否則只會升不會降。
郁理心不大,只是想刷出個全員綠寶石的最低級別成就,全員金寶石什麼的有時也會想想,但是粉寶石那是從來沒想過。
負擔太重,最難消受美男恩啊,能少一個是一個。嗯,她才不是覺得總是被攻略不想要黑歷史再增多了呢。
郁理信心滿滿,只想到了無論發生什麼都可以讀檔重來,卻忽略了另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眼前的和睦美好已經迷花了她的眼睛,根本沒去思考如果真的暴發了又會變成什麼樣。
終於在賞櫻大會開始的前一天,郁理用寢落法退出遊戲迎接現實里的一天,吃過早飯後就接到了自己表弟的電話。
這不是他們的第一通電話了,事實上在修學旅行的時候,這個精明的表弟就早早跟她交換了聯繫方式。他似乎忙著U17的事,各自回家之後隔了好幾天才打來電話,剛好錯過了母親留美子最兇險的住院期,因此郁理也有精神跟他對話,和母親一起姑侄仨聊聊各自鎖事什麼的,一來二去時隔了七年的生疏感一下子磨去了很多。
這次又打電話過來,估計是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吧。
郁理猜想著某個可能,按下了接聽鍵:「早上好,精市。」
「早上好,表姐。」電話的另一頭傳來幸村的輕笑,知道自家表姐這幾年養成的壞習慣,所以他開門見山,「我這次打電話給你,表姐應該有猜出是為什麼吧?」
「我怎麼猜得出啊,不知道啊。」慣性不想出門的郁理猜出來了也裝傻。
話筒另一邊很快傳來他的嘆氣聲:「既然這樣,那只能我和真田一起過幾天去橫濱登門拜訪了。」
呃!差點忘記親媽那會兒跟侄子聊得太開心,直接就把她在神奈川的住址給報給他了,這臭小子不可能沒記住。
郁理臉一黑,沒來得及說話,電話那頭的第二擊已經到了。
「姐姐大人。」
有些認真到嚴肅的甚至正經得過了分的尊稱,以她有些耳熟但十分渾厚的男音從話筒的另一端傳了過來。
「這,這個稱呼……?」郁理的臉頰滴汗,「弦一郎?」
「是!正是真田弦一郎!」對方的語氣依舊正經嚴肅,「聽聞您已經重新和幸村聯絡,以及家母從留美子阿姨那裡得到的消息,我家祖父也十分高興,既然得知您的新居就在神奈川,讓我代他通知您,下個周末請務必來我家吃飯。」
「咦?弦右衛門爺爺嗎?」郁理吃了一驚,「不,不用了吧?」
「姐姐大人,那一天,祖父,父親母親,還有兄長和我都會在家中。」真田不為所動。
「還有我哦表姐。」
「你閉嘴!」沒好氣地對著湊熱鬧的表弟喊了一聲,郁理軟了口氣,「弦一郎,其實用不著……」
「姐姐大人,其實這些年,我們家都挺想你的。」真田的話又一次讓郁理沉默。
因為星宮和幸村兩家尷尬的關係,導致了郁理和通過表弟認識的真田家關係反而很好,她的母親和跟弦一郎的母親也因此成了手帕交,否則她這次旅行也不會就這兩人結伴同遊了。當年她不過十一、二歲,正是最好玩也自尊心強的時候,但因為父母的關係被教養得很好,跟著表弟去別人家玩時從一開始帶著買來的手信,到後來就是自己親手做的點心,就是為了怕表弟因為自己被同伴看輕,沒想到最後竟然也被接納了。
說實話,真田一家的存在很大程度彌補了郁理兒時親友極度缺乏的遺憾,在父族無人母族斷親的情況下,真田家就相當於她心目中親戚家了,她人小嘴甜每次去打擾都不空手講足了禮數,很得真田家的長輩們喜歡,到後來就算表弟和弦一郎都不在,她去拜訪照樣會被歡喜迎進去。
那一家子,是真心拿她當親近的小輩看的。
「替我謝謝弦右衛門爺爺,也謝謝所有長輩們,下個周末我會去的。」郁理吐了口氣,緩聲道,「時隔七年,也該去拜訪一下老爺子了。」
「收到。」真田弦一郎依舊嚴肅回應,「一定會將您的話轉告給祖父聽的。他要是知道姐姐大人要來,一定會非常高興。」
「弦一郎啊。」郁理無奈,「從你開口那會兒我就想說了,叫做郁理姐,姐姐大人什麼的能免了麼?」這個詞在底蘊深厚的大戶人家用用還挺有逼格,放在普通人身上那絕對是中二啊,特別你還用這麼認真的語氣一遍遍的叫,以為還是小時候嗎?
