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經理人的要求,鹹魚郁理是拒絕的。只推說沒靈感畫不出來,開畫展什麼的年後再說吧。讓看著日曆離下一年正月還有四個月的睿山直跳腳。
這個她就管不著啦,他們只是合作關係,經理人又不是親媽,犯不著什麼都聽他的。
任性地掛完電話,她對回神奈川這事倒沒什麼異議,只是在想回公寓前要不要先履行一下合同的義務。
17歲畢業以後,是有很多年沒回高中母校看看了,連遠月都去過了,再跑趟青學也不算什麼吧?
左思右想,被懶骨頭附身的她最終還是鹹魚了。
反正當時在她的「反對」和「據理力爭」下,合同都已經變成了她兩個月去授一次課的最低要求,比較坑的地方是本來只要一年期的合同因為她的要求也延長到了兩年。
自家老師也算了,那位洛山高校的老校長絕對是故意湊熱鬧來玩的。反正合同對雙方來說都很自由,活了大半輩子的都是人精,如果真沒好處他們才不上。
算了,你們長輩高興就好,別以為她看不出來校長們和親媽其實都是一夥的,就想把她從屋子裡拖出來。
還是收拾收拾回湘南吧。
「今天下午就回去?」午餐時間,一家子坐在餐桌上吃飯,留美子瞪大眼睛看向自家女兒,有些捨不得,「明天走不行嗎?」
「下午走跟明早走區別不大啦,我打算一點就開車回去,一周沒回去住,公寓怕是有不少灰塵了。」無情地拒絕了親媽的挽留,郁理給自己添加人設。
嗯,我在生氣,我還沒有原諒老媽,哼哼。
面對生母,一向懂事自製的郁理多少還是嬌氣矯情了些,都是爹媽慣的。
繼父藤原賀介因為得了赤司財團的訂單正忙得飛起,很多時候連晚餐都不見著人,更別提午餐了。藤原新吾正好是星期天還沒有部活,因此在家裡吃飯。對繼母和姐姐這段時間的「恩怨情仇」他都看在眼裡,卻是明哲保身地不發表任何意見,說實話,家裡的兩個女人他都得罪不起。
事實上午餐過後,在母親隨時都水汪汪的目光下,郁理的矯情也沒能堅持多久。比起父親,郁理的外貌差不多都遺傳自母親,無論是那頭栗色的頭髮,還是翡翠色的眼眸,亦或是雪白的膚色,都是如此。
不過相比起母親留美子那種大和撫子式的溫婉,郁理的容貌要更加明艷張揚一些,個頭更是修長高挑,以前上高中那會兒她還總被人開玩笑,說要是畫畫這條路走不通她還可以去當模特拍拍封面或者GG什麼的。
這種要拋頭露面成天在外面轉悠的工作郁理那是想都不想,當職業玩家宅死在家裡也不出去搞那套。
話說遠了,再扯回來。總之,就是東西收拾好扔在了車後廂里,郁理在上車前只好向要哭不哭的親媽投降。
「我沒有生氣啦,只是有點不高興。」彆扭地說出這句,郁理偷偷瞄了瞄母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下回再替我做什麼決定,請一定要和我商量好嗎?」
「好好。」得到諒解的婦人喜得連連點頭,「這次是媽媽不對,媽媽知道了,下回一定跟你好好商量。」
母女倆最後來了一個擁抱,一直旁觀的弟弟也是鬆了口氣,可算和好了。
「去那裡要記得按時吃飯,水果也要買了吃,懶得出去就叫店家送上門。我剛剛給你訂購了跑步機,應該明天就會送到你公寓,別成天就玩遊戲,也要多運動運動……」
母親洋洋灑灑叮囑了一堆,甚至還給買了運動器材,讓郁理哭笑不得,連聲應是之後又道了謝,趕緊逃難一樣跑了。
「媽媽可真是囉嗦。」車子行駛在路上,郁理一邊握著方向盤一邊抱怨,只是笑得咧開半天沒合上的嘴完全暴露了她的真實心情。
郁理購買的海濱公寓其實就在橫濱,從落地窗那邊抬頭就能看見東京灣,開車從東京的家到公寓的距離,其實還沒有從公寓到箱根來得遠。
她玩的《刀劍亂舞》因為時間流速的關係,本丸的季節已經到了冬天。而現實的世界,不過才剛到深秋,樹上的葉子都還沒掉光呢。
現實和虛擬,兩個不同的世界,卻都如此真實,還真是有趣。
趕緊回去,晚上她要刷遊戲!
…………
本丸。
「星宮大人!」好不容易忙完公寓裡的事,到了睡覺時間就登陸的郁理一回本丸,就被突然跳到面前的狐之助嚇了一跳,「緊急狀況!」
「什、什麼?」用慣常的寢落法上下線的郁理還睡在榻上,就被它的語氣嚇得坐了起身。
「剛剛探測到消息,這裡不久後會迎來颱風,推測會有十級大風降臨本丸,請儘快做好準備!」
郁理被這個消息炸得有點懵時,眼前已經跳出一道光幕。
我去!
