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帆扶住灶王爺，說道：「灶君，據她的姑姑說，瑤瑤屬於塗山氏，但她半人半妖，生來就沒有妖力。」
「她擁有感應到能量的天賦，曾感應到斂息後的我，甚至連幽冥陰氣纏身的莎莎都能感應到。瑤瑤的問題會不會和這個天賦有關？」
聽到這話，瑤瑤像是搗蒜一般點起了頭。
「塗山氏？大禹娶妻的那個氏族？」
灶王爺托著下巴，沉吟道：
「老夫明白了，這天賦應當不是塗山一族賦予你的，老夫在你的身上隱約間感應到了一絲上古人皇的氣息。」
「上古人皇？」
聽到灶王爺的話，程帆頓時瞪大了眼睛，瑤瑤自己更是難以置信。
「不錯。」
灶王爺搖頭晃腦地說道：「大禹年三十而未娶，因在塗山看到九尾白狐，以為為王之吉兆，乃娶塗山女……」
「老夫只知你是狐族，但並不知道是具體是哪一支。現在看來，瑤瑤丫頭是極為罕見的返祖溯源之人。」
灶王爺見兩人還是一臉迷惑的樣子，笑著解釋道：「你們可以理解為屬於上古人皇的血脈覺醒了，而這血脈的來源，恐怕就要落在塗山女與大禹的身上了……」
程帆大奇，不解道：「灶君，在下有一事不解，既是大禹之後，為何她無法吸收煉化靈氣呢？」
塗山瑤瑤抹了抹淚珠，期盼的目光投向灶王爺。
「煉化靈氣，那是你們修道者的做法。當今的修道者豈能與上古鍊氣士相提並論？」
灶王爺捻起一根鬍鬚，目光中生出一絲嚮往之色。
「那時天地靈氣充足，修行者直接強納天地元氣用於淬鍊己身，謂之『鍊氣士』。」
「修真者追求天人合一，天地不滅，我不滅。而鍊氣士臻至化境，無論什麼情況，我都不死不滅。」
「只可惜後來有大能耗費了大量天地元氣，又封印了天地人三界。天地二界的靈氣再無法與人界溝通。」
灶王爺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正是總那時起，註定了香火神靈由盛轉衰的結局。
「天地元氣變得稀薄，鍊氣士的修煉進度頓時一落千丈，修行者們便藉助天地之間靈氣充沛時生長的天材地寶修煉，將其煉製成丹藥以吸納起精華。」
「從那時起，修行界便漸漸地失去了上古鍊氣士的風采，轉而成為煉藥方士的天下。」
「隨著天地靈物被大量開採，天地靈氣愈發稀薄，小友你所使用的修煉方式才漸漸成為了主流，也就是你們這些修道者。」
聽了灶王爺的一席話，程帆恍然大悟道：「灶君的意思是，瑤瑤因身負人皇血脈，體質特殊，只得走上古鍊氣士的路子？」
「十有八九了。」
灶王爺無奈地點了點頭。
「那，能不能讓她……」
灶王爺擺了擺手，打斷了程帆的話。
「別說老夫不知道上古鍊氣士是如何修煉的，就算知道了也沒有用。」
「你這滴水觀里的靈氣已經堪比小型的洞天福地了，即便如此，怕是翻個一百倍也養不起她。」
聽到這話，程帆揉了揉眉心，感到有些頭疼。
上古鍊氣士……
如今這世道，天地靈氣稀薄到了極點，連香火神靈都快要待不下去了。
怎麼可能養得起一個上古鍊氣士？
看到塗山瑤瑤可憐兮兮的小眼神，程帆又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頓時有些招架不住。
「灶君，當真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嗎？」
「在人間別無他法，哪兒有那麼多天地元氣供她霍霍？」
灶王爺的話像是下了最終判決，硬著心腸絕了她的念想。
聽到這話，瑤瑤哇得一下就哭了出來，打了灶王爺一個措手不及。
「哎哎，丫頭你往好處想想，擁有人皇血脈，再加上你是塗山一族的小狐狸，說不定活得比老夫和這小子還要長久。」
灶王爺指著程帆說道。
程帆嘴角一陣抽搐。
哪兒有這樣安慰人的？
這樣說能有效果就怪了……
正當程帆準備寬慰瑤瑤一番的時候，卻見她撲哧一聲破涕而笑。
「瑤瑤不想活那麼久，那樣不就成老妖婆了？」
這也行？
程帆見狀自覺地閉上了嘴巴，對灶王爺佩服得五體投地。
「謝謝灶爺爺，謝謝師父，瑤瑤沒事了。」
瑤瑤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恭恭敬敬地衝程帆和灶王爺作了個揖。
見程帆有些欲言又止，瑤瑤強打精神，擠出一絲笑容。
「瑤瑤和姑姑只想尋求師父的庇護，來的時候也做好了沒法修煉的的心理準備，所以沒關係的。」
「師父能不能不要趕走瑤瑤呀，讓我留在觀里做一個普通的小道士好不好？」
瑤瑤抓住程帆的大手晃了晃，哀求著他。
程帆心底微微一嘆，把手覆在瑤瑤的頭頂，輕輕揉了揉。
「放心吧，不會有人趕你走的。」
得到程帆的保證後，瑤瑤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轉身蹦蹦跳跳地離開。
走出後院，脫離程帆和灶王爺的視線後，瑤瑤的步伐瞬間變得沉重，眼眶也濕潤了。
程帆散去神識，無奈地嘆了口氣，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轉身對灶王爺道：
「灶君大人，您說人界沒有足夠的天地元氣，上界又不能考慮。那……地府呢？」
……
衡城城隍廟中，廟祝早早睡下。
整座城隍廟都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城隍與陰司眾神的泥塑神像時不時閃過一絲幽光。
與城隍廟的死寂不同，城隍府邸中傳來一陣嘈雜聲。
程帆剛到城隍府，見武判官在忙碌，便在一旁悄然等候。
公堂中間位置站著一個手腳都帶著鎖鏈的中年人，臉上滿是不屑。
「拙劣，太拙劣了。」
「瞧瞧你們這道具，都掉漆了，也不整得專業一點兒。」
「這世上哪兒有什麼鬼神？你們是誰雇來捉弄我的？老李還是老張？」
「放了我，不管他出多少錢僱傭的你們，我出雙倍價錢，不，三倍價錢！」
「知道衡城『必勝客』麼？現在給我鬆綁，好吃好喝伺候著還來得及，否則我的律師團隊會讓你們家破人亡，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