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四章 無名欲修佛,離去

  在亞木寺里跟多吉學佛之後,讓無名對佛法有了更深的理解。

  原本想著回來試著說服師傅放下屠刀,卻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李修元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說說那雪山下的事吧,我想知道其中的原委,那些寶石最後去了何處?」

  在他看來,挖出來的靈石寺里的武僧們用來修行沒錯,只是那些寶石呢?

  要知道,附近的牧民這些年來一直都在供養寺時原諸佛,即使亞色寺的住持不去挖礦,也是吃喝不愁。

  難不成......

  無名和尚苦笑了聲,看著李修元身後佛台上的菩薩,嘴角輕聲喃喃說了起來。

  「亞色寺,亞木寺,銀川城,玉龍雪山,白雪城的城主府......鳳凰城的皇宮......你去問問他們,誰的手上沒沾上這裡的鮮血?」

  「沒錯,我的師傅手上沾滿了修士的鮮血,他既然是佛也是魔,可是那些人呢?憑什麼所有的惡都由亞色寺來背負?」

  在無名看來,便是師傅要下地獄。

  那些收了好處的大人物們,也應該陪著師傅一起去。

  這也是他一直想不明白,所以才會去亞木寺找多吉大師的原因。

  李修元頓時無語,沉吟片刻卻伸指入杯,以一滴茶水,凝聚出一朵蓮花。

  拈花之手結印,蓮花在微微晃動,如雪山之水淌過山間,將那塵埃洗滌,有一道淡淡的佛意在客堂里瀰漫開來。

  漸漸地,拈花之手的蓮花閃耀出一抹金光,如同地藏的金珠捏在他的手中。

  於是,無名和尚看到了九幽之下的深淵,看到了深淵裡掙扎不安,甚至發出陣陣悽厲慘叫的鬼魂......

  他甚至有一種錯覺,自己便是那其中的一個。

  一時間只覺得身上冷汗直冒,神魂離體,往九幽之下的深淵飛去......

  如地藏一般,李修元說道:「你看看他們都在做什麼?難道說世人為惡,你也要做那為惡之人?」

  無名怔怔回道:「我要修佛。」

  李修元搖搖頭,說道:「為什麼要修佛?在世人眼裡,亞色寺是一方淨土,可是你們卻將這淨土化作了無盡深淵!」

  「你修佛是為了有一日去往佛國成佛,可是你們去深中貪嗔痴三毒,如此,你跟世間的大人皇帝又有什麼分別?」

  說到這裡,李修元一聲斷喝:「如此,你不如脫下僧衣,去鳳凰城享受人間的快活,何必在這裡苦修求佛?」

  無名和尚回道:「我不是師傅,我還要修佛。」

  李修元喝道:「你且看清楚了,地藏菩薩發下宏願不渡盡地獄之惡鬼,誓不成佛,你又度了誰?你們連自己都度不了,修什麼佛?」

  無名和尚聞言更為惘然,喃喃回道:「我可以在人間,先把自己修成佛。」

  「我跟多吉大師請教過,想要試著讓師傅放下屠刀......可是,你卻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如此,我只能把自己修成佛。」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我給過他放下屠刀的機會了!」

