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顧家老大目露寒芒,猛然橫掃而過。→
目光所及之地,竟裹上了一層厚厚的寒霜,冰封住那一片土地。
只是那人偷襲得手之後,絲毫沒有停留,就好像知道他會如何反應一般,飛也似的逃離了那一片區域,使他撲了個空。
顧家老大眼光冷冽地掃視了一番,眉毛皺成一團。
此人似乎已經逃離了顧家。
可此時正值黑夜,宅院之外堪稱百鬼夜行。
就連他都無法長時間停留。
那人難道會隱身不成?
「呼——」
顧家圍牆外,一團模糊的陰影之中。
水生大口喘著粗氣,眼中一片狠厲之色,還帶有一片喜色。
影影綽綽的黑影完全將他無視,渾渾噩噩地緩步向深處青石寨走去。
方才他趁顧家老大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新娘子身上時,伺機而動,果斷將倒地的老六割喉。
強烈的刺激感和成就感充斥在他的全身上下,腎上腺素激增,久久不能平息。
他的身份僅僅是一名「侍者」,隸屬於石像的僕從,獻出自己的信仰,從而獲得石像賜予的力量。
而顧家的家主,他口中的顧家阿叔,則是與石像進行交易,從而獲得等價的力量,被石像視作「合伙人」。
毫無疑問,「侍者」的力量要遠遠弱於「合伙人」。
但他清楚石像所擁有的能力,因此,他知道顧家阿叔可能會擁有什麼手段,從而做出應對,逃離現場。
而此刻,擊殺了顧家老六以後。
水生的心中隱隱生出一股衝動,擊殺顧家阿叔,將他取而代之,成為石像的「合伙人」!
此刻擺在他眼前的就是一個好機會!
他在暗,顧家阿叔在明。
而且他還得將注意力放在那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女屍身上。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有了女屍牽制顧家阿叔,他就有當老六的機會。
若是真讓他成功擊殺了顧家阿叔,整個青石寨都將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青石寨將再無顧家,李家,馬家,丘家……
只有他!
水生!
他才是青石寨真正的王!
再也沒有人能踩在他的頭上。
再也沒有人能讓他挑糞,讓他去運送屍骸。
再也沒有人能從他的面前奪走他的至親,摯愛。
想到這裡,水生的眼中迸發出一種名為野心的東西!
並且正在熊熊燃燒!
水生緩緩站直身子,抬頭向顧家大堂中望去。→
而此刻!
顧家阿叔顧及剛才那名一擊即遁的「刺客」,沒有使出全力,時刻保持警惕,嚴防死守。
饒是如此,也將面前未達入道期的厲鬼打得節節敗退。
身上的鳳冠霞帔早已布滿了冰霜,行動變得無比遲緩。
引以為傲的巨力和浸透了陰氣的指尖,在對手看來根本就不值一提。
幾次交手過後,馬家孫女悚然發現,顧家阿叔身上的陰氣比他還要更加濃郁,尋常鬼怪的手段根本就傷他不得。
而且他還有一手目光化冰的本領,目光所及之處,冰雪覆蓋,連她這個厲鬼都會變得遲緩,感受到冰冷,能夠傷及她的靈魂。
看到這一幕,程帆饒有興致地剝開一根香蕉。
他絲毫不擔心馬家孫女的安危,說到底她也是一名厲鬼,哪怕她不是自願變成這樣。
但那些死去的青石寨老百姓,業力都算在了她的身上。
程帆能做的,便是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將她超度,送她去該去的地方。
神識中,水生的身影又一次出現在顧家之中,蜷縮在一團陰影的角落中,伺機而動。
程帆微微搖頭,這還有什麼好等的?
馬家那丫頭都快要撐不下去了,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仿佛聽到了程帆的話語,水生咬了咬牙,掌心氤氳出一道黑氣,裹在一柄無柄尖刀上,靜步向大堂走去。
大堂中。
顧家阿叔手中陰氣揮灑,狠狠擊倒鳳冠霞帔的身影,目露無比濃郁的冰寒之色。
這次,他下定決心要將此女封印起來,上馬家討一個說法。
而且他的心裡還有一個大大的疑問。
李大為身邊那丫頭跑到哪裡去了?為何來的人不是她,而是馬家的死鬼孫女?
區區馬家,難道真要忤逆他的意志不成?
森寒的冰霧四散開來,道道寒霜從腳底湧向馬家孫女的身軀。
除非她肯放棄自己的軀殼,只留下魂體,否則便只能任由顧家阿叔將她冰封。
可她現在仿佛靈魂都要被凍結了!哪兒還有能力脫身?
正當她就要被徹底冰封的那一刻。
顧家阿叔目光沉凝,突兀地轉過身體,猛然伸手,握住一條手臂。
手上的無柄尖刀裹著黑氣,直刺在一道冰晶之上。
「我道是誰啊,真沒想到,殺了老六的人竟然是你這麼個小嘍嘍。」
平日裡一臉笑眯眯的顧家阿叔,此刻赫然變成了一尊笑面閻羅!
「水生,我不是已經賜給你顧家之人的身份了嗎?你難道不覺得,你現在做的有點兒過了嗎?」
水生被死死地捏住手臂,慘聲呼痛,咬牙切齒道:
「哼!我蟄伏至今,就是為了要你顧家的命!為的就是要你顧家家破人亡!」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來啊!」
顧家阿叔冷然一笑,剛要說些什麼,身後幽光大現!
噗呲!
一道幽冥鬼爪劃破他的冰晶護甲,撕破顧家阿叔的肩頭,露出一道鮮血淋漓的爪痕!
爪痕上還殘留著道道森然陰氣,只不過這些陰氣對他無效,頃刻間便被吸納殆盡。
顧家阿叔連退數步,拉開空間,嘴角浮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原來如此,難怪你會主動送上門讓我殺,竟是為了讓她解封。」
「你什麼時候投靠的馬家?馬家給了你什麼?」
「哦不,馬家怎麼可能看得上你這種螻蟻一樣的傢伙,馬家的孫女本該是送到李家那個小子身邊才對。看來是你搗的鬼。」
聞言,馬家孫女漂浮的身影悚然看向水生。
是他,是他讓我見不到大為哥哥?!
水生冷笑道:「我才不知道什麼馬家不馬家的,我只知道,她要殺你,那我就不能讓你如願!」
旋即看向身旁的女鬼,冷淡道:
「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必須幫我,否則你永遠都沒有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