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不哭，老爺爺只是睡著了，一會兒就睡醒了。」
稚嫩又甜美的童音讓李猛稍微清醒了一些。
李猛循聲望去，看到身邊天真無邪的小囡囡。
心中湧現出陣陣暖流。
「謝謝囡囡，叔叔沒有哭，叔叔只是眼睛裡進了沙子。」
「你說的對，二爺爺只是睡著了，他會醒過來的。」
李猛強行擠出一絲笑容，對著床榻上的李老爺子說道：
「二爺爺，小囡囡都說了你只是睡著了，那就趕緊醒過來吧……再不醒過來，花雕和女兒紅我可就自己喝了啊……」
說到一半，李猛的語氣就變得哽咽了起來，埋下頭偷偷地抹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臭小子……藏了好酒竟然不告訴我……」
李猛突然抬起頭，循聲看向床榻上的老爺子。
是我幻聽了嗎？
莫非，我聽到了二爺爺亡魂的聲音？
李猛轉頭看向程帆，「仙師，我剛剛好像聽到二爺爺的聲音了，你能讓我最後看他一眼嗎？說句話就好！」
程帆淡淡道：「李老爺子不就躺在這裡嗎？你直接說不就好了。」
李猛微微一愣，耳旁忽然響起熟悉的喝罵聲，只是這聲音顯得很虛弱。
「你這渾小子，你還想看老夫最後一眼？藏了好酒不跟老子說！」
聽到明顯增大的聲音，李猛腦子嗡地震了一下。
猛然轉過頭，老爺子已經醒了過來，小聲罵著他，臉色肉眼可見地變紅潤。
李猛看到這一幕，心卻涼了半截。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迴光返照嗎？
二爺爺終究還是要離開我了嗎？
「二爺爺，我總喊你二大爺，其實在我心裡，你就是我的親爺爺，我會好好給你送終的……」
「滾犢子！老子有那麼容易死嗎？趁現在趕緊把你的花雕和女兒紅弄過來，讓老子過把癮！」
聽到熟悉的叫罵，李猛的臉上反而露出了一絲懷念。
今天過後，恐怕就再也聽到這熟悉的叫罵聲了。
既然二爺爺臨走前想要喝酒，那就滿足他最後的心愿！
李猛站起身，重重地點了點頭。
「二爺爺，你等著，我這就去拿酒！咱們爺倆最後喝一頓酒！」
李老爺子這才眉開眼笑，滿意地點了點頭。
程帆嘴角勾起一絲弧度，扶著李老爺子坐起來，遞過一碗散發劇烈苦味的藥湯。
僅僅聞了一下，徐歡，小囡囡和大虎就緊緊地皺起了鼻子。
李猛離得近，臉都綠了。
李老爺子也是面露難色。
這麼一碗綠油油的湯藥，看起來好像有毒一樣。
聞起來也忒苦了吧？
那喝下去的時候豈不是會喇嗓子？
「小程道長，咱反正都快要走的人了，能不能不遭這個罪？」
李猛哀求地看著程帆，希望老爺子不留遺憾地離開這個世界。
「你看，咱把這翡翠都給你打造出來了，就在那個黑不溜秋的盒子裡。看在我和你爹娘的份兒上，你就放過我吧……」
看到越來越近的藥湯，李老爺子連連認慫。
「是啊仙師，咱們就遂了二爺爺的心愿吧？」
程帆戲謔地看了李猛一眼，「哦？你確認嗎？喝下這碗藥，老爺子說不定會康復哦。」
聞言，李猛眼睛瞬間瞪得老大，瞠目結舌道：「仙師，你剛剛不是說我二爺爺的情況藥石難醫嗎？」
「沒錯。」程帆淡淡道，「但那是對那些凡人來說的，我又沒說我治不了。」
「雖然不能徹底根除老爺子多年的病灶，但控制住病情，讓老爺子舒舒服服地多活兩年還是能夠做到的。」
李猛大喜，搶過湯藥就要往李老爺子嘴巴里灌。
「二爺爺，快喝了它！喝了它就好了！」
李老爺子滿臉抗拒，聞到湯藥這股味兒，感覺比死了還要更加痛苦。
「良藥苦口啊，李老爺子。」
「不喝不喝！打死都不喝！」
李老爺子別過臉，執拗地說道。
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李猛急了，「二爺爺，您先治好病再說啊，到時候不就能喝酒了嗎？」
李老爺子聽到能喝酒，渾濁的眼珠子轉了轉。
「小程道長啊，咱喝了這藥，真能喝酒嗎？」
「可以適當喝一些，不要酗酒，切莫貪杯。」程帆笑著說道。
李老爺子聽到以後都能喝酒了，頓時眉開眼笑了。
做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強忍苦澀灌了下去。
這湯藥果然喇嗓子，濃稠的藥液刀割似的划過李老爺子的喉嚨。
湯藥下肚的那一刻，李老爺子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像是泡在了溫泉裡面一樣。
積年累月的病灶和暗傷瞬間被消除了。
就連病灶最嚴重的肝部也恢復了一些，不再有生命危險。
只是這肝癌晚期，程帆現在依然沒什麼好辦法，只能給老爺子一個相對健康的身體，多抗兩年是兩年。
程帆的手裡到是有幾個生死人，藥白骨的丹方。
可很多材料在這個世界上找都找不到，連復刻都做不到，更別提煉製出來了。
程帆決定先控制住李老爺子的病情，等到徐歡成功築基，得到系統獎勵中那本丹道真解後或許會有一絲轉機。
「哈哈哈！爽！」
李老爺子舒適地喊了一聲，感覺身體充滿了力量。
只不過他的口氣中都充滿了苦味，小囡囡和大虎頓時敗下陣來，捂著鼻子退出房間。
「小程道長，還是你有辦法！老夫又能看得見了！」
李老爺子似乎恢復了第一次見面時的精氣神，臉色紅潤，眼睛也不再渾濁了，重見光明。
用力地攥了一下拳頭。
好傢夥！力氣比倒下之前還要大！
改天找李猛這小子試試腳感。
李猛不知道自己二大爺已經把自己安排上了，正手舞足蹈地慶祝著。
李老爺子不耐煩地道：
「甭跳了！回頭把你藏起來的好久都給老子拿過來，小程道長說了，老夫以後是可以喝酒的！」
程帆無奈地笑了笑，老爺子心情好就行，隨他去吧。
李老爺子忽然拽住程帆的手，把他拉到自己的身旁。
將那黑檀木盒鄭重地放在程帆的手上。
「小程道長，幸不辱命，快瞧瞧老夫的手藝！」
程帆笑了笑，接過黑檀木盒子，一寸一寸地將它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