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郁理就登出了遊戲,她需要在現實里去找點別的東西壓壓驚。
把昨天包好的三鮮餃子從冰箱裡拿出來直接下鍋煮了,郁理表情呆滯地吃完了早餐,然後坐到電腦前。
打開經常上的遊戲論壇選擇在潛行遊戲的灌水版塊發了個帖子,剛把標題為「我在遊戲裡不小心給一個只有一米五的正太補了魔,雖然人家年齡幾百歲了,但依然覺得自己道德淪喪,求疏導!」的帖子按了發送鍵,郁理都沒來得及刷新,那邊電話就響了。
將手機抄到手裡一看,發現來電是自家表弟的,按下接通放在耳邊,還沒來得及開口,對面先出聲。
「表姐,這周六是我那位新姑父的生日吧?」
第一句就讓郁理懵了一下,下意識就想問「你怎麼知道」,忽然想起來媽媽跟真田阿姨是好朋友,正想說什麼時那頭鬼精的表弟已經猜到她的想法直接道。
「不是從真田家那邊打聽過來的。我前兩天跟姑姑通電話,把你說今年正月會回幸村家的打算說了一下,姑姑就邀請我來新姑父的生日宴了。」
臥槽!
郁理被自家表弟的行動力和「拿著雞毛當令箭」的本事給震驚了。
「我還沒決定好呢!你小子竟然給我直接拍板了!?」她直接失聲了,對面的少年對她的憤怒完全不以為忤,甚至低低的笑了。
「既然有這個意向了,與其讓表姐你猶豫來猶豫去,不如乾脆一點由我和姑姑為你下定決心吧。」知道郁理想要發火,少年之前輕鬆的語氣一收變得嚴肅,「而且,表姐,姑姑其實也很想家了。」
郁理一下子沉默,年少為了愛情離家不得歸,如今一晃二十幾年過去,媽媽嘴上不說,哪可能會真的不想。而現在,她身上的警報算是解除,又還有什麼理由再去拒絕這一切。
「賀介叔叔的生日會,你……舅舅家都會來?」她期期艾艾試探著問。
「不,就我一個去。」少年的笑聲再度響起,帶著兒時她熟悉的調皮意味,「我是打先鋒的考察團,畢竟來了大人過去,氣氛就變了,也不容易探底不是麼?」
這還是帶著任務出發的啊?想試一試這位新姑父對她們母女的態度是真是假,從而決定正月時她們娘倆回幸村家要不要把藤原父子夾帶上的意思麼?
「就你主意多!來吧來吧!」郁理不禁笑罵,「不過有一條要說好,去了那邊對新吾……就是我那個弟弟,他說話可能會有點沖,但人不壞,你包容著點啊。」
都是打小就看著的弟弟,雖然繼弟比表弟還要大一歲,但論起心眼新吾根本不是精市的對手,該打的招呼還是要打一遍。
「這麼快就護上了啊,明明我們這邊才比較親哦表姐。」話筒的另一頭傳來玩笑話。
「就是因為這邊比較親所以才要說啊。」郁理翻翻白眼,「那是個好孩子,不許欺負他知道麼。」精市這孩子她很清楚,去了藤原家後搞事是不會,但不著痕跡作弄一下新吾或者氣氣他還是很容易的。
「是。」對面的幸村應得乾脆,「那作為交換,周六那天表姐能帶我去新姑父家麼?」
「不行,我最遲周五就會回東京。」面對表弟的得寸進尺,郁理直接拒絕,「雖說是辦的家宴,但只靠媽媽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的,我得回去幫忙。至於你,到了東京我開車去車站接你總行了吧?」
「這樣啊。」溫柔的少年嗓音停頓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又改了口,「那好吧。」
表姐弟倆通過氣後又在電話里互相逗趣了幾句這才掛斷通信,低頭看了看手機,郁理收了笑容肩頭一垮,臉上已經浮出了愁苦之色。
兩個讓她頭大的弟弟要碰面了,只能祈禱結局是好的吧。
轉頭坐回電腦前,刷新了一下帖子頁面,後面果然出現了好幾層的跟帖。
:沙發!合法正太啊!樓主不要怕,你的道德沒有任何淪喪,直接推倒可破!
