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
森寒凌厲的劍光一閃而過。
像是切豆腐一般，將男人的兩顆細長虎牙攔腰斬斷。
失去了獠牙的殭屍頓時變得綿軟無力，威脅大幅度降低。
更何況她的兒子被轉化尚且不足三天，連最低級的行屍都算不上，此刻對徐歡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
老婆婆發出一聲痛呼，仿佛劍光斬在了她的身上。
面相徐歡，雙手展開，像是母雞護仔一般護住兒子的屍體。
「不許你傷害我兒，先踏過我的屍體！」
徐歡淡淡地看著她，臉上再無一絲一毫的同情。 ✬
此刻若是再對她同情寬容，那對無辜死去的村民也太不公平了。
「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讓開吧，我來讓他安息。」
徐歡淡淡道，收起飛劍，掌心燃起一團火焰。
老婆婆死命護住兒子的屍體，怒道：「絕不！」
就在這時，一道讓她魂牽夢縈了許久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媽！收手吧！」
老婆婆怔住了，淚眼朦朧地循聲望去。
「兒啊，是你嗎？」
「媽，是我……我們來看您了。」
兩道身影緩緩浮現在老婆婆面前，一男一女，正是她兒子和兒媳的亡魂。
程帆的身影悄然浮現在徐歡身旁，靜靜地看著母子重逢的一幕。
看到兒子的這一刻，老母親瞬間淚崩了。
「兒啊……都是媽媽的錯，是媽沒有用，讓你活不下去……」
「你小的時候，媽媽把你捧在手心，什麼事都依你的。」
「你老爸走的早，媽媽這輩子就指望著你。可是你卻為了兒媳以死相逼，還殉了情……她哪裡值得你拋下媽媽啊？我的兒啊……」
老婆婆淚眼汪汪地看著兒子和兒媳的亡魂，崩潰大哭。
兒子和兒媳雙眼含淚，緩緩跪下，重重地拜下去。
「媽媽……都是兒子不孝，我們不該瞞著您的。若是早些告訴您她有心臟病，咱們家就不會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了……」
「婆婆……雖然不知道您為什麼這麼討厭我，但我還是想叫您一聲媽。我不怪您，要怪就怪我自己命苦。」
兒媳婦的話讓她徹底清醒了，眼淚唰地流了下來。
「是我對不住你們啊……都是我這個當婆婆的做的不好，我兒實在是對你太過百依百順了，連我這個當媽的都有些吃醋。」
「我只是想在你面前立個規矩，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啊……新娘子過門之前立規矩是我老家的習俗，要是不在你過門之前立下規矩，那你不是隨意欺負我們母子兩個嗎？」
老婆婆委屈巴巴地說道。
兒子聞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埋怨地看了她一眼最終搖了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兒媳更是十分無語，感到死得憋屈。
小兩口怎麼也沒有想到，母親一直攔著不同意他們在一起，竟然是為了立個規矩，給她一個下馬威。
兒子苦笑道：「媽，求求您成全我們吧。」
看了眼身旁的佳人，說道：「我之所以選擇和她一起離開，一是因為我愛她，一分一秒都不願離開她。」
「二是因為我們家愧對她，愧對親手把女兒交給我的叔叔阿姨。事已至此，您就不要再阻攔了……」
聽到兒子的話，老母親不禁流出了悔恨的淚水。
立什麼規矩？要什麼威信？
兒子和兒媳婦都搞沒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兒啊，媽媽知錯了，你回來媽媽身邊好不好，媽再也不反對你們在一起了。」
老母親祈求地看著兒子的亡魂，眼神中充滿了希冀。
兒子和兒媳靜靜地牽著手，他們為母親的轉變而感到激動。
兒子搖了搖頭，說道：「媽，人死是不能復生的，您節哀吧。我們現在很好，很幸福。能陪著她一起走完最後一程，我感到三生有幸……」
說著，兒子看向身旁的佳人，兩人相視一笑，前塵過往消散如煙。
「你既不肯活，那就讓我這個老婆子陪你們一起走吧……」
老婆婆呢喃道。
聲音很輕，只有程帆和徐歡五感通達，聽到了她的話。
「等等！」
徐歡剛要出聲阻止，剪刀卻已經划過了老婆婆的咽喉。
兒子和兒媳瞳孔巨震，難以置信地看著母親倒在血泊中。
「不！！！」
程帆緩緩閉上雙眼。
徐歡默不作聲地看著這一幕，回頭悄悄看了程帆一眼。
她知道，師父是有能力阻止老婆婆自殺的。
咬了咬嘴唇，徐歡還是沒有說出來。
一道虛幻的身影從老婆婆的身上浮現，帶有一縷淡淡的陰氣。
和活著的時候不同，現在的老婆婆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徐歡哽咽地看著這一幕，恍惚中好像明白了什麼。
對老婆婆來說，沒有什麼比白髮人送黑髮人更痛的了。
喪子之痛對她來說實在太過沉重，若不是她誤以為兒子還有機會復活，恐怕她早就撒手人寰了。
「媽！你這又是何苦。」
兒子和兒媳婦心情複雜地看著老母親的亡魂。
老母親笑了笑，「沒關係，至少咱們一家總算是團圓了……」
正當他們要相聚在一起的時候，一道煞氣緩緩從地底浮現，擒住了老母親的亡魂。
來人是城隍廟的一位陰差，也是程帆提前請來的，否則陰差可不會這麼快就趕過來。
陰差一見到老母親，煞氣瞬間凝聚成鎖鏈，牢牢地捆在她身上。
「身為母親，不知以身作則，反而害人不淺。跟我走，送你入十八層地獄！」
「不！陰差大哥，要抓就抓我好了！我母親年事已高，她受不了的！」
兒子哭喊道，伸手想要阻攔陰差辦事，卻被陰差一隻手打翻在地。
陰差淡淡地看著這一家人，道：「有什麼話，趁現在趕緊說完吧，否則以後可就沒有機會說了。」
老母親向陰差點了點頭，依依不捨地看著兒子和兒媳，臉上滿是慚愧。
「兒啊，媽做了很多錯事，一切都是我罪有應得。特別是對兒媳婦，還有那個熱心的鄰居，媽對不起你和他。」
「若是你在黃泉路上見了他，一定要給他磕三個響頭。告訴他，來世媽給他做牛做馬……」
一家人崩潰大哭，細數各自的不是。
程帆和徐歡默念起了超度亡魂的經文，三個亡魂的心緒隨之平復了下來。
陰差請示地看了程帆一眼。
程帆微微頷首，淡淡道：「一家人最要緊的是整整齊齊，塵歸塵，土歸土，送他們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