郁理內心的吐槽彈幕並沒有傳遞到真田那邊,這個打小就一板一眼的孩子直接回答道:「願賭服輸,我真田弦一郎答應過的事,就算七年過去也不會不認帳,您就是我的姐姐大人。」
郁理挫敗地呻.吟一聲,話筒另一頭幸村那忍俊不禁的悶笑聲更是讓她羞恥度又上了一格。
悔不當初,早知道這小鬼這麼耿直認真,當年就不該跟他瞎胡鬧什麼打賭!
「唉,真好啊,明明我才是正牌的弟弟啊。」電話另一頭換了人,是幸村就在嘆氣,「表姐你什麼時候也能這麼對我說就好了。」
本以為會立刻又收到一句「你閉嘴」,結果電話那頭的人卻沉默了,愕然之後的幸村正想開口,郁理的聲音再度響起。
「這件事,我會跟媽媽商量的。」她說出了他以為可能還要好久才會鬆口的話,「我還有事要做,今天就先聊到這兒吧。弟弟們,下周周末見了。」
說完,也不給幸村提問的機會,直接按下了掛斷。
放下了電話之後,郁理轉頭看向了窗外的景色,只是心頭並沒有臉色那麼平靜。
以前的關係網正一點點地朝著她歸攏,她可以想像這只是一個開始。
自己已經有了自保力,也在努力不斷地變得更強,這樣子,在脫離保護殼重新回歸正常的生活時,也不用再那麼惶恐不安,害怕牽連別人卻無力阻止了吧?
正如此想著,握在手中的電話再次震動起來,抬起一看,是學妹木久知園果的來電。
「學、學姐!」小學妹的聲音一半激動一半怯怯,「那個……你,不,您今天有、有空嗎?」
「有、有空的喲。」郁理學著她結巴的語氣回應,「是、是請我吃大餐嗎?好激動!」
電話另一頭傳來噗哧的笑聲:「討厭!」被郁理這麼一調侃,木久知的緊張一下子消失了,「人家這裡有研發出一道新菜,但試了幾次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還請你來參詳啦!」
「噫,試菜呀——」做學姐的拖長聲音,讓學妹等得緊張時這才道,「可以可以,正愁中午吃什麼呢,你就來幫我解決難題了。唉,家靠熟人的餐廳就是好,隔三差五有免費的高級料理吃。」
「別這麼說呀學姐。」木久知聽了都不好意思,「自從又跟你聯繫上,我從你那裡不知受了多少照顧。現在他們聽說我的餐廳靠近你的居所一個個都很嫉妒呢。學姐在料理上給我的幫助,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報。」
木久知一說回報,郁理一下子想起了一個事:「那個,園果,不介意的話,我去你那邊能帶兩個朋友過去嗎?」
「誒?」朋友?木久知一愣,剛想問是哪個料理人什麼的,就聽見她家學姐直接揭了謎底。
「他們的作用就是負責解決失敗的菜品,沒別的用。咳,就是蹭吃啦。」
「……」
木久知園果,遠月學園第79期畢業生,當期遠月十傑第二席,最喜歡的學姐星宮郁理,現在最崇拜的偶像也是星宮郁理。
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今天她又仗著人和地利請了學姐一起幫忙參詳新料理,然後見到了學姐特意帶過來的新朋友。
「你好你好,木久知師傅。」穿著黑色運動服的年輕男性見面之後就給她遞來了一張簡陋的名片,搓著雙手笑容可掬,「我是快速省錢安心的配送神明夜斗,這是我的聯繫方式,只要有解決不了的煩惱都可以來找我哦。絕對物美價廉,只要五圓就可……呃!」
「別丟臉了好麼!」他的身後,舉著拳頭的雪音通紅著一張臉,站在這間裝修高檔的西餐廳里,他覺得自己的臉都要被這個主人給丟盡了。
「學,學姐?」學妹將求救的視線放在郁理身上,就看見自家學姐笑得一臉雲淡風輕。
「讓他們在員工間裡坐著吧。」郁理一臉見怪不怪,還向她安利,「如果你店裡缺雜活小工,支付五圓請他幹活我也是感激不盡。別看他這副樣子,他可是大神哦,幹什麼都很厲害的!」
木久知:「……」
這麼多年過去了,學姐的中二病還是沒有治好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