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李老頭師弟

  在客棧的後邊,即是許爺爺他們家的居所。

  是一處頗懷著古風的高門大院,順著青石板道一直走,隨後便來到院中的一處石桌石凳之前。

  許爺爺跟李老頭的年紀一般大,只不過不同的是,氣質。

  李老頭一直都是一副大咧咧的模樣,而許爺爺則是偏書生氣的感覺,帶著一黑框眼鏡,從如今的面容,都不難看出,年輕的時候,應該是一個呆呆的讀書人。

  卻就在門口位置,便見許老爺子興奮的朝著屋內喊了一聲。

  「顧瑤兒,有故人來了哦,快出來看看!」

  不多時,屋內便傳來一道頗具氣質的暮暮婦人聲。

  「哪個來了?」

  話說完,便見一個滿頭花白的婦人,探出頭來。

  面前這婦人大概六十多歲,身材不高,比較瘦削,穿著一身暗紅色旗袍,容貌十分的清秀好看。

  或許用清秀好看來形容一個老年人不合時宜。

  但美人從來不會敗給歲月,即使年邁,都不難從這個婦人身上看出,在屬於她的那段青春歲月之中,她必然是驚艷的。

  就此注視的片刻,顧奶奶皺眉道:「這個小伙子…好像在哪裡見過,感覺還特別熟悉,是哪家的小人啊?」

  許爺爺笑道:「嘿!這個是你師兄的徒弟啊,叫朗九心。」

  師兄?

  一聽這話,我一臉狐疑的看向這個老奶奶,這個是師父的師弟?

  我之前怎麼沒聽說過,他還有這麼個師弟?

  但卻不等我說話,這個名叫顧瑤兒的奶奶,已然是一臉激動的跑到我的跟前。

  「你是李師兄的徒弟娃?李師兄他…這麼多年來咋樣?」

  顧奶奶的反應很大,我想了想回答道:「他這些年有點忙,一直在全國各地辦事兒呢,我跟了師父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知道,還有顧奶奶您這個師弟。」

  顧奶奶微微一笑:「都幾十年前的事情了,這個樣子,老許,你去招呼著擺一桌,我們邊吃邊聊。」

  「嘿嘿要的,就像幾十年前一樣,不過李老頭沒來,你小子今天就當你師父跟老子喝幾杯。」

  等許爺爺說完,顧奶奶便牽著我前往屋內。

  「九心你這娃娃,身上的血腥殺氣咋這麼重啊?」

  聽到顧奶奶突然說了這麼一句,我心神一愣,隨後笑道:「沒…之前殺過一段時間的豬。」

  顧奶奶轉頭笑瞪了我一眼:「覺得奶奶我像傻子是吧?」

  見被看穿了,我不由得一臉尷尬。

  「唉,沒事兒,師兄他年輕那段時間啊,也沒少殺人,二十多歲的時候,重慶民間亂,黑社會多的很,當時他殺死的黑社會,不說上千人,百來人絕對是有的。」

  「這麼猛?」

  聽到李老頭過往還有這樣一段經歷,我面色頓時一驚。

  怪不得平時他喜歡說:「到了重慶,誰見了我不遞煙?」

  媽的,我原以為他年輕的時候,是個除魔衛道的清修道士,沒想到背地裡手比我還黑?!

  顧奶奶緩緩坐在椅子上,注視著屋外漸漸西頹的夕陽,微微一笑,那眼中儘是對往昔的緬懷。

  「那個時候,師父他老人家,就讓我監督他,如果師兄他殺人了,就給他匯報,把他吊起來抽,不過後來心疼他,我也就開始包庇他了。」

  聽到這話,一時間怎麼覺得這麼熟悉呢?

  「那您…後來是沒有跟著學道了嗎?」

  顧奶奶微微一笑:「後來啊,我就成家了,再加上我們這一門有五弊三缺一禍,我就沒繼續跟著師父他修行了。」

  雖然顧奶奶這樣講,不過從她那眼神之中,我終究是能感覺的出來,事情並非說的這樣。

  不過終究是顧奶奶的隱私,我並沒有繼續問。

  縱使幾十年未再見面,顧奶奶跟許爺爺同師父的那一份羈絆,卻是並沒有減少。

  飯桌之上,我也是將這些年同師父遇到的事情,都給兩老人說了一遍。

  在幾杯酒後許爺爺也是將年輕時,跟李老頭的種種境遇,當做笑談給我講了一遍。

  「媽的,老李年輕的時候才不是東西,那個時候我才留學回來,我最開始文雅的很,就是老李那個沒素質的傢伙教我說髒話,我不說,他還揍我!」

  「還有那一回,峽口那邊有個亂葬崗,裡邊有兩隻詐了幾十年的老殭屍,這狗東西,龜兒非拉著老子大半夜去看,他那個時候屁本事沒得,老子差點死那裡了。」

  「還有還有!以前老李這傢伙惹了沙坪壩的一群江湖流子,我就一個讀書人,他竟然拉著我去跟那群黑幫火拼!」

  顧阿姨聽著往事淡淡笑著,許爺爺一邊喝著酒,一邊「控訴」著李老頭年輕時種種不當人的行為。

  許爺爺家裡是制符紙的世家,從這些故事裡邊,我不難聽出,最開始的時候,李老頭這麼個道士,跟許爺爺這麼個高知識分子,在思想上是不對付的。

  不過因為李老頭種種簡單粗暴的土匪行為,以至於後來的許爺爺開始繼承家裡的技藝,而在此之間,雙方還建立了一份很深厚的友誼。

  縱使是回憶,但我卻好似身臨其境。

  注視著許爺爺一臉不痛快的表情,我仿佛看到193幾年的那段時光歲月。

  一臉壞笑的年輕挎刀道士,帶著一個儒里儒氣的眼鏡兒讀書人,在重慶這片土地上的種種青春歲月。

  誰人不年輕,誰人又不老?

  在幾十年後,人也如此,我亦如此。

  待到一場飯局過後,我終究是要直入正題:「那個許爺爺,我這一次是來買幾張符紙的。」

  「嗯?要什麼符紙?」

  「青色符紙吧。」

  「你自己用?」

  「誒,對。」

  聽到我這話,許爺爺推了推眼鏡,有些震驚的看著我:「你這個徒弟娃兒真的牛啊,19歲就可以畫青符了?老李那個傢伙已經是玄門公認的第一了,他能畫青符,那都是二十五歲的時候了。」

  「不敢跟師父比,這個符不難,就是給人做個和合。」

  「能畫已經很厲害了,不要謙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