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黑.幫,東瀛國算是一朵奇葩了,因為它是世界上唯一一個黑.幫合法化的國家。只要黑.幫在制定的法律下活動,就發給其合法准證。
而這個國度的黑.幫起源,就是來自於幾百年前武士階層被廢除以後,感覺完全失去了自身價值的一部分武士,拋卻了這個階層應有的所有正面道義,放棄了作為武士高潔的一面,逐漸轉向暴力犯罪,選擇成為暴徒和敗類,融入和成為社會的黑暗面。
真要說起來,武士和刀劍一樣,都是時代的眼淚。
武士被廢以後,刀劍也就從武器淪落為美術品。
某種意義上來說,東瀛黑.幫也算是舊時代不甘被取代的吶喊縮影了。
躲在人群中圍觀的夏目此時已經瞠目結舌,堂姐也就打了個電話吧,這才多久,裡面吵架最多也就過了半個小時吧,車也有了人也有了,她走開時還有功夫換了身衣服,怎麼辦到的?
然而這個答案暫時是沒人回答他了,因為她帶著四個黑衣隨從進去後,店門又被關上了,剩下沒進去的六人訓練有素地守在門前,周圍的一切情況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又見面了。」
在長谷部特地搬到店中央的椅子上坐下,郁理笑眯眯地看著場中人。
她的身後站著長谷部和大俱利,店門的方向站著燭台切和長曾禰,那兩個一米八以上的大個子把小小的店門堵住防止誰逃跑的場面,說實話,比前面的兩男一女更有威懾力。
藤田老二夫婦和他們帶來的小混混們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本能地互相朝同伴身上靠了靠。
郁理朝老闆娘母女倆招了招手,兩人立刻手牽手站在她附近,此時從站位上就能分辯出雙方陣營了。
「啊,忘了自我介紹了。敝人星宮郁理,目前沒什么正式的工作,唯一能拿出來說道一下的,就是我在遠月擔任……哦,你們認識我?那就好辦了。」
甩著手裡的墨鏡,郁理才把名字報出來,為首的中年夫婦就先變了臉色。東瀛是個等級制度分明的國度,在意識到之前讓兒子趕出去的客人是個什麼階層的人物後,他們腿都開始軟了。
「非、非非常抱歉,星宮大師!我、我們真的沒想到是您在這邊!無意冒犯了您,真的非常抱歉!」之前還趾高氣揚的婦人,這會兒已經把頭低下。她這一低頭,其他人也跟著把頭低下。
是,眼前的料理大師沒有任何官面上的地位和權力,可是只要她開口,絕對有大把的人為了討好她轉頭對付他們。別的不提,就是眼下這情形,對方不過半個小時的功夫就叫來這樣的陣仗回來找他們算帳,已經比什麼都有說服力了。
#嘖,排場才擺開,對方居然就直接認輸了#
才剛剛蓄力10%的郁理頓覺此時有點不上不下,只得換了口氣。
「說實話,我對你們的糾紛並不感興趣。」將手裡的墨鏡舉高,身後的長谷部已經上前替她拿著,體態修長的黑衣御姐換了個方向疊起雙腿,「但是你要當著我這個遠月特聘講師的面,去欺負遠月的學生,甚至我有意收下的記名弟子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一句話此得很多人立刻把頭抬起來,相比起戰戰兢兢的二叔一方,老闆娘一方更加吃驚,但這驚里喜意要更多點。
從來沒說要收徒的星宮大師竟然說要收弟子了!?
藤田愛這死丫頭運氣怎麼就這麼好呢!?
藤田老二夫婦本就是擅長鑽營一輩,趨利避害已經是本能,他們敢這麼對老大一家,本就是欺她們都是女人還無人撐腰,現在藤田愛不但上了遠月,還被料理大師看中要收為弟子,明擺著今時不同往日,再敢作妖那就是真的找死。
所以這一群人灰溜溜離開的結局也就順理成章,他們走時點頭哈腰故作親切的樣子讓很多見過他們兇相的路人紛紛咋舌,大嘆人心不古。
「星、星宮大師……」老闆娘比閨女這個當事人還要激動,「您,您真的要收我家小愛當,當……」
「記名弟子而已,您不用這麼激動的。」趕緊擺手安撫,郁理解釋道,「我覺得她天賦不錯,人也願意努力,所以有空會去教一教。關係就和大學裡的那些教授和院生差不多。」
「我明白,我明白的!」老闆娘點頭,「記名弟子已經很好了!」有這樣一個名頭在,她女兒的前途會敞亮很多,她已經很滿足。
相比起母親的這份滿足,藤田愛本人胃口更大。
「星,星宮老師……」小少女小心翼翼地改了口,「我要做到什麼程度,才能成為您的正式弟子?」記名只是編外,只有正式入了門牆,才能學到真正的本事。
「這個嘛。」郁理心裡確實有標準,「等你上了高中成為遠月十傑吧,如果你能以第一席的頭銜畢業,我把所有的本領傳給你也無妨。」
這句話仿佛一把火焰,點燃了小女孩所有的鬥志。
「老師!我,我會努力的!」遠月十傑!第一席!她會爬上去的!
