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手拈花,可以舉重若輕,亦可以舉輕若重,輕重之間,只在一念。
佛手拈花,既可以慈悲,也可以憤怒,悲喜之間,也只在一念。
一念之間,李修元出其不意,伸出拈花之手,於電光石火之間夾住了黑衣男人斬來的一劍。
一張半神符化作的符劍。
看在龍香玉眼裡,李修元就像是從樓下的地上撿起一片花瓣,那麼輕鬆自然。
看在一群男人的眼裡,眼前的瞎子已經是一個死人,竟敢以手去拈住一張半神符所化的靈劍......
更不要說,還有十張半神符所化的靈劍,正往瞎子斬去!
沒有人能看清楚李修元的當下意圖......
只有正靠在馬車上的老道士嘴角露出淡淡一笑。
心道這剎那間的拈花,你們若是看明白,自己的徒兒豈不是白白悟道千年?
沒錯,這一伸手,卻是李修元運用了佛法的過去心,天地法則之道的時間法則。
當一張半神符還在斬來的空中,我的手已經從過去的那一剎那,將你定在了半空。
我從過去來,我能拈住現在,也能去往未來。
無論從劍道,符道,還是法則之道來說。
當下的李修元都不是眼前這半個神符師的黑衣男子所能理解。
便是他的同伴王羽也不行,還是身後那十幾個男人......
拈住了時間,拈住了法則,拈住了風中一張符文化劍的李修元......
將手裡的這張半神符剎那反手斬出,化作一道更快,更炫的閃電之劍,往風中飛來的十張半神符斬去......
就在這一剎那,龍香玉看到還有一片花瓣,自李修元的拈花指間飛出。
當一張半神符,遇上十張半神符所化的劍陣之時,連棲鳳樓里的淡淡的雨霧也在這剎,驟然崩碎。
一道無上的威壓衝擊而來,甚至讓人無法直立,想要跪倒在地。
連龍香玉也有一種錯覺,李修元反手斬出的這一劍,怕不是那一道劍陣的對手,因為對手太強大了。
黑衣男人的眼睛眯了起來,看著往瞎子飛去的巨大的符文所化的劍陣。
這是他的驕傲。
只不過,李修元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握著金劍的手依舊沒有斬出,甚至不再去注視那一張飛出的半神符。
一襲白衣的中年男人王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說道:「好一張半神符,十張半神符所化的劍陣,這傢伙也算是下了血本,那瞎子怕是躲不過去啊。」
「沒錯,換成我也沒辦法抵擋。」
「既然擋不住,那瞎子還不如起早跳樓得好。十張半神符的威力,你認為世間有誰能夠擋下來?」
就在眾人目睹黑衣男人以巔峰的力量,將十張半神符施展出來,化作一道恐怖驚駭的劍陣。就算是他們,怕也承受不下來。
一身黑衣的中年男人閉上了眼睛。
他在等,等著瞎子被劍陣斬落人頭的那一刻到來,這是屬於他的榮耀。
說時遲,那時快!
浩瀚的靈力在全速運轉,每一張半神符都爆發出磅礴的靈力,匯聚到了劍陣之中,然後往李修元斬來。
整個劍陣都在飛速地運轉,凝聚出了無盡的靈力,將眼前的一切都籠罩了進去,包括李修元身後不遠處的龍香玉。
強大靈力將黑衣國整個身軀鼓脹起來,往四下散發著恐怖的靈力,一團靈氣白霧將往四周蔓延而去。
一切太慢,劍陣好像不疾不徐往前斬去,看在所有人的眼裡,黑衣男人要奪人心魄,先將瞎子嚇個半死!
眼前的這道劍陣,只怕十個合體境巔峰的強者,都無法跟十張半神符相抗衡。
這裡所有人,都沒有辦法以自己的力量跟半神符相抗衡。
就算是瞎子跟身後的龍香玉聯手,再加上之前的紫衣女子一起出手,都無法擋下這道劍陣。
神符!
神符!
一切太快,快到眾人的心思還沒有轉過來。
空中一道閃電,已經疾速刺破十霧,如光似電亦如露,眼前所有的靈氣,都在這一剎那發出一聲「嗤」的聲音。
那是恐怖靈氣,半神符所化的靈氣劍陣,被一根銀針刺破所發出的聲音。
如銀針刺破雨霧,樓里的靈力所化的劍陣在這一剎那泄氣,靈氣劍氣符文之力往四下瀰漫而去!
當十張半神符化作劍陣之後,便不再是十張神符。
而是化成了一把巨大的符文之劍,斬向眼前風雲不動,以拈花之手破了一張半神符的少年。
龍香玉只覺得自己的臉龐變得滾燙,看見那經受了無數次淬鍊的劍陣,顯得有些承受不住,將要崩潰的跡象。
前面所有的人,包括龍香玉,都沒有想到一切反轉得如此之快。
十張半神符合力一處,組成一把巨大的符文之劍,一道恐怖的劍陣,竟然被少年截下的一張半神符所破!
這還不是李修元自己的力量,他的符文還沒有拿出來!
