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宮大人,本丸當然是有審神者回現世的操作的。」狐之助站在桌子上,對郁理道,「其實不用我仔細講解什麼,您只要走出本丸大門,就是當初您才來本丸時站的那個位置,就會自然明白了。」
新手指導都這麼說了,郁理自然是去大門那邊看看了。
走到初入本丸時在大門前站的位置,郁理看到彈出來的光幕,頓時覺得好像錯過了一個億。
快捷登出!!
原來在這個地方!!
從來沒出過本丸大門的郁理心頭大呼。
選擇了「是」以後,光幕上的字跡再變。
這個說明把郁理嚇了一跳,看起來能設置的天數是沒有上限的,而且看字裡行間的意思是設定的數值越大,對本丸越不利。弄得太高的話,會讓這個辛苦建立起來的本丸直接廢了。
……嘛,可能會有這麼作死的玩家吧,但絕對是少數。
郁理試探著隨便輸入「2」,又彈出一個對話框。
這次郁理沒有立刻再選擇了,而是轉過身,看著擠在大門處的一群刀劍男士,他們滿臉的依依不捨,短刀們也就算了,本就是小孩子模樣的他們其實挺粘人,那些成年姿態的刀表情也不太好,哪怕是平時打照面都挺酷酷的傢伙們眼睛裡也閃過擔憂。
目光掃到鶴丸國永時,郁理的視線頓了頓。這個昨天晚上還纏著她說換個愛好的刀,第二天又跟她說追夢很重要,讓她別放棄。
「雖然捨不得你走這麼久,但是,那曾經是你想一輩子追求的夢想。就像你說我太無聊會不開心一樣,我也希望能看到你回來後高高興興的笑臉啊!」
這麼懂事的話從向來喜歡搞事的人嘴裡說出來,感染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大,以至於郁理現在看到他都覺得胸口暖暖的。
「我剛剛又收到了消息。」看著附喪神們失落的臉,郁理眨眨眼睛笑了起來,「這次回現世不用一個月,只要兩天就可以了。」
瞬間,這群刀的眼睛就亮了,兩天和三十天的差距可是十五倍呢!
「哈哈哈,是不是被嚇到了?」郁理雙手叉腰,一臉得意,惹來眾刀劍的埋怨幹什麼不早說,「那麼,我出發了。大家,兩天後再見啦!」
「主人,路上小心!」
在刀劍男士們的囑咐聲中,郁理的身影消失了,大門前安靜了三秒,然後……
「把鶴丸國永打一頓!」
「看他把主公帶壞成什麼樣了!」
「都是鶴丸的錯!」
…………
遠月學院,月天之間。
又是深夜,從前一陣子秋選的熱鬧相比,此時偌大的會場一片空蕩蕩。天花板上的天窗已開,但還沒有月亮出現,顯然時間未到。
天窗的正下方,擂台上只安放了一張料理桌,但不遠處卻被安排了不少食材架,蔬果,水產,鮮肉……各種常見的高檔食材應有盡有。
廚台和食材架的對面,擺著一張長桌,鋪著雪白桌布的桌面上擺放有四副餐具,後面對應著擺了四張椅子。
如果只是這樣,似乎也沒什麼,不過是深夜裡的料理聚餐罷了。可將視線放在更外圍的一圈,看到擂台的周圍被支起架子,上面貼滿了詭異的符咒,宛如電視裡的驅魔現場般,是個人心頭都會感到詭異。
「爺爺這是想幹什麼呀?」蹲在觀眾席里,一個金色長髮外表如同精靈般美麗的少女皺著眉看著擂台上的一切,完全是一頭霧水。
「就是說呀,這麼神神秘秘的,還不讓我們知道用這裡幹什麼。」她的旁邊一個銀白短髮的俏麗少女也這麼嘟囔著,看年歲兩人應該是一般大。
「愛麗絲?」金髮少女顯然沒發現身邊什麼時候又多出一個人,嚇得想要尖叫卻又怕被發現,硬生生壓了下去,「你怎麼過來的?」
