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無論是天雲山的天劍峰,還是天龍聖地的長老弟子,甚至連無極聖地的一幫修士,都是驚慌失措之夜。
沒有人相信三大聖地的尊者會一日之內栽倒在天將台上。
而打敗他的只是一個雙目失明的少年。
甚至天雲山的長老們也不敢相信,便是過去了十幾年。
當年竹峰的大師兄歸來,依舊是少年。
若不是藏書樓里的孟神通親口承認,若不是司馬靜雲喊出那一聲師兄,只怕連藥尊和元尊也不敢相信。
這一夜,沒有人知道天道峰上的掌教大人,跟幾位尊者大人在商量些什麼。
甚至眾人不知道天劍峰的劍尊是生是死,天龍聖地的端木青鬆緩過來沒有。
甚至連元尊也回了天雲峰,只留下藥尊在迎賓樓里時不時照看兩位重傷的尊者。
澹臺明月看著躺在床上,胸口已經包紮好的師尊,心裡怔怔無語。
她甚至無法想像,天將台上的那一道黑白劍氣是如何將師尊如金玉一樣的胸口洞穿。
雖然要不了師尊的性命,可是在數千人的注視之下,這一回可是比要了師尊的命還難受。
孟秋雪看著一臉淚痕,哭泣不止的慕容芷蘭,跟身邊的百里雲煙等人,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靜靜地說道:「相信我,這是最好的結局。」
只有她和藥尊兩人知道,倘若不是最後的一瞬間她喊出聲來,或許這個時候的師姐已不知死是活,哪裡會這樣安靜地躺在這裡?
藥尊替慕容天霜檢查了一下傷勢,看著眾人說道:「境界跌落兩重,靜養兩月身體便能恢復,這算是不錯的結果了。」
澹臺明月搖搖頭,掏出絲巾替師妹擦拭淚水。
一邊問道:「兩位前輩,你們在天將台上,沒有看清楚那一劍嗎?」
藥尊指著孟秋雪說:「你問她吧,當時我的眼裡只看到那一朵巨大的雪蓮在風中綻放,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孟秋雪想了想回道:「等明天師姐醒來,你們再問她吧,我跟藥尊一樣,當時什麼都沒有看清楚。」
慕容芷蘭一邊抽泣,一邊罵道:「小賊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孟秋雪嘆了一口氣,苦笑道:「師姐當初在樓蘭酒樓遇到這傢伙的時候,可沒手軟!」
此話一出,莫說慕容芷蘭,連澹臺明月也說不出話來。
畢竟那個時候,她們還在路上,只有孟秋雪陪在師尊的身邊。
百里雲煙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可惜,我們在黑風沼澤里太興奮,忘了將那神泉打一些回來......」
「啊......師姐一會去問問那算命的,他不是打了一瓮給小賊了嗎?」慕容芷蘭回想著在沼澤中的一幕,忍不住叫道。
百里雲煙嘆道:「算命先生告訴我,那神泉第二天就失去了作用,師妹你想多了。」
藥尊點了點頭,苦笑道:「既然是神泉,自然不能用酒瓮來裝了。」
......
「便有神泉,我為何要給你們?」
踩著一山的風雪,下了天將台的李修元一步一步,往竹峰而去,心道你們要我命的時候,誰又曾手軟?
他已經下了決心,黑風沼澤打回來的神泉誰也不給。
除非有人,能將沉睡中的師妹喚醒,否則免談。
迎賓樓里的聖地長老亂作一團,竹峰搖光殿裡也亂成一團,因為司馬靜雲沒想到,師尊竟然早就已經出關了。
走在山道上,李修元的神識卻放在搖光殿裡師妹的身上。
看著她又哭又笑又鬧的模樣,心想只有自己三人才能明白這其中的苦辛。
師尊閉關十年,作為弟子的司馬靜雲便苦等了十年。
連嫁為他人婦的師妹也是一樣,畢竟師尊就像她們的母親一樣。
花了一個時辰,他在天將台上留下了足夠的後手,以防備明日有可能出現的意外。
不到最後一刻,誰能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只有藏書樓里的烏素雲最為從容,下了天將台李修元進去陪兩女喝了兩杯靈茶才回竹峰。
她們也知道李修元這個時候,惦記著重傷不醒的師妹,也不會留他。
看著面對的老人,烏素雲滿心歡喜地說道:「這一趟天雲山,可抵得上晚輩苦苦修行數年的光景了。」
楚霓裳也笑道:「如此精彩的三場比試,我可從來都沒有見過。不,應該說是師傅他們,估計也沒有見過。」
老人淡淡一笑:「那你們可要看好了,明日二場才是最精彩的。」
不說別的,就論自己的弟子在眾人盡皆離開之後,在天將台上的風雪中又忙碌了一個時辰,就值得他期待。
更不要說,浮雲城的尊者絲毫不比四大聖地的尊者弱,還有一個更為陰險的秋雲山在虎視眈眈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烏素雲嘆了一口氣,苦笑道:「說來也怪,竹峰玉尊的弟子太少,只能辛苦李元一人了。」
楚霓裳想了想,看著老人問道:「前輩,他一個人連戰三場,也不嫌累嗎?」
老人哈哈一笑:「明日估計還有三場。」
......
