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 還債 上

  來如繁花,去似朝露。

  一夜過去,原本熱鬧的廣場一片寂靜。

  來自各地的散修不是去了天荒山,便是早早起程離開了天雲山。

  除了那些衝上竹峰,不知道死活,不肯離開在山上縱火的傢伙,永遠化作了山間的花肥之外。

  在天雲山老老實實看熱鬧的修士,並沒有受到什麼損傷,一個個都心滿意足地離開。

  至少,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來自秋雲山的修士最終被一隻巨手拍成了塵埃,在燃燒中化為灰燼,然後被一道旋風帶去了竹峰。

  這一幕完全超越了他們最大膽的想像,直到離開之際,眾人心裡依舊是震撼與敬畏的情緒。

  甚至在以後很多年的時間裡,都將在他們心底久久繚繞不去。

  那一隻大手,要麼就是天雲山的法陣,要麼就在這一方世界的意志,非天雲山的尊者之力所能為。

  誰也沒有想到,一個身懷妖法的少年竟然向天借來了菩薩的力量。

  於眾人眼前揮劍斬了秋雲山不出世的聖人,這才是讓他們感到最為恐怖的事情。

  在離開,或是去了天荒山的修士看來。

  只怕以後很多年,玄武大地的說書先生,都不愁沒有故事編了。

  一個瞎了雙眼的少年劍斬天穹,再斬聖人,後屠秋雲山尊者修士無數,向世人展露了人間巔峰之力。

  這近乎神跡的一幕,以後怕是要成為天雲山的驕傲。

  在離開的修士們,留下的四大聖地弟子看來,秋雲山大舉入侵天雲聖地,此舉是對這一方天道的褻瀆。

  所以才會天降神手,於電光石火之間拍死了那些傢伙,將秋雲山的夢想變成了泡影。

  否則,同在天空下的,跟秋雲山修士對峙的天雲山長老弟子,為何沒有一人受到這巨手的傷害?

  少年最後在天將台上仰天喊出的那一句話,一直縈繞在眾人的心底。

  到底要有多大的勇氣,多麼強大的心境,才能讓那些讓人恐懼的傢伙,化作竹峰上的花肥?

  若不是神跡出現,就憑秋雲山派出了最強大的鐵騎,數十位尊者和超越尊者之上的長老,還真有將天雲山吞併的可能。

  清晨的雪霧漸斂,除大廣場前那變成廢墟的三丈高台,天雲山看不出來剛剛經歷了一場劫難。

  已經有早起的長老帶著門下的弟子,將廣場四周的木棚拆去。

  只剩下湖邊幾十頂零星的帳篷,那裡住的是像神算子跟三大聖地的一些弟子。

  便是這些帳篷,也要不了幾天就會消失得乾乾淨淨,天雲山還是天雲山,並不會因為掌教獨孤望被斬而亂了方寸。

  或許在眾位長老和弟子們的心中,天雲山只有像藏書樓的老人,才能鎮得住世間的邪惡,跟某些人的妄想之心。

  至於突然消失的執法長老,已經沒有人再去談論他了。

  畢竟連掌教都因為勾結秋雲山,被竹峰的玉尊斬了,一個執法長老還能翻出什麼樣的浪花?

  迎賓樓里,李修元沒有急著去見澹臺明月,而是來找歐陽軒兩人,順便讓歐陽漫雪將端木斐三人喊了過來。

  待到端木青青跟哥哥和師姐進到客堂的時候,一壺靈茶剛剛煮好。

  端木青青想了想,走到李修元的面前輕聲問道:「那個......你的眼睛真的看不見了?」

  端起一杯靈茶,李修元淡淡地說道:「請喝茶。」

  歐陽漫雪看了她一眼,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事我早就檢查過,你就不要替他操心了。」

  端木斐心情極為舒暢愉悅,畢竟解決了秋雲山的麻煩,對天龍聖地來說也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大事。

  否則,沒準哪天,秋雲山的一幫尊者長老突然殺到天龍聖地,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端木慧容坐在一旁,有些緊張顯得很安靜,其實她還想問為何這麼些年過去,當年的少年依舊是少年?

