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金光過後,未來一刻

  還沒等王府的二十幾個惡奴衝上來,土地廟外突然颳起了一股旋風。

  旋風將滿地的落葉枯葉刮上天空,被這道突如其來的旋風捲起,如在眾人的頭上出現一道龍捲風。

  龍捲風裡有飛沙走石,還有枯枝敗葉。

  每一片落葉便是一把凝聚了法則之力的靈劍,每一段枯枝便恍如死亡之錘。

  於電光石火之間,將二十幾個黑衣人籠罩起來。

  於是,有膽大沒有跑走的村民,趴在老槐樹上的孩子們看見讓他們驚悚的一幕。

  這些手持劍衝上來,要斬落少年人頭的傢伙,握著刀劍的手臂,像被千萬刀劍切割過一樣。

  前一刻還是有血有肉,握著刀劍想要殺人的手臂。

  這一會,一個個卻化作了森森白骨捏著一把把的劍柄,刀柄。

  一個個的手臂再無一絲的血肉,連手裡的刀劍也化作了風中塵埃,這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恐怖一幕。

  甚至在有些人眼裡,當下的一幕更勝於當年土地廟前的金光......

  所有的人,死死地捂住嘴巴,無法喊出聲來。

  連趕馬車的陳姍姍的怔怔地注視著土地廟前發生的一切。

  踏過天路的師兄,果然已經不再是蠻荒的那個少年。

  直到風將歇時,才響起一陣悽厲的吼叫聲,一眨眼的工夫,衝上來的王家惡奴一個個都成了一隻手臂化作骷髏的傢伙。

  這還不止,風中的沙石飛過,將他們已經化作骷髏的手臂再次碾碎,化作一地的碎片。

  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地上「轟!」的一聲燃燒起一片熊熊火焰,嚇得一個個抱頭往四下逃命而去。

  手握長劍化身猛虎下山的王霸天只見一道黑白之光從眼前掠過,然後便感到自己的脖子一涼!

  土地廟前有一道淡淡的金光,自李修元的手中飛出。

  和著老道士飛出的一道金光,二道金光合二為一,於剎那之間飛進了王小虎的神海。

  「啊!」的一聲,已是化神境的王小虎捂著腦袋重重地撲倒在土地廟前。

  轟隆一聲巨響,天空有一道驚雷落下,劈在李修元的跟前。

  李修元一揮手將手裡的菜刀往小溪里斬去。

  嘴裡冷冷說道:「回去找你娘吧,給你三天時間離開大路鎮,回你的新安鎮去!」

  說完一掌拍在管家的丹田之上。

  只聽「啪!」一聲如雞蛋跌落在石板之上,被李修元綁在石碑上的管家一聲悽厲嘶吼:「你,你竟然廢了我的修為!」

  一朝脫困的管家驚叫道:「你是一個魔鬼,你竟然廢了我的修為?」

  金丹之境的管家深吸了一口氣,發現丹田如漏水的篩子,再也沒有一絲的真氣。

  金丹破碎的他,從此成了一個廢人!

  「我不殺你,自有大路鎮的村民找你算帳!」

  倒在地上的王小虎伸出顫抖的手,指著李修元驚叫道:「你怎麼知道我娘,你怎麼知道新安鎮?」

  李修元冷冷地回道:「當年你離開的時候,大仇已報,再回來害人,你便跟當年的王霸天沒有絲毫的分別!」

  「回去問問你娘,她是如何教你做人的......三天之內你若繼續留在這裡,必死無疑!」

  說完離開土地廟,往路邊的馬車走了過去。

  老道士看著他問了一句:「你就這樣放了他?」

  「神海被封,眼下的他便跟凡人沒有多少分別,倘若他想死,繼續留在大路鎮,只怕被他欺壓過的村民不會放過......」

  李修元說完這句話便跨上馬車,老道士一甩鞭子,馬兒緩緩奔跑起來。

  陳姍姍看著嘆了一口氣,也趕著另一輛馬車,載著吳秋菊母子兩人,跟在後面漸漸離開了大路鎮。

  村民望著漸漸遠去的馬車,怔怔地不知該說些什麼。

  ......

  馬車剛剛馳出村口,王問天指著路邊的一大塊靈田說道:「姐姐,那塊靈田是我家的哦。」

  陳姍姍扭過頭望著已經荒蕪的靈田,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喊道:「師兄!」

  李修元喊了一聲:「師父!」

  老道士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又要再來一回?」

  李修元冷冷地說道:「當雪山崩塌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好吧,算你狠!」

  老道士嘆了一口氣,輕輕地揮動衣袖,只見一陣風起,接著便是風雲雷動。

  只見吳秋菊家的一片靈田,只是瞬間的工夫,便化為了一片水澤國度,上面還有一團濃濃的霧氣,也不知道是不是瘴氣。

  一塊好好的靈田,化為了恐怖的沼澤,怕是百年之內都無法耕種。

  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李修元淡淡地說道:「這樣的靈田,不要也罷!」

  吳秋菊怔怔地望著眼前瘴氣瀰漫的沼澤地,終於明白自己母子兩人是遇上傳說中的活神仙了。

  抱著兒子喃喃地說道:「你爹死的時候,也沒人站出來為我們說話。」

  王問天咬著嘴唇,握著小拳頭。

  忍住將要掉下來的淚水道:「哥哥做得好,這靈田不留給壞人!」

  在李修元的眼裡,大路鎮冷眼圍觀的村民,跟作惡的王小虎並沒有什麼分別。

  當年的王家發生慘案,這些村民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今日的王家再次發生慘案,這些村民依舊選擇了沉默。

  老道士將手裡的韁繩交給李修元,淡淡地說道:「輪到你來趕車了,讓馬兒慢些跑,到前面鎮上再好好歇息......」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師父......」

  老道士搖搖頭:「別這樣看著我,我又不是這裡的老天。」

  ......