在白衣修士王羽看來,十張半神符,也足夠將任何修士的力量殺那摧毀。
只不過,從那「嗤!」的一聲響起之後,一切便安靜了下來,樓中再無劍氣縱橫發出的鏗鏘之聲。
而是如一把靈劍划過水面,帶起一滴水所發出的聲音。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一把巨劍,一道劍陣,十張半神符,在電光石火之中,被一張如落葉一般的半神符所化的靈劍一一刺破。
刺破後的半神符如風中的落葉被一劍斬過,化為了漫天飛舞的碎葉,又好似飛花路落枝頭,緩緩飄落。
一陣涼風進樓閣,將這些風中的飛花捲起,往樓外的山澗飄去......
「啊......這不可能!」這是黑衣男人發出的一聲嘶吼!
「啊......」白衣王羽只來得及驚呼一聲,便沒了下文!
還沒等龍香玉發出一聲驚呼,還沒等剩下的十幾個黑衣發出驚呼,以十張半神符凝聚劍陣的黑衣人。
一頭黑髮眨眼之間變得蒼白的中年男人,停下了呼喊,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
一片花瓣刺進了他如金玉一樣的胸膛,一抹鮮血往外湧出。
驚怒之下的他,甚至沒有看見這一片花瓣來自何處,便如靈劍一般刺進了他的胸口。
憤怒之下,他不得不凝聚自己一身靈氣,吞下一粒丹藥,試圖將胸口那一片花瓣逼出,將那一道傷口修復。
就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下,中年男人的黑髮漸漸變得花白,胸口的靈氣瀰漫,欲要將那傷口修復如初。
然後那一片花瓣卻比一把靈劍還要恐怖,靜靜地插在黑衣男人的胸口,紋絲不動。
吃驚憤怒之下的男人甚至不敢伸手去拔出那一片花瓣!
生怕花瓣拔出的一剎,便是他末日來臨的一刻!
連白衣王羽也嚇壞了,他萬萬沒有想到,反轉來得如此突然,如此迅猛,如此剛烈!
兩人只是一個照面,便已是生死降臨的一刻!
「啊......不可能啊......」
一身恐怖的靈氣,自胸口往外逸出,一身修為已經開始迎風飄零,如金玉一般的身體瞬間成了耄耋的老人。
白衣王羽的身後,也站著十幾個准神符師,他們的眼神在這一剎那瘋狂和憤怒不已。
一片凝聚了時間法則之力的花瓣,帶走了黑衣男人所有的生機。
李修元望向樓外的山澗,冷冷地說道:「你值得驕傲,因為破去你劍陣的半張神符,是出自你的手。」
「......」當下的黑衣男人已經說不出話來。
一個合體境巔峰的強者,一個半神符師,此時所有的靈氣都從胸口逸出。
一片花瓣上的法則之力,以漫長的時間之力,殺死了他所有的生機,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下,變成了一具乾枯的屍體重重往地上倒去。
「轟!」的一聲,一道若有若無的火焰,在碎裂的乾屍上燃燒開來。
一個來自天羅城,來自須彌山的半神符師,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熊熊燃燒起來,要不了一會,就將化為一捧灰燼。
龍香玉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沒想到少年竟然連半神符師,眨眼之間便斬了!
這可是天羅城的寶貝啊,倘若無花公主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會吐血。
飛花出,符師隕。
李修元的手裡還有一直沒有斬出的金劍,望著虛空的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冷冷地喝道:「一個死人,需要知道那麼多?」
這是他上得樓來,身為半神符師黑衣男人對他說出的那句話,當下再次從他嘴裡說出,聽得眾人直冒寒氣。
直到這一刻,一襲白衣,同為半神符師的王羽,才明白眼前的少年,比他們更狠,更冷酷無情。
龍香玉已經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在她看來,那個紫衣女子真的做出的最明智的決定,明知不是李修元的對手,乾脆帶著他上得樓來,自己卻躲了起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在為自己的際遇歡呼,也在為紫衣女子感到悲哀。
在她看來,那女人只怕會跟自己一樣,找一個無人的角落躲起來,直到李修元離開,直到有一天無花得到消息趕到秘境。
而今日發生的一幕,將成為她一生的噩夢,還好,自己的運氣比較好。
好像要不了多久,就能離開這裡了。
深吸了一口氣,白衣王羽,同樣一個中年半神符師冷冷地喝道:「瞎子,你殺了我的兄弟,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沒有,也不會想!」
李修元冷冷地喝道:「我之前給過他,也給過你們機會,要麼滾,要麼死,我不會對無花的手下留情!」
「原來你是公子的敵人,那麼你也將是天羅城和須彌山的敵人!」
白衣王羽手裡捏著一張半神符,終於凝聚成一把金色的靈劍,而這一把靈劍死去那個黑衣人還要恐怖。
王羽手中的靈劍還沒有斬出,樓里的雨霧便紛紛往兩邊蔓延,如被一道無形的劍氣斬開一個豁口一般。
一瞬間,白衣王羽將一身濃濃的殺氣釋放出來。
李修元靜靜地站在原地,沒有挪動琮一步。
周身瀰漫的霧氣將他團團籠罩,莫說王羽,連龍香玉也看不見他的神情。
王羽手中的金劍在緩緩變得凝實,變長變大,沒有人,沒有一道力量,能夠阻止他手中的金劍斬出。
在龍香玉看來,明明斬了黑衣人之後,李修元可以借著以秋風掃落葉的氣勢,將這些傢伙盡數消失。
不知為何,他又停了下來?
感受到這一道濃濃的殺氣,李修元將手裡的金劍冷冷地指向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