「你怎麼過來我就怎麼過來的唄。」對方一點也不客氣道,俏皮地給了她一個輕蔑的白眼,「別以為只有你好奇爺爺想做什麼呀,繪理奈。」
兩人正是薙切仙左衛門的孫女,薙切繪理奈和薙切愛麗切,因為無意中發現秋選之後自家爺爺在聯繫陰陽師或者除妖人這些在她們看來十分迷信的神棍世家,雙方各自悄悄關注起來,今天晚上不約而同跑過來偷看了。
而會場中.央,她們的爺爺正和那些她們眼中的神棍交談著。應該說場中有三個人,除了薙切老爺子和姐妹倆眼中的神棍外,還有一個堂島銀。
「現場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開始。」身著玄色和服,束著黑色長髮,右眼還封著符咒的青年男子一臉微笑地與美食魔王對著話。
「麻煩你了,沒想到這次居然是由你這位的場家的宗主親自出馬,還真是有些意外啊。」相對於一無所知的孫女們,活了大半個世紀並且已經是東瀛界牛耳的薙切仙左衛門更加清楚世界的本質。
特別是在這個國家,任何神異的情況在有心人的眼中都不值得大驚小怪。就比如眼前的年輕人,作為除妖人一界的場一門的首領的場靜司,那可不是什麼江湖神棍,而是真正有本事的。
「哪裡,能為統治東瀛美食界的薙切一族服務,我的場一門也是非常榮幸的。而且,我本人對這次的委託內容還是非常有興趣的。」名為的場靜司的青年笑容不變,狹長的鳳眸向著觀眾席的某處掃去,「那邊的兩位,是薙切先生您認識的人嗎?」
薙切老爺子才順著視線看過去,就聽見他兩個孫女發出的驚叫聲。
「呀!」
「有什麼東西在拽我!」
原本蹲著偷窺的兩人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抓著肩頭被迫從藏身處現身。
「繪理奈?愛麗絲?」老爺子也有些吃驚,這個時間點,這兩個孫女就算沒睡,也是在各自的廚房間裡研究料理才對,「你們怎麼在這?」
「爺爺……」被抓包的孫女紛紛低頭。
「原來是薙切家的小姐,倒是我失禮了。」聽到雙方的關係,的場靜司話音落下,兩女的肩頭頓時一松,「我的式神發現了有侵入者,還以為……」
後面的話沒說完,也夠兩位少女狠狠瞪他了,可是自己半夜跑來偷窺的行為也不能指責人家說錯什麼。
等等,他剛剛說式神?可是她們什麼都沒見到啊?
不管是怎麼來的,反正人都在現場了,薙切仙左衛門也只好放兩人進來,又讓身後的堂島銀叫人再給安排兩張椅子。
「你們既然來了,我也不趕你們走。」當爺爺的這麼給孫女告誡著,「現在你們只要記住一件事,就是今天晚上只是來品嘗一位學姐的料理的,其餘看到什麼一律當不知道,明白嗎?」
「哈?……哦。」姐妹倆對這份警告有些懵,但想到之前那份無形中拉扯她們的力量紛紛閉了嘴,一直以來的無神論在今天有些動搖。
「時間快到了。」仙左衛門看向了堂島銀,「人還沒準備好嗎?」
「已經好了。」堂島銀指向了入場口,那邊三個人緩緩登上了擂台,正是郁理,以及跟在她身後的木知久園果和角崎瀧。
相比起穿著便裝的後者,此時的郁理一身潔白的廚師服,栗色的中長發被一絲不苟地打理收攏起來,仔細地藏在了廚師帽里。
這個人……?
薙切姐妹認識木知久和角崎,那是現在很有人氣的新人主廚,卻對被她們拱衛的女性一點印象都沒有。
長得挺漂亮,為什麼掃視了一圈空蕩蕩的現場卻微微皺眉:「為什麼這麼多?」
什麼這麼多,她看見了什麼嗎?薙切姐妹對視一眼,有些驚悚,都想起了之前未知力量,她看得見?
