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帆微微嘆了口氣，指尖點出一道金光，分別鑽入二人體內。→
這樣兩人能夠短暫地看到、聽到、觸碰到彼此。
昏迷中的陳瑤悠悠轉醒，但她的身體指標卻沒有任何變化。
程帆知道，這意味著她的時間不多了。 ✯
「方、方默？」
「是我！陳瑤，是我！」
方默跪倒在病床邊，雙手緊緊握住床沿，臉色憋得通紅。
喉嚨中發出含混不清的話語，心中有一萬句對不起和我想你，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還是說……你來接我了？」
陳瑤展顏一笑，虛弱地說道。
方默泣不成聲地看著陳瑤。
「陳瑤，這不是夢！是我。我就在你的身邊。」
說著，方默輕輕握住陳瑤唯一一根沒有被針管覆蓋的手指。
「方默，你的手好冷……」
「對不起，我不該任性跑到這裡來，是我害了你……」
陳瑤愧疚地看著方默，眼淚在眼眶裡不停地打轉。
方默不斷搖頭，抽泣道：「不，這不是你的錯，我應該相信你。我懷疑誰都不該懷疑到程帆的頭上。」
陳瑤微微一愣，訕訕道：「我險些忘記了……其實我只知道他是你的朋友罷了，沒想過那麼多。」
程帆：「……」
方默扭頭看了程帆一眼，苦澀一笑。
「托程帆的福，我們還能再見最後一面。他也來了。」
程帆聽見方默提到自己，只得上前一步，淡笑著打了個招呼。
「陳瑤你好，我就是程帆。」
陳瑤難以置信地看了看程帆，又看了看方默。
「這、這是什麼意思？」
程帆嘆了口氣道：「我就是滴水觀的觀主。今天去地府辦事的時候遇到了方默。念在老同學一場，讓你們見上最後一面。」
「只不過我沒想有到，連你也時日無多了。」
陳瑤微微搖頭，不好意思地看著程帆。
「謝謝你，這一切都是我的緣故……其實我身上已經有惡性腫瘤了，不想拖累阿默，沒想到卻弄巧成拙害了他。」
「借用了你的名義，我很抱歉……」
程帆擺了擺手，淡笑道：「喜歡用就用吧，反正早就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陳瑤聞言澀然一笑，「是啊，我們很快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方默伸手摸了摸陳瑤的臉頰，溫聲道：「不是的，程帆不是這個意思。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仙，程帆就是神仙。」
「真是神仙？不是來索魂的無常？」
陳瑤低聲咕噥。
程帆沒有在意她的話，而是提醒她：
「陳瑤，你還有半年的時間，方默要先走一步了。」
「……」
陳瑤的眼睛已經是第三次濕潤了，依依不捨地看著方默。
「程帆，你能幫幫我麼……」
陳瑤淒婉地哀求道。
「我想現在就和方默一起走……」
「不行。」
程帆淡淡搖頭。
「絕對不可以！」
方默聲嘶力竭，一字字擠出牙縫道。
看到方默哭得兩眼通紅，稍顯狼狽的樣子，陳瑤頓時心疼地不得了。
「不可以，我不能這麼做。」
程帆搖了搖頭，淡淡道。
「可是……」
「沒有可是！」
方默厲聲呵道。
又覺得太過強勢了些，儘量溫和地勸道：
「瑤瑤，你還有時間，先跟家人朋友好好告別，帶著我那份一起。到了最後的時刻，我們再一起走也來得及。」
「……可我不想你一個人在下面受苦。」
陳瑤哀婉地看著方默。
方默沉默了片刻，轉頭看向程帆。
「老同學，能不能再幫我一次？」
「我知道你在下面有關係，可不可以讓我多留一段時間，陪她走完最後這一段路？」
程帆嘆了口氣，望向方默。
「如果這樣做的話，陳瑤就只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了。」
「算了……」
方默一聽到陳瑤的時間會減少，頓時打起了退堂鼓。
「就這麼做！我寧願只有不到三個月！哪怕只有一個月，一周！」
「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和方默在一起更重要了！」
陳瑤目光灼灼地看著方默。
虛弱的身體絲毫無法阻擋他們熾烈的愛意。
這不禁讓程帆想起，小鎮裡發那位老婦人以及她手上散發著陰氣的玉佛。
即使知道玉佛中的老伴會傷害到自己的身體，知道一旦玉佛的靈氣消散，自己離死亡也不遠了。
老婦人依然堅持保留著玉佛，玉佛中的老伴也放棄投胎，死了三十多年依然心甘情願留在她的身邊。
這樣雙向奔赴的愛情，讓程帆不禁潸然淚下。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們可以經常在夢中相見。但是相應的，陳瑤的時間會大幅度縮減。可能剩下兩個月，也可能只有一個月。」
「程帆，不用說了。既然陳瑤都這樣說了，我還有什麼不樂意的？」
方默和陳瑤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程帆臉上閃過一抹動容，嘴角揚起一絲弧度。
沒想到自己也有幸見證一次雙向奔赴的愛情。
程帆取出那枚不起眼的黑色玉石，放到陳瑤枕邊。
「這樣就可以了嗎？」
陳瑤有些錯愕地問道。
程帆點了點頭。
「這是盛放方默靈魂的容器，你把它帶在身邊就好。方默的陰氣會逐漸侵蝕你的身體，讓你變得虛弱，當然……這並不會比惡性腫瘤更嚴重。」
方默欲言又止，哀求地看著程帆。
「太晚了，她已經病入膏肓了。」
程帆微微搖頭，打散了方默最後的念想。
陳瑤展顏一笑。
「謝謝，這樣已經很好了。」
程帆微微頷首，把剩下的時間交給他們。
身形一晃，倏地消失在兩人面前。
饒是知道程帆可能是神仙，陳瑤也被嚇了一跳。
「好厲害……沒想到你竟然認識這麼厲害的朋友，她是神仙耶！」
陳瑤笑嘻嘻地說道。
方默目光柔和，輕撫陳瑤的髮絲。
「那有什麼，我也很厲害。」
「你怎麼厲害啦？」
陳瑤好奇地問道。
「我的厲害之處在於，連你這樣美麗的女神都愛上了我。怎麼樣？厲不厲害？」
陳瑤破涕而笑，嬌嗔道：「厲害！我老公最厲害了……」
方默深深地吻住陳瑤的手指。
淚水悄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