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長亭更短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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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若寺中。

  明惠將一杯清茶放至寧李夜身前,平靜地問道:「看得出來,小師弟身上有傷。」

  李夜接過茶水叩謝,看著他淡淡笑道:「入了江湖,不是傷人便是讓人傷,這個道理師兄想是清楚。」

  「你能活著回來,自然不怕江湖風雨了。」明惠淡淡地回道

  「無心跟無憂這些日子在寺中如何?」李夜想了想,差不多是時候找無心聊一聊下山的問題了。

  明惠看著他微笑道:「他倆都還好,你想要說服無心回家?」

  李夜喝了一杯溫茶,想著山下發生的一些事情,說道:「差不多了,他的世界是山下,他有自己的責任要去承擔。」

  明惠看著他呵呵一笑,說道:「師弟慈悲,凡事都替無心考慮,他真的要感謝你這個小師叔才是。」

  李夜笑了笑,回道:「我只是跟他的緣份比較深,還不跟跟慈悲牽扯上。」

  明惠指著身後放的一瓮酒說道:「前些日子清虛和酒痴兩人來了一趟,見你沒有回來,呆了一會就回去了。」

  「兩位師傅都來了般若寺?看來我在寺里呆不了多少天,又得跑去玄天觀看看他們,師傅說過來找我的事嗎?」

  李夜靜靜地問道。

  「應該沒什麼大事吧,否則他們會留話給我的,是不是想讓你回去試試今年春天釀的新酒?」

  明惠心想這兩個老傢伙,神神秘秘,也不說清楚。

  還好自己沒告訴兩人李夜在寺里也釀了幾缸酒,否則以兩人的性情說不定早就去翻來喝了。

  一想到釀酒的事,李夜淡淡地笑道:「我這一下山,倒把這事給忘了。」

  「要不要改天去試試你釀的酒,這一轉眼,差不多能嘗嘗了吧。」明惠惦記著那小雜院裡的酒。

  李夜微微一怔,回道:「這才過去了多少時間,要不我改天嘗一嘗,如果味道還行,再叫師兄過去喝上一杯?」

  李夜心裡沒底,他也不知道自己釀的味道如何,畢竟他釀酒的時候,師傅呆在玄天觀里。

  「以師弟的悟性,定能釀出這世間最好的美酒。」

  明惠對李夜是絕對的信任。

  「我這回下山時受了傷,還沒痊癒,這些日子不得麻煩師兄安排寺里僧眾打掃山門。」李夜是想著多些時間陪著玉兒修行。

  趁著秋高氣爽,等到下雪的時候就不方便出門了。

  明惠看著他,揮揮手道:「這些都是小事,誰掃不是一樣的道理,你若不在般若寺,這山中還要不要掃地?」

  「這了這些日子,眼下師兄做了住持?還是寺里其他的師兄?」

  李夜想著未知之地發生的事情已經過去,寺里應該選出了住持師兄吧。

  明惠笑道:「住持?只不過是一個虛名而已!難道說做了住持師兄,就能加快自己的修行不成?」

  李夜一楞,看著他笑道:「原來是我住相了,師兄說的在理,誰做了住持都一樣,掛了一個虛名,多了一些責任。」

  「這回去了山下,有沒有什麼收穫?」明惠對李夜在山下發生的事情更感興趣。

  李夜搖搖頭,苦笑道:「世間之事從來只有苦多,哪裡真正有幾回歡喜,我能活著回來掃地念經,已是不易。」

  看著李夜的苦笑,明惠恍如能夠看到李夜受傷的畫面,喃喃說道:「出世不易,在世更艱難。」

  李夜微微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往自己的杯中緩緩倒了些茶水。

  明惠繼續說道:「一想到你要說服無心下山,我不知道如何開口,這種事情也只有師弟這樣入世甚深的人,才能給他更多的開示了。」

  聽到這番話,李夜忍不住想說些什麼,只是因為激動又扯到了胸口的傷口,雖然在南宮世家休養了一些日子,但還是突然間扯到還是讓他難受。

  看著他難受的樣子,明惠笑道:「師弟傷口未愈,還是回屋歇息吧,等養好了傷口,我過去找你喝一杯。」

  李夜緘默了一會,然後一揖及地,轉身出了明惠的佛堂。

  這個時候,他的確需要更多的休息。

  在納蘭雨回到皇城之後,唐秋雨跟皇上和皇后過完了中秋,姜若雨在唐秋雨的勸說之下同意跟二人前往方寸山。

  畢竟她的日子跟清虛和清痴一樣,是過一日算一日了。

  大皇子捨不得母親的離開,卻又知道離不住她,只能帶著耶律燕一道,將她送到了萬象城之前的長亭。

  先生也帶著李小雪和李紅袖,跟大皇子一起十里相送,他知道這恐怕是大皇子和姜若雨的最後一次

  畢竟大皇子不是皇主,痴心於修行,以至於連國事都不願意過問。

  人生自古傷別離,大皇子身這一國之君,但是跟母親分離在即,眼睛裡也如何掉進了砂粒,不停地掏出絲巾往眼角擦去。

  耶律燕默默地陪在他的身旁邊,也是眼淚不停也往下流,畢竟姜若雨也是疼愛她,並且愛得不行。在短短的時間裡都將他元嬰中期的修行推上了分神境。

  看著傷心的大皇子,姜若雨輕輕地拍著他的手說:「你父皇在哪邊等我很久了,我在這裡也呆不下去,是該離開了。」

  大皇子用力地抱了一下她,然後抹去臉上的淚花,笑著:「母后去打父皇是一件值歡喜的事情,皇兒也噹噹努力修行,爭取有一天能去哪裡找父皇和母后。」