這個問題就算是美食魔王也沒辦法解釋,倒是的場靜司眼前一亮,隨後笑容溫和道:「請別擔心,那些都是我的式神,可以保護你料理時不受干擾。放心,它們只會站在結界外圍不會闖進來,不必這麼戒備。」
「你是……?」
一來就忙著整理廚具和換衣服的郁理,走進月天之間時,就看到擂台邊緣密密麻麻的符咒和一堆臉是由紙面具做成的瘦瘦長長的漆黑人形妖怪,現在被告知這是式神,並且告訴她的人還是除妖世家的青年。
「的場先生你好,我是這次的……料理人星宮郁理。」郁理伸出手和對方握了一下,「我的情況相信從總帥的嘴裡你應該多少明白一些,那麼接下來,我們的安全,就拜託你和你的式神們了。」
「當然。」
雙方寒喧完,郁理就去了料理台,的場靜司則去了擂台邊緣,收了薙切家的巨額委託金,他自然得盡職盡責,如果能藉此打好關係,對的場一門來說是非常利好的事。
而其他人聽著他倆的對話,則感到有些驚悚,特別是四個妹子,本就寒涼的秋天在她們的各種臆測下有些更涼了。倒是總帥和堂島銀兩個大男人坐在椅子上,一直不動如山,給了四個小女人很大的安全感。
頭頂狹長的天路,一輪滿月悄悄露出了一個頭。
料理,可以開始了。
「你說她會做什麼?」看著郁理走向了食材架,坐在席位中間的遠月總帥轉頭看向旁邊的總料理長。
這次的料理試評會,沒有題材,隨便廚師自己發揮,因此料理人會做什麼菜,也是試吃的人心中的一個小期待。
「星宮擅長中華料理和東瀛料理,不出意外的話,我覺得就只會在這兩種上選擇了。」堂島銀說了一句模稜兩可的猜測,之後的一句才算有乾貨,「不過以她當年的習慣,我猜,第一道,應該是東瀛料理吧。」
老爺子沒再說話,只是點點頭,表示贊同。
左邊的角崎瀧「嘖」了一聲:「東瀛料理?哼,她就是個中華料理吹!我敢打賭,她第一道菜一定是刺身!」
「然後在我們吃完後,再嚷嚷著那叫魚膾……」木久知園果幽幽地跟上後半句,顯然太熟悉這貨的套路。
而右端的薙切兩姐妹已經完全懵了,聽著他們的對話只能互相眨著豆子眼,這場秘密的品評會到底什麼鬼?
「那是虎頭河豚?」席上又有人出聲,眼看郁理伸手從水缸里單手捉出一尾河豚扔進了準備好的清水盆里,然後走向了料理台,看到她去取刀已經瞭然,「果然是要做刺身了呀。」
「七年了,也不知道學姐的刺身味道如何呢。」雖然嘴裡忐忑,可說話的人臉上卻是期待。
「她,她把什麼東西灌進河豚嘴裡了?」愛麗絲推了推旁邊的繪理奈。
「好像是米酒……」
「哈?」
「把刀放進冰箱裡?有什麼深意嗎?」
待準備工作全部結束,眾人看到郁理提起水盆中的河豚,握著從冰箱裡取出的刀時,就知道,真正的重頭戲來了。
指尖輕撫刀背,在冰箱裡鎮過幾分鐘的薄鐵帶著不屬於它的寒意,也壓下了郁理逐漸躁動沸騰的心。
七年了,好漫長啊。
閉眼,微吸一口氣,再度睜眼時,她的眼中已經沒有任何情緒,左手按著河豚,右手已然手起刀落。
花落無聲,雪落無痕。
似乎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擺在砧板前的兩隻空盤出現了一片片雪白的河豚肉,每一片都大小一樣並且呈雪蓮的造型拼在盤中。
「多少秒?」在一片驚呆的面色下,美食魔王沉聲發問。
「17……確切的說,是16秒42。」將手機屏幕上的計時器拿給仙左衛門看,堂島銀的臉上雖然帶著笑,但鬢角邊沁出的冷汗還是顯露出內心的不平靜,「在東瀛,能做到這一手的不超過十人。」
幾近極致的刀功!
就在這時,旁邊一直安分坐著的愛麗絲卻劇烈地站了起來,幾乎毫無姿態地沖向了料理台,把正要端盤上菜的郁理嚇了一跳。卻見她端起放著河豚的水盆,盯著裡面還在遊動的河豚用力地睜大眼睛。
「真的是活的!」
這條虎頭河豚身體兩側的魚肉都被人為剔除了,沒有血跡流出,更沒有死亡,只有肉眼可見的肉膜覆蓋在魚身兩側,透過有些透明的肉膜,可以清晰看見河豚體內粉色的內臟。
這條魚似乎到現在還一無所知,依然在搖擺著魚尾在水中遊動,活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