「嗯,有野心就好。」這點少年漫主角一樣的熱情是燒不著郁理這種老司機的,淡定地拍拍她的腦袋,「先在遠月好好上課,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去美食社區視頻留言告訴我。」
小姑娘用力點頭,想要出人頭地不再受欺負的願望迫切得只差沒具現化。
籌備這捧場用了半個小時,但解決問題就花了十分鐘不到。至於之後帶來什麼影響,郁理完全不怕。
什麼?你說她涉.黑?
拜託,黑西裝難道不是保鏢、秘書、甚至廣大上班族的標配嗎?誰規定只有黑手黨才能穿西裝了?她只是叫了保鏢保護她而已,一沒拿槍二沒提刀,更沒違法亂紀對不對?
至於為什麼開奔馳車?
東瀛現在有明文規定奔馳是黑手黨專用?
如果因此說她是暴發戶……
嗯,就算有人腦殼進水了也不會有人這麼給她貼標籤的,身為雙料大師的星宮郁理是暴發戶,那他們又是什麼?
所以根本不用擔心任何掃尾問題。
郁理以為這事就這麼虎頭蛇尾的結束了,結果在老闆娘又把上回見到的古董箱子搬出來直接手一甩說送給她時,差點給跪了。
「你這是幹什麼呀!」她簡直想尖叫了,「我只是順手幫個忙,沒想收你什麼好處!」
「我知道,我們家也沒有能讓您惦記的好處。」老闆娘低頭看著腳下的木箱,神色哀傷,「唯一值錢的大概就是這裡面的東西,但是……裡面完整的古董差不多都被我賣了,只剩下一些品相不好的殘件。」
可就是這點殘件還是有人惦記,甚至不惜鬧上門。
「我已經找人鑑定過,裡面都不值什麼了,鑑定結果和參考價格都放在裡面呢,鑑定師說裡面的東西還不如這個完整的箱子值錢,不如送您玩兒了。您如果不要的話,我就送去中古市場賤價賣了,省得讓它呆在家裡繼續做個禍根。」
郁理:「……」
心情複雜地做了一回古玩商……或者該說是殘件回收商,想了想還是掏錢買下了這堆殘件古董,郁理覺得歌仙和蜂須賀甚至新選組應該會喜歡,便讓人帶著箱子走了。
出了店鋪,往車子那邊走去時她裝作不經意地給了一直做吃瓜群眾的夏目一個眼色,然後低頭把墨鏡戴好繼續前行。
外面依舊是一大群人在遠遠圍觀,但守在店鋪前的保鏢們依舊不動如山。還是灰發的青年一馬當先,搶先一步給他的主人開了車門,在為首的女性進車後,其他的人才解開防守陣營,各自散開齊齊上了車,一套動作下來十分訓練有素整齊有序,看得出彼此間配合十分默契,不是隨便找個人充數的。
就這樣,四輛奔馳在小鎮圍觀的路人眼中絕塵而去,也留下了一地的談資與傳說。
感受著四周熱烈的討論氛圍,夏目非常感激堂姐玩這一出時沒把他帶上,不然真的別想安生了。有了之前的眼神暗示,他脫離人群,立刻向遠處跑去。
果然,就在出了鎮子靠近山林的一處隱秘角落裡,他看見堂姐,還有那十個黑衣人。
「貴志君!」之前還是一身黑西服的堂姐,此時又換回了普通的冬衣便裝,正朝他揮手。
夏目踩著雪三兩步走過去,此時滿腦袋的問題:「郁理姐,車子呢?這半個小時你去幹什麼了啊?還有這些人又是……?」
「沒看出來吧?他們不是人類,是我養的刀劍付喪神。」對於夏目,郁理沒什麼好避諱的,直言道,「之前我走開是回了趟家,把他們都帶過來給我充場面用的。」
自從古宅失了一次火,郁理深感瞬移回城的重要性,痛定思痛,把之前陰差陽錯救了惠比壽的瞬移符拿出來繼續研究,終於成功做出了定位符。
#有了它,一秒回家SOEASY!#
回了家事情就簡單了,順手拉了今天沒事做的一批刀給她撐面門,身上的衣服也是考慮以後會帶他們出去早早就做好的正裝之一,沒想到第一次亮相是這麼用掉的。
「至於車子,肯定是司機們開走了呀,那是借的車,用完當然是還回去了。」郁理在最後回答了豪車的問題,「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花半個小時,不是用在自己身上,是等車開過來花了這麼久啊。」
夏目:「……」