:上了他!拿下百年正太的結局和CG,讓他成為你的人!既然都成年了還怕什麼!沒有三年也沒有死刑,放心大膽地上啊!
:求問是什麼遊戲?我也想玩補魔啊!最近的《FGO》轉潛行遊戲據說有補魔操作,但只對成年人開放簡直慘無人道!樓主這款是不是沒有限制?
:樓上做夢呢!去音像店租自己國家的成人碟片,看到的還都是打碼小電影。想看無碼的還得跑去海外網站付費下載,這種更加真實的虛擬遊戲不給你加年齡限制根本不可能。小朋友,老老實實熬過這幾年吧,只有成年了遊戲裡的大人世界才會對你開放啊。
:四哥老司機!求海外網站地址,我最近迷上了高**子的愛情動作片,奈何全都打碼,求出口歐美版本的無碼片源啊!順帶,本人已成年。
:雖然我還沒成年,但青春期的躁動讓我忍不住桐球!
:啐!該死的年齡限制!強烈要求我國把成年法定年齡改成16歲!明明我國16歲都允許結婚生孩子了,還讓20歲成年這操作簡直喪心病狂!
……
郁理嘴角抽搐地合上了電腦,從三樓開始就徹底歪樓,變成了老司機們的求種帖,整個帖子已經污得不能看。
不過,果然看這幫吃瓜群眾聊天打屁有利於調節心情啊。
本來就不指望他們能有多少主意的郁理淡定地喝了口放涼的溫茶水,抓過手機打開了通訊軟體,不知道今天的中二群又有什麼新的樂子給她看,邪王真眼和黑之機關的戰鬥進行到哪一步了,她這個千面繪手隔三岔五露個臉好歹也該混點出場熱度才行啊。
為了在正月前都能好好的呆在這個房子裡,郁理過得可謂低調,連遠月那邊發來的幾個大型食戟評審員邀請都推了幾個。至於畫畫,倒是照常進行,有靈感了就去畫,沒靈感了就去玩,買點食材給自己做飯做點心什麼的,反正是把這幾個月吃外賣虧掉的嘴全補回來了。
哦,現在還買了古刀,以後的室內活動又增加了一項。
就這么半工半玩的,又混到了晚上,覺得自己心態好多了的郁理戴上遊戲機又登陸去了本丸。
嗯,果然淡定了不少……
個鬼啊!
「主殿,這是政府剛剛傳過來的文件,請您過目。」
廣間裡,身著黑色軍服的藍發青年站在廣間裡,微笑著將資料雙手遞上。
電腦前還咬著點心的郁理眨巴了兩下眼睛,慌忙把食物咽下去後就伸手去接:「謝,謝謝一期……咳咳咳咳!」吃得太急的結果就是噎到自己。
眼看審神者在拼命捶著胸口,一期趕緊倒了杯茶送過去,見她喝了一邊給她順背一邊下意識埋怨:「怎麼這麼不小心?沒事吧?」
「沒、沒事,對不起……」灌了杯茶總算緩過來的郁理淚眼汪汪,也不知是為了嚇到一期還是根本就是心虛直接道了歉,「那個,為什麼是一期你來送文件,我明明拜託了毛利啊。」
今天的近侍是毛利,郁理這邊的活計不多,所以很多時候近侍的工作不繁重有大把閒余的時間去做別的。當然,像長谷部那樣沒事了也會拼命找活干以及堀川這種覺得閒坐就是浪費時間的刀們又另算。
「很抱歉主殿,因為五虎退的幾隻小老虎不小心在田地里弄髒了,毛利看到後就去幫他給小老虎們洗澡去了。」一期歉意地解釋道,「文書便由我來拿給您,沒有耽誤您的工作吧?」
……還真是那個孩子控幹得出來的事,畢竟小老虎也是幼崽啊。
知道是這麼回事之後郁理只能搖搖頭隨他去了:「沒事,我這邊不忙,五隻老虎也夠他們忙一陣了。」
身為藤四郎們的大哥,一期一振再度表達了歉意,直言毛利回來前就代替近侍之職供審神者使喚。正心虛的郁理哪裡敢讓這位大哥一直待著,連忙說不用不用客氣又急切地打發他走了,他再呆下去她怕自己先繃不住直接把昨天的「罪行」給交待了,到時候就真沒臉面對粟田口一家了。
直到一期走了,郁理這才鬆了口氣,然而並沒有放鬆太久,昨天被補魔……呸,保養的對象突然過來了。
郁理緊張了,比一期哥在時還要緊張,全身肌肉都繃緊了:「藥、藥藥藥研,你、你你有什麼事嗎?」因為過度緊張,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短刀的少年今天沒穿出陣服,而是一身白大褂的內務服,鼻端架著眼鏡,很有醫院醫生的冷靜范。但他冷靜,郁理不冷靜。
看到他就想起昨天的事,想起自己出格的行為——雖然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做了就是做了,實在沒辦法當不存在啊啊啊啊!
