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柏餅

  600成就點收入囊中,讓郁理保持了好幾天的好心情,還差一點她就有一千成就點了,懷揣「巨款」,敗家郁已經在想著怎麼花銷,盯著萬屋因為她「轉正」後又新冒出來的各種成就點商品看了又看,最終還是決定先把這事放放。

  無它,這點小錢在商城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不如先繼續攢攢再說了。

  心情一好,鍛刀的活計就沒給近侍做,她親自來了,就算連著兩天四爐全廢她都是笑眯眯的,一直到今天,終於又有出貨,雖然只有一把,但也讓郁理很高興了。

  不等它倒計時慢慢出貨,審神者摸出一張加速札,打算速戰速決。

  花雨迷濛里,一個紅髮黑衣的高大身影出現在面前。

  「大包平。被池田輝政所發掘的,刀劍之美的結晶,是最美的刀之一。只是……」

  郁理別的沒聽清,就光注意到他自報家門的「大包平」了。

  「大包平!!」用上了兩個感嘆號的激動語氣,郁理一把抓住自我介紹到最後臉色不佳的男性的手。

  新來的刀頓時吃了一驚,下意識想抽開,結果那隻柔軟的手反而握得更緊:「餵,你……」

  「大包平啊!」感覺一隻手不夠用,郁理用上了另一隻,兩手一起把人往外面拖,「喂,鶯丸,看我鍛到了誰?大包平大包平哦!」

  平時一直喝茶養老裝傻的鶯老刀在郁理髮出高喊時,機動瞬間上萬,於是在大包平還有些懵的時候,他空著的另一隻手就被兄弟刀給捉住了。

  千呼萬喚始出來,大包平出現後的心酸和喜悅,只有耗資巨大收穫寥寥的審神者以及望穿秋水的鶯丸能夠完全體會。

  啊,鶯丸對自家兄弟真好啊。

  看著這把平時慣會偷懶且總愛三不管看熱鬧的老刀,為了大包平又是收拾房間又是領生活物資一直忙這忙那,郁理感嘆不已。

  一周之後,她就把這論調給推翻了,鶯丸對大包平的愛簡直就像是暑假裡才見到自家大學生歸來的父母一樣非常短暫——開始時各種心肝寶貝小公舉小王子,沒幾天就……

  「大包平今天又在犯傻了呢。」和鶯丸一併坐在矮桌旁烤著火,郁理見他捧著茶慢悠悠地感嘆。

  想起上午那會兒大包平不知道抽哪門子瘋,驚慌失措地找藥研,說自己得了絕症,整半天是誤食了過期食品造成了身體不適。郁理忍不住把頭扭過去看向鶯丸:「他會這麼傻乎乎地跑過去亂嚷嚷,難道不是因為信了你的話嗎?」

  「我也是照著書上對他症狀的描述說的結論啊。」完全沒有耍人的覺悟,鶯綠短髮的青年用他好聽的聲音為自己輕輕開脫著。

  早就看清套路的郁理直接朝他翻了個白眼,得了吧你,你就是看他刃傻好欺負,有事沒事逗他玩。

  偏偏大包平那傢伙記吃不記打,被鶯丸坑過幾回都還是學不會警惕,下一回依然上當,看著跟和泉守一樣高大俊朗,行軍打仗也是一把好手,但待人接物卻比兼桑還要單純,以至於郁理觀察了幾天就能給他貼出幾個標籤總結出個大概。

  #古備前的刀,地位高,身份高#

  #叫她從來不叫主人,只喊「餵」或者「你」#

  #性格傲嬌也單純,做事意外的爽快認真#

  #城主家的傻兒子#

  #專懟天下五劍#

  大包平的身份來歷郁理也查了一下,和天下五劍之一的童子切安綱並稱為「日本刀的東西兩橫綱」,據說是那位名刀匠包平的得意之作,無論是作為刀本身,還是他的前主顯赫身份,確實是有資格跟天下五劍齊名的寶刀。現在都已經是國寶,放在博物館裡了。

  但誰讓天下五劍里沒有把他評上呢,這把刀一直為這件事耿耿於懷,這就形成了他對三日月、數珠丸、大典太的天然敵視態度,但凡有什麼事要他和那三刃中的誰一起參與了,那是不爭個長短絕不罷休的性格,以至於郁理為了減少衝突每天在工作安排上都要費點心思。