  喝了一杯靈茶,李修元跟端木青青道:「你們已經得知了天荒山的秘密?還想要知道一些什麼?還是說,你們想要什麼?」

  端木斐笑了兩聲,老實說道:「除了替師叔治傷......我妹妹希望你能助她破境,如何?」端木青青點了點頭,傻傻地笑了起來。

  眼前的少年打敗了四大聖地的尊者,斬了秋雲山不出世的聖人。

  她就是閉著眼睛,也知道這傢伙肯定有不少的秘密。

  而她也不貪心,只要能在天雲山再破一境,就滿足了。

  歐陽漫雪沒有說話,這幾天她和師兄的情緒大起大落,受到了太多的震撼,在這一刻,她也知道李修元想要先打發天龍聖地的人。

  所以,她什麼話都不用說。

  李修元眉頭微蹙,看著三人說道:「話說,當你們活著離開黑風沼澤的時候,更不再是世間的凡人了。」

  端木慧容替他的杯里添上靈茶,淺淺一笑說道:「可是我們的修為依舊很弱,請先生幫幫我和師妹。」

  原本,從黑風沼澤出來之後,她以為自己已是這一方世界的強者。

  直到目睹李修元這二天的一番決戰之後,才知道自己三人的修為依舊遠遠不夠。

  趁著今日高興,她乾脆將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

  李修元苦笑一聲,心道莫說眼前三人,只怕慕容芷蘭也是這麼想的。

  想了想笑道:「跟昨天那些老妖怪比起來,你們都很年輕,長路漫漫又何必急於一時?」

  端木青青搖搖頭:「萬一哪天我遇到了昨天那樣的壞人怎麼辦?」

  端木慧容點了點頭:「雖說長路漫漫,可是我們真的很急。」

  「至少跟你比起來,跟竹峰的主尊比起來,我們心裡都很著急,就算不為了名稱霸天下,總得有一些自保之力吧?」

  端木斐淡淡一笑,拱手說道:「看在當年我們在天山上的情分,請幫幫我的兩個妹妹,還有師叔。」

  「話說,我是回來還債的嗎?」

  李修元看著三人微微一笑,嘆道:「這兩位知道我只是路過這裡,指不定明天就會離開,如此,以後你們遇到麻煩怎麼辦?」

  聽到這裡,端木青青張大了嘴,一時不知如果是好。

  換作以前,有人跟她說這樣的話,她肯定以為對方是不是瘋了?

  然而在目睹了這幾日的大戰之後,她有些相信面前少年所說的話了。

  即使如此,她想了想後還是說道:「正好,在你離開之前再幫我一回。」

  李修元敲了敲桌子,跟歐陽漫雪問道:「你是不是也這樣想的?」

  歐陽漫雪淺淺一笑,嘻嘻笑道:「我也是人,哪能不想聞道破境?甚至我還想去找弟弟妹妹們呢......」

  此話一出,連歐陽軒也嚇了一跳,心道這樣的話可不好說。

  畢竟有些事情自己兩人憋在心裡沒事,真要說出來,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惹出一些麻煩事情。

  端木斐想著天將台上老人的身影,想著最後一剎那被一把金劍斬向深淵之下的老人,心道那可是傳說中的聖人啊。

  猶豫一會之後,說道:「我們都只是凡人,想的只是拼了命的修行。」

  李修元淡淡一笑,說道:「我也只是一個凡人,我跟你們也一樣,想著凡人為什麼不可以修仙?」

  端木青青嚷嚷道:「你說有沒錯,但這跟我破境有什麼關係?」

  端木慧容一見,忍不住捂嘴一笑:「小先生只怕得先滿足了我跟師妹小小的心愿,才能再跟我們講世間的道理。」

  李修元搖搖頭,嘆道:「我不是你們的師尊,不會跟你們講道理。」

  ......

  只是巳時過半,李修元便用三杯靈酒打發了端木家的三人,連著之前的端木青松,也給了三杯添了些許靈泉的酒。

  這算是回報端木斐在最後一刻,沒有背棄天雲山的緣故。

  否則以他之前的心思,是絕不會為端木青松等人療傷,更不要說還有一個慕容天霜要等著他。

  端木斐三人感受到胸腹間恐怖的靈氣,早早告辭回屋等著破境,還得把三杯靈酒給端木青松喝下......

  而面前的歐陽漫雪和歐陽軒喝這靈酒早就沒了什麼用處,自然也不會等來破境。

  想了想,李修元跟兩人說道:「先讓我打發走無極聖地和鳳凰城的人,你們也不用著急回銀川城。」

  歐陽漫雪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你們可都去過了黑風沼澤。說什麼,也得將那機緣分給我一點吧?」

  李修元呵呵一笑:「誰讓你們住得遠啊?」

  不等兩人回話,背著手出手客堂。

  一邊回道:「做人不要貪心,否則哪一天你們遇到麻煩的時候,求誰?」

  就在他去找澹臺明月的當下,藥尊和元尊跟在孟神通的身後,一路往竹峰而去。

  眼下劍尊成了一個半殘的傢伙,掌教又不在,天雲山的諸事,只能由他們四人商量著解決了。

  三人還沒有走進搖光殿,便聽到一陣叮咚的琴聲。

  藥尊忍不住問道:「聽這琴聲卻不似昨日那般神奇,這是誰在彈琴?」

  孟神通哈哈一笑:「這是我那小徒兒,剛剛跟他師尊學習琴道,還沒多久呢,讓兩位笑話了。」

  元尊鬍鬚一顫,忍不住問道:「話說,你又從哪裡拐了一個孩子?」

  孟神通搖搖頭:「這可是我那大徒兒從樓蘭給我帶回來的,不就是被他們害得人事不省,陳家小姐的弟弟。」

  藥尊聞言一凜,遠遠地跟搖光殿裡喊了一聲:「師妹,你何時又收了一個小徒兒?」

  ......

  靜靜地,坐在澹臺明月的客堂,宇文杰不知是出去散步,還是去陪慕容天霜。

  就跟商量好一樣,等在這裡的只是慕容芷蘭,百里雲煙,跟澹臺明月三人。

  踏進客堂李修元有一種錯覺,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年離開樓蘭前往雪原大地,在路邊遇到三女的情形。

  慕容芷蘭自然是早就等不及了,拉著他的手往桌前的椅子落坐。

  一邊小心問道:「天龍聖地的那幾個傢伙,沒有坑你吧?」

  百里雲煙一聽禁不住莞爾一笑,輕聲說道:「師妹你有話就說,不要拿別人說事,這又不是當年在雪原上了。」

  慕容芷蘭一聽搖搖頭,拉著李修元的手笑道:「他都沒變樣,我自然也不會變。」

  李修元心裡輕嘆一聲,忍不住笑道:「從黑風沼澤出來,你便不再是凡人,哪能跟從前一樣天真?」

  「大戰過後,難免日常!道友請別走,後面還有精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