  姜若雨深深地看了一眼先生,輕輕地說道:「以後皇城就交給先生了!」

  先生跟她揮了揮手,淡淡地說道:「且放心離開,這裡不會有事!」

  姜若雨拉著夏梧桐給先生福了一個,說道:「感激不盡。」

  先生點點頭道:「山高水遠,路上珍重,先去般若寺,見到了夜兒再說。」

  姜若雨揮揮手,拉著夏梧桐的手,踩著凳子走上了馬車。

  只是瞬間,四匹馬拉著的黑車,緩緩地離開了送行的長亭。

  看著遠去的馬車,納蘭雨拉著花天下上前跟大皇子問道:「皇上,為何不安排黑衣護衛保護皇太后和公主?」

  站在身後的先生忍不住伸手敲了一下他的頭,笑道:「她們一個是九劫境的高手,唐朝先生是分神中期,公主也是元嬰境了。」

  納蘭雨一楞,傻傻地看著眾人,喃喃道:「我只是替她們耽心」

  大皇子看著漸去的馬車,輕聲說道:「我跟母后提過,她嫌麻煩,說此去般若寺本來就要給國師添麻煩了。」

  納蘭雨笑道:「他才不怕麻煩呢,否則也不會收如玉郡主做徒弟了!」

  花天下看著先生笑道:「想不到先生都開枝散葉了,連國師那小傢伙也做了人家的師傅。」

  說完回頭嫌棄地看了一眼納蘭雨。

  李紅袖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著大皇子說道:「皇上若是有閒,我們去花滿樓坐坐,可不能替國師那小子省錢。」

  耶律燕看著大皇子笑道:「難得人多,就去坐會,吃完午飯再回宮吧。」

  大皇子點點頭,說道:「天大的事情先放一放,陪先生去喝一杯。」

  一幫人呼啦啦,在納蘭雨和花天下的張羅下,紛紛上了馬車,往城裡奔去。

  秋風正好,宜送秋雁離去。

  何處是歸程?

  長亭更短亭。

  馬車裡,姜若雨看著夏梧桐微笑道:「這回可是如了你的意了?」

  夏梧桐害羞地低下了頭,靠在她的懷裡不說話。

  唐秋雨看著她說道:「想當年在天山上見到國師的時候,他還是個孩子,如今的他可是連神劍都鑄造了出來。」

  姜若雨看著她,淡淡地笑道:「我初見他時,還是在風大雪大的夜裡,當時也看不出來他有多高的修行,沒想到居然有鑄造出五域裡沒有的神劍來。」

  唐秋雨看著兩人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說道:「只可惜,聽先生的意思,他恐怕再也沒有能力鑄出象這樣的劍了。」

  「我想不出來國師在鑄造這下二把劍時,是怎麼的一種心情,以至於嘔心瀝血,這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姜若雨輕輕地說話,她在想像李夜鑄造鳳鳴劍時的情形。

  「便是我們到了般若寺,恐怕他也不願意告訴我們當時的情形吧,畢竟傷心之事誰都不願意再提。」

  唐秋雨跟沐沐相處的時間也不少,她明白沐沐跟李夜兩人的感情。

  雖然沐沐一直喊李夜哥哥,可是兩人卻沒有一絲血緣。

  便是葉知秋,恐怕早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媳婦,只是沒有明說而已。

  「像師弟這樣的的人,五域恐怕是絕無僅有了,更何況當年他還有給贈送經文的那天一些緣份。」

  夏梧桐看著兩人,輕聲說道。

  師徒兩人從李夜佛經里領悟的劍意,可是讓二人少走了不少的彎路,省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時間。

  這個緣份,便是連那位有名份的未婚妻上官無雙,也不曾有過的。

  「也不知道那小子跟你師妹發生了什麼誤會,從方寸山回來後,兩人便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哪裡象兒時的戀人?」

  唐秋雨看著夏梧桐,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若不是兩人誤會深種,以李夜的脾氣斷不會只鑄造二把神劍,寧願給眼下跟他沒有名份的公主,也不願意給有婚約的小姐姐。

  「梧桐啊,那小子對你可是比對你師妹好上許多啊,往後你見了無雙師妹,不要把鳳鳴劍拿出來。」

  唐秋雨覺得有必要提醒自己的寶貝徒弟,她可不想讓李夜跟小姐姐的誤會再加深。

  夏梧桐抬起頭來看著唐秋雨,她還沒想過這事,聽師傅一聽,不禁點了點頭。

  「這事確實麻煩,不過我也瞞不住啊,小雪妹妹哪裡還有一把青鸞劍呢!」

  夏梧桐看著唐秋雨和姜若雨,呆呆地說道。

  兩個女人一聽,心道也是,這事哪能隱瞞得了,畢竟先生和葉知秋可都是坦蕩蕩的人,斷不會隱瞞此事。

  夏梧桐一想到在如何面對自己的師妹,不由得有些頭疼,這些也怪不了她,如果真要計較起來,還得算在李夜的頭上。

  聰明絕頂的他,怎麼就搞出一個一桃殺二女的事情出來呢?

  「車到山前自有路,等我們從方寸山回來的時候再說吧。」唐秋雨看著她,輕聲安慰道。

  姜若雨看著兩人笑道:「只可惜我用刀不用劍,否則倒是可以送給那小姑娘。」

  夏梧桐睜著眼睛,看著窗外飛過的風景,輕輕說道:「秋天,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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