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會有人罵,所以先僱人把自己罵了,而且罵得更凶,更狠,更久。
怕一個人露面時間太長容易出破綻,他還多雇了幾個人輪流過來罵。
他是懂營銷的。
嗝~ ✪
大虎舔了舔滿嘴流油的嘴唇,心滿意足地發出一聲低吼。
程帆聽懂了他的心聲。
三分飽。
笑著搖搖頭,帶眾人離去。
等待了許久的食客們再也控制不住口水,揮舞著鈔票衝上前去。
「給我一份!」
「我要三份!」
「讓開!我要吃十份兒!」
……
張燈結彩的夜市中。
徐歡帶著紫虛和陸欣兒去挑選女兒家喜歡的東西。
去的大多都是些珠寶飾品,翡翠玉石,化妝品香水這樣的攤位。
謝玉被派去給她們拎包打雜。
程帆,小囡囡和大虎自然而然地組成一對,四處逛吃。
小囡囡騎在程帆的脖子上,抱著他的發冠,身邊跟著大虎。
一雙興奮的大眼睛這裡看看,那裡看看。
小手一指,程帆便會帶她過去。
相比於亮晶晶的珍珠和玉石,反射著晶瑩光芒的糖葫蘆才是她最感興趣的東西。
「師父!囡囡要吃糖葫蘆!」
小奶娃揮舞著小手,程帆笑著應了一聲,大步走去。
「道,道長!」
糖葫蘆的攤主是個年輕的小伙子,他下意識搓了搓手,一臉緊張地看著程帆。
「別緊張,我是來買糖葫蘆的。」
程帆微微一笑,指了指他攤位上玻璃窗裡面的糖葫蘆。
一個個掛著晶瑩剔透的糖漿,紅彤彤的山楂又大又圓,還有各種這樣的水果,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食指大動。
小奶娃最喜歡的就是原版的大山楂,酸酸甜甜,味道也最地道。
「道長,這都是我自己家做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山楂。您快嘗嘗!」
攤主熱情極了,特意挑了兩串最大最圓的糖葫蘆遞過來。
小奶娃開心地伸出小手接過來,甜甜地喊一聲:「謝謝叔叔!」
「不,不用謝!」
攤主連忙擺了擺手,看向兩人的目光里隱含感激。
「謝謝,多少錢?」
程帆淡笑道。
攤主撥浪鼓似的搖了搖頭。
「道長隨便吃,不收錢!我怎麼能收觀主的錢?」
「要不是您當初救了我,我現在都沒命了!」
程帆訝然地看著他,他不記得自己曾親自出手救治過這個年輕人。
年輕的攤主笑著說道:
「那都是幾周前的事情了,當時皮膚都是黑的,您不記得也正常。→」
「聽同行的朋友說,當時我臉色烏青烏青的,嘴唇發紫,皮膚都變成了黑色,眼瞅著都要厥過去了。」
「當時我是被抬進觀里的,我甚至還覺得不如就這樣死了,起碼用不著這麼痛苦。」
「我記得是明真道長給我吃了一個藥丸兒,我才活了過來。真的太謝謝你們了!」
聽完他的一番話,程帆恍然地看著他。
原來他就是那天在山神廟招惹了那個老瘟神的年輕人。
他是吃了老瘟神給的「減肥靈藥」中了毒,被同行的人抬上山的,服下了清瘟丹之後才恢復健康。
話說……
按照他從其他人嘴裡聽來的版本,這貨應該是一個胖子才對吧?
不然他還用得著吃勞什子減肥靈藥?
可眼前站著的分明是一個皮膚白皙的帥小伙。
難道那老瘟神給的東西真是什麼「減肥靈藥」?
程帆咬下一顆大號山楂,若有所思。
那老傢伙倒是有點兒東西,可惜食古不化,跟不上當今這個時代,險些害了整個華夏。
「師父!你吃的好慢呀!囡囡都已經吃完啦!」
小奶娃吧唧吧唧咬的賊快。
只是想個事情的功夫,一串又大又圓的糖葫蘆就被她吃得乾乾淨淨。
程帆勾唇笑笑:「再來一串。」
「叔叔,我要那個帶果果的!」
年輕攤主連忙取了一串各種水果的糖葫蘆遞過來。
「我記得你好像叫臘生對吧?」
「是的,我姓尹,叫尹臘生。」
年輕攤主瘋狂點頭,激動地應道。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觀主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程帆淡淡一笑:「不用這麼客氣。」
他剛才探出神識,在這個年輕攤主的身上發現一股奇怪的氣息。
這種氣息有點兒像道士,卻又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扭曲,令人感到十分不舒服。
程帆問道:「你最近接觸過什麼人嗎?比如像我這種的?」
尹臘生聞言一愣,搖頭苦笑道:
「道長,我做小生意每天見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我實在是記不住啊。」
程帆點點頭,陷入沉思。
這個氣息很弱,算不上強大,卻似乎擁有隔斷因果的能力。
程帆悄悄用天眼觀察他身上的因果,一無所獲。
若是不知道源頭,根本無從調查,這是一個隱患。
程帆搖了搖頭,留下一些零錢給他。
「道長,我不能收!」
「收下吧。」
程帆無奈笑笑,依葫蘆畫瓢點出一道法力,把他禁錮在原地。
等走遠了,法力散去,尹臘生才恢復了行動力。
「道長……」
離開夜市。
一大一小一老虎吃得心滿意足,漫步在一片漆黑的街道上。
走得遠了,燈火通明的熱鬧場景消失不見,只剩下冷冷清清的漆黑街道。
滴水鎮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小鎮,是許多人口中名為「老家」的地方。
有首歌叫做《常回家看看》,只不過現在的年輕人過年回老家的似乎比以前少了很多。
社會在進步,許許多多的年輕人忽略了習俗和節日,漸漸沒了信仰。
但家這個字眼,不應該被他們如此輕易地拋卻。
街邊的居民樓只兩者寥寥幾盞燈光,顯得過分孤單。
「師父,幼兒園的老師說,過年是咱們華夏非常有意義的事情。那過年的意義是什麼呀?」
小囡囡摟著程帆的脖子,奶聲奶氣地問道。
眨著一雙卡姿蘭大眼睛,黑黝黝的眼神中充滿了好奇。
程帆想了想。
過年的意義……該怎麼向小囡囡表達呢?
正在這時,街頭亮起兩束遠光燈。
一輛風塵僕僕的小轎車緩緩駛到街邊。
剛沒來得及停穩,兩個白髮蒼蒼,步履蹣跚的身影就拄著拐杖匆匆迎了上去。
年輕人剛下車就被抱了個滿懷,緊緊地抱在一起,許久都沒有分開。
程帆眼神放空,思緒不知道飄向了何方,口中呢喃道:
「囡囡……這,就是過年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