  不過也因此,想刺激他干點什麼也特別簡單,只消說一句「天下五劍里的那誰誰也怎樣怎樣了呢」,這貨立馬上鉤,幾乎就沒失手過。

  單蠢得讓郁理都不好意思欺負他,有時看見他犯傻了還忍不住拉他一把。

  有句話說得對啊,人多了,隊伍就不好帶了。眼看著刀劍數量已經突破六十大關,之前就很勉強的統帥工作,現在是真的要有心無力了。

  很想將手底下的刀一個個都仔細照顧到,奈何自己能力有限,只能按照刀派拜託一下領頭大哥們多給些關愛了。像山姥切、大俱利、大典太那種不是自卑就是高冷不愛主動接近她的,郁理也只能兩手一攤,得,現在她自己的事都顧不過來,有機會碰上了再好好談談心吧。

  好在目前大家都挺聽話,都很給面子沒讓她怎麼操心就是,不然……

  「主公。」今天的近侍正好是數珠丸,附喪神一身藏藍色運動服立於一旁,讓他本就高挑又纖細得過分的身姿如青竹一般挺拔出塵,說話的口氣帶著出家人特有的溫和平緩,「遠征的人回來了,出去迎接他們吧。」

  「哦!」被他這麼一提醒,郁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這個時間點,應該是不動帶隊回來了。走,數珠丸,接人去。」

  遠征歸來的刀劍男士在看到審神者特地出來迎接,除了到了本丸又開始喝酒的不動行光,一個個都十分高興,也在隊伍里的加州清光更是撒嬌著邀功說這次遠征大成功,不但有很多資材還得到了小判,早就摸清他脾性的審神者那是立刻丟出一籮筐筐的誇讚,直到目送少年高高興興離去,郁理只覺得自己養了一隻大型的可愛貓咪。

  數珠丸已經拿著遠征部隊帶來的資材送去了鍛刀室,歸來的刀劍們也各自回去休息,郁理看到不動還留在原地沒走,剛想問為什麼,就見他遞來一個小紙包。

  「那邊的特產,給你。」抓著一罐甘酒的短刀少年把東西擱到她手上,頭也沒回地走了。

  收到伴手禮的郁理一愣,然後忍不住笑了,這算是烤年糕的回禮嗎?

  不用打開,只從裡面散發出的甜香味判斷,郁理就知道裡面裝的柏餅。它是和果子的一種,看起來像是大福,但點心的外皮卻是用大米粉製作,而不是大福用的糯米粉,裡面多填的是豆沙或者豆粒餡。最重要的是,柏餅的外面還半包著槲葉,如粽葉一般,吃完是要扔掉的。

  嘴裡總說自己是廢刀廢刀的,還總拿著甘酒猛灌,本質上不還是個好孩子嘛!

  捧著點心包,郁理笑眯眯地往回走了,路上有遇到平野和包丁兩把粟田口家的短刀,貪吃的包丁看到她手裡的東西眼睛已經閃亮起來,郁理立刻舉高了一點。

  「一個小時前才給過你點心的,這回可不能再給了。」她嚴辭拒絕包丁即將開始的討要行為,「再讓你吃飽了零食不肯吃飯,我又得被你家一期哥念叨了。」

  「誒——?」愛人.妻也愛點心的小正太立刻垮了臉。

  「主君,那是不動行光給您帶回來的土產吧?」平野藤四郎看著紙包輕聲道。

  「平野知道?」

  「他們今天去遠征的地方剛好趕上端午節,柏餅在那陣子很常見,所以很容易就猜到了。」小大人樣的平野認真又恭謹地回答,惹得郁理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腦袋。

  「平野懂得真多,這是從江戶時代就流傳下來的小食,是常在端午節做來吃呢。」她一邊夸一邊就想拿出一個給他,目光瞥到虎視眈眈的包丁後立刻打消念頭,安撫性地又拍了拍小包丁的頭,順毛之後才道,「我就先回去了,你們玩吧。」