  李修元靜靜地說道:「他在我的面前,寧可化身惡魔,也不願放下屠刀,你憑什麼能渡得了他?」

  眼見李修元如此責難,無名和尚頓時憤怒不已。

  望著佛台上的菩薩說:「那是你的語言太過激烈,讓師傅感受到了惡意,他自然不肯放下手裡的屠刀。」

  李修元說道:「如此,他便要呼喚那些數以百計的僧兵來殺我?你一個佛門弟子,憑會私養僧兵,你們要征服誰,要殺誰?」

  無名和尚搖搖頭,說道:「這是一回事嗎?我這是說你不該殺我師尊的事情。」

  「都是一回事。」李修元說道:「便是那些僧兵,我也給了他們放下屠刀的機會,只是,他們肯放下嗎?」

  無名將手中的茶杯擱在桌上,怒道:「我說過,我願意身化菩薩,在人間修佛!」

  「你修不了佛!」

  李修元冷冷地說道:「佛說不住相布施,應予世人無限慈悲,而不是跟他們索取,你何時為世人布施過?」

  手中的蓮光佛光閃耀,身化地藏的李修元說道:「你若如之前所想,要不了十年,你便是那金頂上魔的化身!」

  無名和尚聞言大怒,喝道:「僧兵是為了保護諸佛不受世人的侵犯!」

  「非也,你們私養僧兵,不過是為了讓他們為害一方,保護你們從牧民手中搜刮而來的財富,諸佛不需要你們保護!」

  「寺院如菜市一樣,牧民來寺院不是為了被魔迷惑,是為了見他們心中的佛,不要為你心裡的魔,把自己說成佛!」

  李修元冷冷地說道:「如果是這樣,我可以告訴你,你修不了佛。」

  無名和尚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也不是佛!」

  「狂妄無知白痴,且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誰?」

  當下的李修元,如在紫竹林外修佛聞道的那一日,將三面佛的面容示現給當下的無名和尚。

  無名抬頭的一瞬間,恍然有一種錯覺。

  坐在他面前的仿佛是佛台上的地藏菩薩,又有一些像大殿前的三世諸佛,就在他痴痴發呆的當下。

  一道佛光閃耀,眼前的李修元卻已恢復到無驚不寵,臉上蒙著一方黑布的模樣。

  於是,忍不住喃喃說道:「你不是佛,你只是一個凡人,如何去除我心裡的三毒?」

  「你身中三毒,無人能幫你去除,除了你自己!」

  李修元說道:「我是佛,也是菩薩,我還是我自己......你若看不見我,看不見佛,你便修不了佛,不如還俗去吧。」

  吳名和尚嘆道:「那些受了亞色寺好處的大人物,那鳳凰城中的皇帝皇子們,他們心裡的惡,誰能去除?」

  李修元以手拈花,將手裡的蓮花化為一滴水,落在無名和尚的頭頂。

  無名和尚瞬間一激靈,有一種當頭棒喝的錯覺,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李修元說道:「佛門有因果之道,你既修佛應知因果從不落空,他們有了往日的惡因,必在將來的某一天開出惡花,結出惡果。」

  「我不是你的師傅,也不是亞木寺中的多吉,我只能將一些道理告訴你......想不想修佛,如何修佛,全在你心。」

  無名和尚嘆了一口氣,拱手說道:「容我回去好好想一想。」

  李修元收了地藏的法相,說道:「你既然回到這裡,為我解開了一些疑惑,如此,我明日便要離去。」

  當日於客棧前李修元只不過跟這傢伙打了一架,兩人算不上有什麼交情,自然也談不上情分。

  能等著無名和尚回來,於他來說,便算是了結了當日那不算因果的因果。

  無名一下子愣住了,忍不住說了一句:「我還想跟你討教佛法的修行之道,你這麼快就要離開?」

  李修元搖搖頭:「這裡不是我想來的地方,要修佛法你可以去找亞木寺的多吉。」

  無名和尚問道:「亞木寺的多吉大師能成佛?」

  李修元聞言沉默了很長時間,想想還是老實說道:「有可能吧,倘若他一直這樣悲天憫人,不作惡。」

  ......

  寒風呼嘯,李修元告別了算不上是朋友的無名和尚。

  從無名的口中李修元得知亞色寺中的僧人有一些人去了亞木寺,有一些還了俗,留下來的並不多。

  除了幾個老和尚,便是他認識的那個知客僧,留了下來。

  李修元在離開之際,將從司徒天行手中化緣得來的靈石,樓蘭城師爺,神算子,陳小燕,甚至公冶無忌,和百里雲煙等人給他的靈石。

  統統留給你無名和尚。

  看著他說道:「這是我以你的名義跟世人化緣得來的靈石,你可以修來修繕諸佛裂開的金身,希望你能成佛。」

  無名一愣,在收下靈石的瞬間說了一聲謝謝。

  想了想取出一個小布包遞給李修元,說道:「越往北越冷,一路保重。」

  李修元牽著馬兒,披上蓑衣,將竹笠戴在頭上。

  跟無名和尚揮揮手道:「修佛其實不難,難的是你要先去除心魔,跟多多吉老和尚討教什麼是慈悲兩字,走了!」

  「修佛不難嗎?誰不知要去除心魔?」

  無名和尚低著頭喃喃自語一番,等他抬起頭來,欲要再問一句的時候,才發現只是眨眼之間。

  風雪中便再也沒有李修元的身影。

  怔怔地,只覺得亞色寺中發生的一幕就跟一場夢似的。

  還沒等他做完,卻已經是夢醒人散的時分。

  捏著手裡的空間戒,想著裡面的數千靈石莫說是修繕裂開的佛像,便是亞色寺往後數年的開支,都嫌多了。

  飛雪連天漸迷眼。

  無名嘆了一口氣,心道你不要靈石,來亞色寺做什麼?

  ......

  烏素雲和神算了跟師妹還在回家的路上。

  銀川城的歐陽軒,歐陽漫雪已經得知亞色寺中發生的一切。

  當時兩人正坐在歐陽重明的客堂里,師徒三人聞言之下一時無語。

  過了良久,歐陽重明才苦笑道:「只怕你們不知,這其中的因果便是雪原聖地,應該說是四大聖地,加上鳳凰城,都逃不過。」

  都是一家人,他也沒有避諱的道理。

  花了一會時間,將無名和尚跟李修元說的那番話,跟兩人重複說了一遍。

  歐陽漫雪一聽,忍不住冷冷說道:「這下可好,四大聖地連著鳳凰城的一塊遮羞布,被一個瞎子撕裂了!」

  歐陽重明眉頭微皺,緩緩嘆了一口氣:「這事,不是你倆想的那樣......」

  歐陽漫雪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瞭然於心。

  凝聲說道:「弟子明白,師尊是的聖地的尊者,四大聖地的掌門、掌教要給門下弟子一副清白的模樣,鳳凰城的皇帝得要一個面子......」

  歐陽軒接著說道:「無論是聖地也好,皇帝皇子大臣們也罷,都離不開世間的供奉,於是,這樣的惡事自然得有人去做......」

  歐陽漫雪幽幽地嘆道:「沒想到說起來風光無限四大聖地,高高在上的鳳凰城,這一回卻被一個瞎子狠狠地踩在了腳下。」

  不等歐陽重明解釋,她又說了一句:「既然師尊把這事告訴了弟子,難免亞色寺中的和尚不會告訴李修元。」

  歐陽軒一聽,頓時拍了一下大腿:「師妹,我們要不要去一趟亞色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