「本來還以為有一場硬仗要打,結果他們比想像中要慫耶,沒動手就舉手認輸了。」他聽見她這麼抱怨,語氣十分遺憾,「真沒勁。」
她身後的付喪神們有幾個甚至贊同地點點頭,其中一深膚色的青年還一臉嫌棄:「下次再有這種事,不要叫我。」
夏目:「……」
堂姐似乎有意想讓他和這些付喪神認識,甚至還一一介紹他們,見識過那麼多奇形怪狀的妖怪,像這一樣清一色人形完美的真的是第一次見。好在這些非人類對他挺友好,少年緊繃的心神也不由放鬆起來。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趕緊把那箱東西帶走回去吧。」郁理在最後催促自家刀們,「我和貴志君一會兒也要回老宅吃晚飯了。」
不少刀哈哈笑著向他們擺手道別,夏目聽著他們說「貴志少爺再見」的時候,臉都有些泛紅。
這種尊稱太讓人不好意思了。
確認所有的刀使用符篆回了鎌倉後,郁理這才回頭招呼夏目:「走吧貴志,二叔和二嬸應該已經在家等我們吃飯了。」
在八原呆了兩天,郁理的日子過得是真舒心,叔叔嬸嬸人都非常好,自從她第一次上門說是住的酒店以後,這間老宅就專門騰出了一間空屋作為客房,好讓她過來時有落腳的地方。
來時,她是帶著一堆年禮過來拜訪的,走時,車上也被塞了很多鄉下特產,吃得滿嘴流油回的家。嗯,還收了兩包年玉,感覺真好。
等直接回了鎌倉,打開了故意晾了兩天的網絡,果然就看到有關自己的新聞……哦不,媒體們現在都很低調,但是網友們很熱情,在一些人氣極高的論壇里發的帖子,流量不比那些知名網站少。
這麼一個吸晴的標題下來,點進去果然不出所料就看到了自己,發帖的樓主是當時在場的一個路人,拍了視頻甚至還幾張截圖擺在主樓里。第一張,就是郁理在長谷部等刃的簇擁下一邊前行一邊低頭戴墨鏡的一幕,清一色的黑衣下,她漫不經心的眼神和艷紅的唇格外引人注目,行走間是掩不住的意氣風發,引人心折。
之後的幾張截圖也是挑的各種帥氣,最後是路人視角的視頻,看得郁理這個當事人都覺得自己酷斃了。更別提底下的回覆各種「666」「總算明白星宮大師為什麼這麼愛COS了!」「我喜歡那個藍頭髮的小哥哥!」「星宮大師果然才貌雙全!穿黑西裝也超帥啊!」秒速堆樓了。
「主公,臉要笑歪了哦。」
拿著平板看得正樂得不行時,一根手指突然戳上了郁理的臉,她小驚了一下,立刻抬頭:「宗三?」
「這種新聞就讓您這麼開心嗎?」雖然也是前幾天陪著她一起胡鬧的刃之一,宗三並不理解她這麼可樂的原因,「您不是最討厭這種八卦新聞麼?」
「NONONO,此一時彼一時。」郁理搖著手指,「當時生氣是因為你們見不得光,現在不一樣了,我給你們在現世辦了戶口,你們就是合法的人,要做什麼就自由多了。」
而且現在最重要的是,她需要來點高調的,省得親媽以為她身邊沒人——不過這種新聞她估計也不喜歡吧。
嘛,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媽媽這麼愛她,最後一定會包容她的。
#其實她還想跟個潮流玩玩直播什麼的#
厚著臉皮認下自己的任性,郁理轉頭看他:「怎麼了?突然來找我。」
宗三在她旁邊坐好,這個身姿比很多女子還要纖細的粉發付喪神動作輕柔地向她遞來了一個信封:「這是我在門外郵箱發現的東西。」
「哎呀我去,這年頭還有人用信件的方式聯繫啊?」郁理信手接過,「不會是什麼GG吧?」也就是作風古代的這些刀還記得給她翻郵箱了。
嘴上這麼開著玩笑,可是看全程用毛筆字手寫下的封面時表情稍微認真了些,再看清寄信人是誰後,她完全收斂了玩笑氣息。
拆開信封,裡面是一隻製作精美的古樸請柬,打開之后里面寥寥數字很快就在眼底一掃而過。
「寫了什麼?」旁邊的刀輕輕問了一句。
「啊……」郁理放下請柬,臉色有點莫名,「是京極家的家主發來的邀請,讓我這個月十五日參加他家兒子的成人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