郁理目瞪口呆,這就是隨機狀況嗎?第一個就給她送這麼勁爆的大禮啊,好大的天災DEBUFF啊!
沒功夫去吐槽為什麼冬天會來颱風這種小概率事件,畢竟在遊戲裡講邏輯那不是純扯淡嗎?郁理急忙忙快速洗漱一番,拉開門也顧不得這到底是天沒亮還是純粹被烏雲遮住的鬼天氣,匆匆下了樓。
趕緊通知全本丸,及時止損啊!
很快,整座本丸熱鬧起來,到處都是一片呼喝聲,擱在外面的工具物品首先被一一收回。
「那是洗衣場的曬衣杆?歌仙你全都搬回來了?」
「嗯,拜託了山姥切和御手杵一起,還是挺快的。」
這是拯救洗衣場的。
「大俱利,要麼把你養的那窩小貓送到倉庫,要麼重新找個乾淨的盒子放好。弄髒榻榻米被長谷部或者燭台切看到我可不管哦。」
「哼,我自己會處理。」
「大、大俱利桑,不介意的話,它們可以先和我的小老虎們放在一起。」
「……」
這是救貓順便暫時找窩的。
「馬廄那邊什麼情況?」
「馬廄也有結界在,所以快速清理了一下馬舍,又將糧草什麼的都添滿,只要不是連下很多天雨,問題不大。」
「一期,你不會派的鲶尾和骨喰去的吧?」
「嗯,為了趕時間,也讓後藤和信濃也去幫忙了。……啊,弟弟們在叫我,請容我失禮告退。」
真是靠譜的哥哥啊,郁理感嘆著,有積極忙活的刀,自然也有閒散著的刃。
「啊啊,這個天氣,露天溫泉也去不成了吧?」
「嗯,這麼厚的雲層估計要下很久的雨呢。」
「一直這麼坐著也無趣,不如下盤棋吧。」
「那我去準備點上好的茶。」
所以你們的關注點只在能不能泡溫泉和閒不閒這上面嗎?就算是平安時期的刀,也不能只顧著風花雪月啊!
「偶爾來幾次這樣的天氣也不錯啊,不用馬當番也不用畑當番的,正大光明賴在屋子裡不出去啊。」
那邊那個懶癌!說你呢,成天光吃不動的,你怎麼就沒變胖子啊!
但凡是本丸的屋舍,都有結界保護,是以刀劍男士們的工作還算輕鬆,將物外的東西收拾歸置一下,很快就做完了,等到所有刀都在大廣間裡集合沒多久,蓄力已久的疾風驟雨在電閃雷鳴里傾瀉而下。
轟隆——!
響亮的雷聲讓不少刀猝不及防打了個顫,大多數短刀都下意識靠著身邊的同伴,或者乾脆鑽進家長懷裡不去看外雷電交加暴雨滂沱的場景。
離門邊不遠的郁理也是不例外,雖然不至於鑽人懷裡,但這震耳欲聾的第一響還是讓她抓住了旁邊人的胳膊靠了過去。
「主人大人害怕打雷嗎?」被抓住的刀低頭看她,順勢握住了她的手,「別擔心,我會一直在您身邊的。」
郁理轉頭一看,是龜甲貞宗,正想對他說只是被聲音突然驚到時,藍紫色的巨大雷蛇劃破天空,光芒閃在人的臉上,一道更加響亮的雷鳴再度炸開,庭院裡的一棵樹被劈成了兩半,她忍不住一聲低呼往後縮了一下,這回是真嚇到了。
現場版的雷劈樹啊,以前只在電視裡見過。
「宛如天罰呢。」小烏丸看著門外,淡聲感嘆。
「是呢。」鶯丸點頭,「幸虧本丸有結界保護,否則還沒辦法這麼悠閒地坐在這裡呢。」
最高極別的結界開啟,意味著風吹不進雨灌不來,再強的颶風也是等閒,他們連封閉門窗的工作都省了,只需要坐等天災過去就好。
龜甲原本還想著主人會不會再靠過來一點,最後像那些短刀一樣鑽他懷裡,結果幾個雷聲過後,已經適應了的審神者連他的胳膊都不抓了,還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上了。要不是她還緊緊挨著自己,龜甲簡直能把失落掛滿臉上。
不過他也發現了一件事,主人明面上對他總帶著嫌棄,但實際上並沒有那麼討厭他嘛。
雷聲漸漸稀疏起來,只有瓢潑的大雨嘩啦啦沖洗著大地,降雨量之大,能讓順著屋檐飛角滾落的雨水幾乎形成一道水幕。
這場大雨沖刷了兩個多小時,期間已然適應的刀劍們還張羅著用過了早餐,大概是頭一次碰到這樣的天氣,倒沒有誰回自己的房間,反而依然聚在大廣間裡彼此間形成一個個相熟的小團體互相聊天玩耍起來。
陰沉的天氣讓光線能見度降低了不少,為了照顧一下比較瞎的太刀老爺和神刀等長武器們,燈是肯定開了。雖然有結界保護,沒有冷風吹進來,但冬天的寒冷依然沒變,所以暖爐也是早早點上。
郁理坐在旁邊看了看,仔細瞅了一圈所有刀的臉色,發現除了外面的天氣和所有刀都在場以外,屋子裡和以前沒什麼不同,都是照吃照喝照玩。
什麼嘛,前面搞那麼大聲勢,把她弄得緊張兮兮的,原來也就這樣,真是嚇她一跳。
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郁理一邊應付著圍在她身邊開始照常撒嬌討點心的短刀們,一邊暗想道。
