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麼？這就是現實啊……」
花襯衣不知何時來到石原身後，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輕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石原轉過身，欲言又止。
花襯衣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 ✶
「我們的交易早就完成了。錢貨兩清，東西是在你自己手裡弄丟的，我可是概不負責的哦~。」
石原攥緊拳頭，臉色愈發變得難看。
「我有錢！給我罐頭！」
唿~
花襯衣吹了一下口哨，輕笑道：「可我手裡沒有存貨了。」
石原聞言一滯，小聲質問道：「你不是說要多少有多少？！」
「商人的話術而已，拳王先生。」
「你叫我什麼？拳王？」
石原眼神閃過一絲疑惑，不解地問道。
「剛才你對這些老弱病殘揮拳的模樣分外瀟灑，不是麼，拳王？」
花襯衣輕笑一聲，每一個字都在撩撥石原心頭的火氣。
「你特麼的……」
花襯衣臉色不變，一雙眼睛眯成了兩條月牙，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
「你如果對我動手的話，以後就會對你限量供應咯，打一拳漲一萬，謝謝惠顧。」
該死的滾刀肉！
石原咬了咬牙，緩緩放下拳頭。
罷了，送貨去。
拿了錢再來飽餐一頓也來得及。
回到貨車旁，檢查了一番貨車車廂，車廂一切完好，但……
這車鎖怎麼看起來有些磨損的痕跡？
石原四下打量幾眼，狐疑地回到駕駛位，繼續驅車上路。
砰！
石原猛地捶了一下方向盤。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兩萬大洋就這樣打了水漂！
換誰誰能甘心？
這世界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這還是我熟知的那個世界嗎？
就在石原第一次對這個世界產生懷疑的時候，天空轟然炸響，隱隱有崩潰之勢。
與此同時。
現實中的石原眉頭緊鎖，身體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水鏡也盪起了一圈圈漣漪。
「道長，這是……？」
徐歡微微皺眉，「他開始對世界的真實性產生質疑了。」
「這可如何是好……」
「師父說了等幻境結束再去喚他，走一步看一步吧。」徐歡淡淡地說道。
這時，在山林中正在給動物講道的程帆也察覺到了幻陣的異動。
程帆挑了挑眉，心念微微一動。
一縷道韻落入幻陣之中。
……
幻境中。
貨車的遠光燈映照出一個斗篷人。
正在思考人生的石原看到熟悉的斗篷，連忙猛踩剎車。
貨車輪胎髮出劇烈地摩擦音，拖出一條帶有弧度的軌跡，險之又險地停在斗篷人面前。
「瘋了啊！找死啊你！」
石原把腦袋伸出窗外破口大罵。
斗篷人卻只是冷眼看著他，聲音沙啞，淡淡道：「石原，你是大山里走出來的孩子，你還記得大山裡的人們嗎？」
石原眼神微變，閃過一絲愧色，嘴上卻說道：「你是什麼人？你究竟想要怎麼樣？」
「有你一口吃的，就有我們一口吃的！這是你和大山的約定，到了回報的時候了！」
「……可我身上壓根連一點兒吃得都沒有！」
「撒謊，你有！」
石原不想多作口舌之爭，不耐煩道：「說了沒有就是沒有！趕緊讓開，我要開車了！」
說著，石原猛踩油門，引擎發出陣陣轟鳴聲。
「東西一直都在你身邊，只是你一直視而不見。」
「大山不會再記得你，你也不再屬於大山。你背負的債，再也不用還了……」
「但是，千萬不要邁出那一步！」
說完，斗篷人轉身向一個漆黑的小巷走去。
石原脊背後面一陣發涼。
這傢伙究竟是人還是鬼？
她能說出這一番話，難道她真的是大山裡面來的人？
她說我背負的債不用還了，難道大山里發生什麼了嗎？
不要邁出那一步，那一步又是什麼意思？
石原的內心莫名感到一絲煎熬，看到斗篷人又一次離去，連忙下車，鎖好車門，快步追過去。
小巷十分曲折，夜路又黑，石原沒過多久就跟丟了。
突然，他腳下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趔趄了一下，險些摔倒。
一個熟悉的衣衫頓時引起了石原的注意，那個罐頭商人花襯衣正蹲在地上啃食著什麼東西。
石原皺了皺眉，抬手捂住口鼻，他問道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定睛仔細一看，那竟然是一個死人！
「喲！你來啦？」
花襯衣滿嘴鮮血，口中發出清脆的彈響。
石原知道，那是軟骨被咬碎時發出來的聲音。
「要來點兒嗎？見者有份，量大管飽。」
「瘋子，你也是個瘋子……」
「哈哈！有沒有一種可能，當所有人都成為瘋子以後。剩下你這個正常人，將會成為其他人眼中的『瘋子』？」
「荒謬！」
石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一回生，兩回熟，對朋友別這麼冷淡嘛。」
花襯衣絲毫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用小刀剝出一塊，放入口中。
「我跟你可算不上朋友，只是一次交易而已。」
花襯衣輕笑道：「以後會有更多次交易的，一個罐頭的效果很弱，現在你應該差不多已經快要感到飢餓了吧？」
「哼！我才剛吃沒多久，怎麼可能這麼快就……」
咕嚕嚕嚕——
石原捂住小腹，腸鳴聲數米之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一旁的花襯衣口中不斷傳來咀嚼的聲音。
鮮血汨汨流出，看著眼前這一幕，石原陷入了沉默。
此時，肚子又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怎麼這麼快就餓了？
「……還有罐頭嗎？」
「暫時還沒有，不如先來一塊嘗嘗？說不定你會喜歡呢？你也不想再忍受飢餓了吧？」
花襯衣笑眯眯地說道。
石原想要拒絕，腦海中卻快速閃過自己忍飢挨餓，用冰塊充飢的一幕幕情景。
這時，斗篷人的話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千萬不要踏出那一步！」
那一步，難道指的就是這個？
哼！這麼多人都踏了這一步，憑什麼我就不行呢？
石原緩緩伸出手，嗓音乾澀，沉聲向他討要道：
「那個誰，給我來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