眼見自家大將要開始不正常,全身打起擺子又要進入昨天的狀態,藥研當機立斷拿出自己的本體直接開口。
「昨天我就想說了,大將給我用靈力保養本體,付出了辛勞,就沒想驗收一下成果嗎?」
誒?
她昨天光顧著吶喊尖叫了,完全沒想起這事來著。
見郁理的目光成功放在了自己的本體上,藥研也不多話,直接緩緩拔刀出鞘,給她展示。刀鋒上光華流轉,和她之前在別的刀劍男士身上見到的本體確實不太一樣。
「好像,有一層保護殼?」郁理遲疑道,而且,這把刀身上有很熟悉的氣息……啊,那是自己的靈力氣息。
「不僅僅是保護的作用,還增加了鋒銳度。」藥研解釋道,「我猜測上了戰場,如果受到輕傷以上的小傷,附著在上面的靈力應該也能起到一定的修復作用。」
「這麼有用嗎?」郁理有些吃驚。
「只是猜測,具體還要試驗了才知道。」藥研收起刀,走到了郁理旁邊,「如果確定是真的,大將會打算在本丸推廣下去嗎?」
「那還用說,如果真的好用我肯定……」郁理下意識地想點頭,但反應過來後搖得就跟撥浪鼓一樣,「不不不,不搞!絕對不去搞第二次了!」昨天不懂事給藥研來了一次已經讓她悔得不要不要,再給全本丸推廣,這是要陣亡她的節奏啊!
「大將會這麼拒絕,是因為我昨天的反應嗎?」
不要說得這麼輕描淡寫啊醫生!
郁理在心頭尖叫,現實卻是不由自主紅了臉。
「這理由難道還不夠嗎?這簡直就是,就是……」她說不下去了,補魔什麼的太羞恥了!
藥研看著她副樣子不由嘆了口氣:「大將,我來給你做個示範吧。請您背對我,就這樣坐著趴好就行。」
「做,做什麼?」郁理本來就坐在辦公桌前,姿勢根本不用調整,有些戰戰兢兢地問。
「給您按摩。」
「哈?」
藥研的手搭上郁理的肩頭輕輕揉捏的時候,後者是有些懵的,不過很快就被拿捏得恰好的力道給征服了,藥研對人體的肌肉分布很熟悉,特別是像郁理這種愛坐著不動玩電腦的死宅最需要揉捏哪裡簡直再清楚不過,不過幾分鐘,郁理原本僵硬的身體已經自動服帖地趴著任對方按捏了。
「大將覺得怎麼樣?」背後傳來藥研的聲音。
「很舒服。」郁理慰嘆,不管是藥研還是長谷部,甚至是龜甲都有一手按摩好功夫啊,正這麼感嘆時,按在她脊背上的那雙手沿著她的大龍以一種巧妙的力度按壓滑過,她情不自禁繃直了上半身,嘴裡更是哼了出來。這一聲悶哼和昨天藥研的那一聲有異曲同工之妙,讓她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雙手並沒有停下,而是擴散到兩邊沿著人體肌理繼續按壓,讓長久繃緊的肌肉放鬆的同時也讓郁理克制不住地哼出來。
「可,可以了,停手……藥研,停手!」磕磕巴巴地趕緊喊停,郁理紅著臉求饒,「我懂你的意思了,懂了!」
所謂的用靈力保養,對刀劍們來說,就和人類被手藝高超的按摩師全力服務一樣,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得到了修補和治癒,有時因為太舒服會不由自主哼出來。
「不,刀劍們接受靈力保養的感受,要遠遠超過被按摩的感受。」藥研糾正,「所以那是正常現象,大將大可不必這麼如臨大敵。」
「這算是哪門子正常現象啊!我不接受啊!」郁理捂著臉悶聲大吼,「太恥了!太羞恥了啊!不做不做!」