  在兩小的目送下,郁理沿著檐廊拐了個彎去了另一個方向。

  路過一間敞著門的房間時,她先是不在意地走過,幾秒之後又倒回門前。

  「騷速劍,你哥又是怎麼了?」

  這間屋子正是大典太光世和騷速劍這兩把三池刀派的房間,兄弟倆都是太刀,此時身為弟弟的金髮青年正拍著一名抱膝坐著的黑髮青年的肩,一臉安慰地在說些什麼。

  「啊,主公。」看見審神者,騷速劍立刻站了起來,低頭看了一眼仍然縮在原地沒動散發著陰鬱氣息的哥哥,不由露出頭痛的笑,「是這樣的,大哥早上跟鶴丸一起……」

  聽到有鶴丸,郁理耳朵立刻豎起來,大典太本來就是個負能量級別的老實人,鶴丸要是連他也捉弄就太不應該了。但她沒說話,一直聽到最後,忽然又有些無語。

  大典太光世,天下五劍之一,國寶級太刀。如果郁理退出遊戲,可以在前田家的寶庫里看到實物——嗯,前提是你有那麼大面子讓主人家特地拿出來給你看。那可是前田家三大傳家寶之一,是層層疊疊封鎖在雙層箱子裡之後還拿繩索捆綁,非家主級別不可觸碰的至寶,其他人瞅都不給你瞅的。就算是家主,據說那也是每年例行給刀劍保養的時候才給碰,可想而知,這把刀這麼多年來過的是什麼日子。

  #常年不見天日#

  #居住在倉庫里的刃#

  #就算出來了也總自我懷疑身上一股霉味#

  #三句不離倉庫#

  #目前最負能量的天下五劍#

  一向喜歡驚嚇與胡鬧的鶴丸可能看不下去他開口閉口總在自我否定的消沉樣子,今天早上強拉著大典太出來,說趁著冬天下雪捉麻雀玩。

  對,就是那種拿個簸籮倒放著,再找根樹枝撐著邊緣,往裡面撒點稻穀,等找不到食的鳥雀飛進去時,就把事先扣在樹枝上的繩子一拉就把鳥扣進去的簡易陷阱。

  這個方法鶴丸試過,有用。

  然而在他帶上大典太之後,別說鳥了,連一根鳥毛都沒掉下來。

  「反正我就是這樣的刀,想偷吃的麻雀,一看到我就逃掉了。呵呵……」

  就這樣,回來後的大典太更加陰鬱了,那麼大一個塊頭如今縮成一團坐在角落裡,那習慣縮於一隅的架勢讓郁理看著都替他的大長腿憋屈。

  搖搖頭,郁理只能說鶴丸光想著讓刃開心卻用錯了方法,大典太在歷史上可是有著祛病驅魔的有名逸事的,能煞退病魔威懾妖鬼,區區鳥雀自然不在話下。

  「別難過了,來吃個柏餅。」從紙包里掏出點心,雪白的和果子被夾在綠色的槲葉里,看起來鮮嫩可愛,郁理將它遞給還蹲在一邊的附喪神,「這可是遠征的同伴特地從別的時代買回來的土產,新出爐的正是最好吃的時候哦。」

  黑髮黑眸的附喪神沒說話,但和果子甜香的氣息還是讓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審神者,在她又往前遞了遞時這才伸手接過,悶悶道:「謝謝主公。」

  說話時,語氣沒那麼低氣壓了,這讓騷速劍和郁理對視了一眼,鬆了口氣。

  甜甜軟軟的東西一向是治癒人心的法寶,郁理又拿出一個給騷速劍,金髮的附喪神立刻機靈地準備好茶水,三個人在屋子裡就著能讓人輕鬆的話題聊了聊,嗯,基本上就是郁理在說美食的事,其他兩把刀聽著。

  「決定了!晚上吃火鍋怎麼樣?大冬天的,又驅寒又保暖,還非常熱鬧!」

  說著說著,連晚上的伙食都決定好了。

  「你們兩個喜歡吃什麼湯底的火鍋?菌類?海鮮?骨頭湯?各種肉類暖鍋?還是紅油?」

  這個問題對才擁有人身沒多久的附喪神們來說太難了,從之前的敘述里就被勾起饞蟲的三池兄弟倆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回咽口水,聽到審神者這麼問了只會說哪個都好。

  回過神時,那本就不多的一包柏餅早被三人分得精光。而屋子裡一開始的陰沉氣息,也不知何時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吃完喝完又侃完大山,出了房間的郁理是心滿意足回了二樓。

  渾然不覺,她悄悄地給別刃的心裡種下了一顆名為吃貨之心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