「啊!農田!」博多的一聲慘叫突然炸響,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這位財務總管此時一臉的懊悔,「光顧著清點保住的財產,我居然忘記了口糧這麼重要的事!」
眾刃:「……」
現在說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不,就算他之前有想到,那麼短的時間也不夠做什麼的。
「我要去看看。」第一個出聲的是江雪左文字。他早上那會兒光顧著跟兄弟們一起搶救本丸里的東西了,忙到最後反倒忘了。
「事關口糧不容忽視。」第二個起身的是本丸管家長谷部,「主上,我也去看一下田地的情況。」
「這怎麼行?」郁理皺眉反對,「外面雨怎麼大,颱風隨時會來,那些作物爛掉就爛掉,你們不許去。」
「沒關係的主上。」長谷部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這場雨應該會下很久,我只是去看一下情況,馬上就回來。」
「太好了,真是幫大忙了長谷部!」郁理還沒說話,博多驚喜地叫起來,「如果那些作物還有救我們這個冬天可以省下很大一筆小判呢!」
這個鑽錢眼的小傢伙!
一聽可以給審神者省下不少錢,長谷部不再多想,抬步就向門外走,江雪緊跟其後,他是真關心那些作物。
「我也幫主人大人看看吧。」旁邊的龜甲貞宗也站了起來跟著一併向門外去。
你們這幫傢伙還真是要糧不要命啊!郁理急了,直接大喊:「攔住他們!」
瞬間,本就關注這邊的刀劍男士們立刻出手阻止,速度不快的江雪是第一個被堵住,其次是慢了一步的龜甲,只有機動很高又抵達門口的長谷部成功避開了封鎖,走到檐廊上。
「別擔心主上,我去去就回!」他說話時,人已經跳下檐廊,原本乾爽的一個人瞬間被大雨澆成落湯雞。
「別擔心你個頭啊,給我回來!颱風也是能抱僥倖心的嗎?」也衝到檐廊的郁理跳著腳看他在雨中蹣跚前行,「快給我回來!聽見沒有長谷部!」
估計是聽不見了,這麼大的雨,聲音都很難傳過去。
而怕什麼來什麼,郁理最不想看見的暴風說降臨就降臨了,冬日裡原本就被暴雨壓彎的枯枝此時整個樹幹都搖晃起來,之前走出一段距離的長谷部更是被這股強風給逼退回來不少,離檐廊只有三兩步的距離。
「長谷部,回來!」
這個距離郁理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她只能看見他舉著雙臂護著腦袋,雙腿微彎深深釘在地上,似乎是在抵抗著強風。
「不好!要被卷飛了!」有刀在這時發出驚呼,而雨幕中的人影正搖搖晃晃仿佛一棵即將被連根拔起的小樹。
長谷部雙腳離地就要被卷飛的剎那,郁理沖了出去抱著他的腰狠狠往下墜,然而兩人的這點重量在越來越強的風力下也只是延遲幾秒,很快要被吹離原地。
但這點拖延已經足夠,在郁理覺得自己得死於颱風那會兒,她感覺自己飛在半空的雙腳被抓住了並且用力往後拖,不用想也知道是後來的刀趕來援救。
大雨澆得她一頭一臉,現在的她根本睜不開眼睛,只有雨水砸在身上臉上的痛以及死死環住的雙臂里那因為雨水濕滑漸漸脫離的身體。
不行!再拖下去會沒命的!
她要想辦法,要想辦法!
「岩融!加油!」檐廊上高大的紫衣附喪神半邊身體在外,半邊身體踏在地板上,事實上他的腳尖已經隱隱踮起來,這還是他的腰也被人抱著用力往後拖的結果。
「再加把勁啊,大哥!」拽著岩融往後拖的次郎對著身後的太郎喊道,「我喊一次口號,大家一起用力,一二三!一二三!」
「長谷部大概救不回來了。」出力的都是長武器組,所以旁觀的刀有的在給他們加油,有的則在分析局勢,「主公的臂力堅持不了太久。」
旁邊的刃沉默,這句話的潛在意思,其實是主公將手放開的那一刻,她就能得救的意思,哪怕她死死抓著不放也敵不過自己能力的極限。
「再來一次!一二三!哇啊!」次郎的聲音突然一慌,檐廊處頓時出現了一地的滾葫蘆。
「主公!」「主人!」「大將!」
在一群東倒西歪里,附喪神們準確地找到了全身浸透了的審神者,一臉的焦急擔憂,她狼狽地倒在地上,縮成一團劇烈地咳嗽著,懷裡死死地抱著一把刀。
那把刀是……壓切長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