  這一夜,陳姍姍和吳秋菊母子早早就找了客棧歇息,趕了一天的車,她也累了。

  這一夜,李修元寫了一封信給玉瓊閣的馮如玉,師妹修行了符道,倒是可以在玉瓊閣里做一個長老,如此也有一個安身立命之所。

  這是他一直想不出辦法,經過師父一番嘮叨才想起來的事情。

  寫了一封信,師徒兩人守著一壺靈茶,聊起了未來的一刻,說起了如何了結須彌山上的因果之事。

  李修元幽幽地嘆道:「師父,弟子的力量倒是無懼無花公子,可是他的師傅肯定非常恐怖,我要如何應對?」

  老道士嘆了一口氣道:「按說命運之神已經給了你機會,你原本可以先去佛國,修行上幾年,回來有佛法打敗他,可你偏偏死腦子......」

  李修元回想紫竹林前的一幕,苦笑道:「那不是沒有辦法嘛,我總不能不管我的爹娘,不管沐沐和先生師娘了吧?」

  老道士嘆了一口氣,苦笑道:「如此,杏花谷中所有的人,都將是你的軟肋,終有一天會讓你左右為難。」

  「一切,都脫離我們師徒兩人的預計,或許,當時應該讓你爹娘跟著那女人一起離開,雖說你們又要分開百年......」

  老道士搖搖頭道:「但,你至少不會在眼下面對這些麻煩事,你的本事有多大?難不成要師父我出手不成?」

  李修元聞言嘴巴張得老大,喃喃自語道:「師父不能出手?」

  老道士瞪了他一眼:「不能,那玉碟在你肚子裡,要不你還給我?我再去特色一個徒兒?」

  搖搖頭,李修元回道:「不能!」

  開什麼玩笑,莫說自己玉碟里一大堆寶貝,光是那葬神之地的仙棺,他就不會輕易拿出來。

  雖說眼前還用不上,可那終究是一件難得的寶物。

  老道士喝了一口茶,苦笑道:「故事已經給你講了二回,以後要怎麼辦,我也不知道,明天,你先去將沒走過的路,再走一回。」

  「哪裡的路?」李修元問道。

  「那處秘境啊,當時那慕容家的女娃娃將那佛經取走,那原本是為師留給你的,沒想到這些年過去,又出了一些事情。」

  老道士嘆道:「眼下你的記憶恢復得差不多了,便自己去一趟吧,將這方世界的因果了結得差不多了,再回家。」

  李修元想想也是,畢竟慕容靈玉去的秘境原本就是自己要去的地方。

  如此一來,他怕是要先往天玉走,天香城走上一回,最後再回家了。

  想到這裡,只好苦笑道:「如此就麻煩師父將我師妹送到天玉城,讓她帶著這封信去找馮如玉。」

  老道士收起桌上的信,淡淡一笑:「我這都成了你的跟班了啊!」

  李修元搖搖頭:「當年才是鬼谷子將她強加給我,既然做了我師妹,總不成真的看著她去做一個包子鋪的掌柜吧?」

  老道士一聽,氣得一巴掌拍在他的頭上。

  罵道:「你是不是白痴,那通天河做生意的可以是聖人的弟子,可以是鳳凰城的公主,這方世界,你師妹為何不能賣包子?」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因為他們都有自己的師傅,而師妹在這一方世界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只是一句話,老道士便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怔怔的過了良久,才揮揮手道:「算你狠,為師就再給你跑上一回。」

  李修元嘿嘿一笑:「師父可否告訴我,那秘境裡是否還有靈藥?裡面有沒有危險?我要待上多久?」

  老道士聞言哈哈笑道:「那幫小娃娃當年怕得要死,哪裡仔細探尋過,裡面有什麼寶貝,有什麼危險,只能你自己慢慢地摸索了。」

  李修元一聽,只得住嘴,端起面前的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口。

  ......

  且不說大路鎮的王小虎有沒有離開,也不說老道士帶著吳秋菊母子前往楊柳鎮,送陳姍姍往天玉城而去。

  當李修元被一陣鳥叫吵醒,睜開雙眼之後才發現,自己竟然不是客棧里,身邊自然也沒有師妹和師父的身影。

  身邊是高聳入雲的參天古樹,遠處的山上有一座座宮殿還是寺院,靜靜地矗立在那裡。

  神識注視中的宮殿不知離自己有多遠,恐怕只有穿過眼前這片森林,一路往上,才能達到那裡。

  想著慕容靈玉曾給自己講的那個故事,那牆上的壁畫,那佛殿裡地板里的經文和丹藥。

  那些原本是師父留給自己來歷險的獎勵,卻無意中成全了一個陌生的女生。

  想著天玉城離此地不知還有多遠,不知能否從這秘境之中,一路穿越到天玉城外的荒原。

  李修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師妹,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