「那不學手入了?」
「不學了不做了!」搞一次就跟補魔一樣,什麼人受得了啊!郁理這回是真的感受到了,刀劍和人類在這方面的看法和差別,和他們覺得只是一種單純的保養工作相比,人類顯然沒法這麼想,至少大多數正常人是沒法直接接受的。
相比起郁理的斯巴達,藥研就顯得很冷靜。
「就算大將以後上了戰場,也不會再用了嗎?」
郁理頓住,原本還有些浮躁的廣間一下子安靜了,藥研的聲音在這時繼續響起。
「大將昨天聽我說到那個傳聞,就迫不及待想要學會靈力手入,其實不是為了省錢,是為了以後跟隨部隊上戰場,能幫受傷的刀劍緊急處理傷勢吧?」
郁理慢慢地放開了手,臉上的紅意並未退去,睜圓了眼睛吃驚地望過去時,是少年一片瞭然的溫柔笑臉。
所以他才想說,大將真的是很溫柔啊。
見她一直沉默,藥研也沒有逼她承認的意思,只是接著道:「其實大將的靈力是可以繼續調整的,適當地減小靈力的輸入也可以達到同樣的效果並且不會再出現昨天的狀況。」
刷的一下,對面坐著的人繃直了腰,兩眼放光:「你說真的?」
藥研點點頭:「慢慢練熟了就好,畢竟大將昨天是第一次上手,再多試幾次就不會出現那樣的事了。」
「你早說啊!」郁理氣得想打人,「看我出糗是不是很好玩?」
藥研不禁莞爾:「看大將的樣子應該是想繼續學了。」
那還用說!她瞪他。
「我知道了。」少年點點頭,站了起來,「既然這樣,我會把這件事告訴大家的,讓他們配合您。我的兄弟們多是短刀,是再好不過的練手對象,大將如果沒意見,我會通知他們以後有空都來陪您練習的。」
他說罷要走的架勢讓郁理驚悚地再顧不得什麼,直接一把撲住了少年的大腿。
「不!不不!藥哥!藥哥求你別去!」郁理差點就想喊爸爸了,「你真的這麼做了讓我還怎麼有臉去見一期哥!不如殺了我算了!」
「那大將的意思,是希望我繼續擔任您的練習對象了?」
好想說不,可是嘴巴卻說了相反的話:「嗯嗯!」
想學,又不想在藝成之前禍害別人,已經不小心禍禍了一個,藥研已經是極限,她不想再殘害別的小天使了!
「既然大將這麼不想大家知道,好吧,我明白了。直到您熟練以前,都會幫您保密的。」
「嗚嗚!」藥研,你真是天使。
達成了協議之後,藥研很快就走了。看著短刀少年從容離去的步伐,郁理這才反應過來。
好像從頭到尾,她都被藥研牽著鼻子走。
「啊啊……」她不由挫敗地捂臉,「真是糟糕啊……」
然而更糟糕的還在後面,她在喊出這句話沒多久,門外傳來了一聲低沉清冷的「主人」,是結束了內番後日常粘過來的巴形。
她方才和藥研的對話,對方好像目擊到了。
「巴形你……聽到了多少?」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郁理石化。
對方毫不在意,走到她身邊坐下後還淡聲勸慰:「其實您大可不必保密,這並不是什麼需要遮掩的事。」
「不,巴形,請你務必保密!」
「既然您這麼說了,我會的。」薙刀溫順答應,隨後公事公辦般地提出建議,「主人,需要手入的練習對象的話我也是可以的,畢竟刀種只有短刀的話並不妥當。」
……她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