回到竹峰進了搖光殿,師妹司馬靜雲已經安靜下來。
李修元跟納蘭若玉打過招呼,便去看陳小燕的情形,直到替她檢查一番;
師妹的氣息已經平穩,估計明天就能恢復失去的生機,如此他也能暫時放下心來。
想了想,給師妹餵了一杯靈酒之後,才回到搖光殿裡。
小花熱了飯菜端了上來,小心地問道:「小姐沒事了?」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搖搖頭:「別急,再等等,等這些傢伙離開天雲山之後,再說。」
陳天恩雖然著急,也知道不能打擾師兄吃飯,只好靜靜地守在一旁。
李修元倒了三杯靈酒放在桌上,想了想將杯子放在陳天恩的面前笑道:「今日高興,師弟先喝一口。」
陳天恩一愣,扭頭看著納蘭若玉:「師尊,天恩可以喝酒了?」
納蘭若玉淺淺一笑:「今個高興,你師兄說可以喝,那就喝一口吧。」
「哦!」陳天恩嘿嘿一笑,捧著杯子喝了一口,然後搖搖頭把杯子塞到李修元的手裡。
哇哇叫道:「好苦,師兄這是毒藥。」
李修元也不介意,而是繼續說道:「你姐姐的事情不用再擔心,等我解決完眼前所有的事情,再幫她。」
陳天恩點了點頭:「天恩相信師兄。」
司馬靜雲想了想,皺著眉頭問道:「師兄,我弟弟的事情怎麼辦?」
李修元已經送到唇邊的酒杯停了下來,看著她靜靜地說道:「歐陽漫雪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這事,五年以後再說。」
「他若知錯能改,五年以後師尊會出手替他醫治,否則,這事就由你們司馬家族自己解決,你和王強的事情我會讓師尊以後都不要再理會。」
對於李修元來說,他絕不允許將一個隨時都會害人的傢伙,放在王強的身邊。
除非王強再次跟師妹解除婚約,兩人再無關係,那就不是他也不是師尊要去考慮的事情了。
納蘭若玉點了點頭,靜靜地說道:「若不是你弟弟跳出來,雪原聖地原本是不會跟天雲山有任何爭鬥的。」
司馬靜雲聞言嘆了一口氣,幽幽地回道:「看來,我只能讓歐陽漫雪帶著他回白雪城了。」
原本打算等這裡事了就帶著弟弟回家的司馬靜雲,這時卻改變了主意。
自己好不容易來一回天雲山,關鍵是師尊在這個時候出關了,那麼她無論如何不會立刻離開這裡。
再怎麼說,也得待上一年半載再回家看看。
有歐陽漫雪帶著雪原聖地的弟子,弟弟又受了傷,想來路上再也惹不出什麼風波。
李修元喝了一口靈酒,想了想跟她說道:「公冶無忌那傢伙生死不知,已經被人送回了秋雲山,師妹可以放心了。」
司馬靜雲一聽,輕輕地點了點頭。
旋即看著面前的陳天恩笑了笑:「我卻怎麼也想不到,師尊竟然收了師姐的弟弟,這下以後竹峰可就熱鬧了。」
李修元聞言一笑:「師尊還在打藥尊那個女徒兒主意,要不你明天找到她,把她帶上山來?」
納蘭若玉一聽,頓時跟藏書樓里的老人抱怨道:「你給我找的人呢?」
......
且不說生死不知的劍尊,躺在床上已經包紮好傷口,回過神來,一臉淒切的端木青松,便是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樣。
看著面前的端木斐嘆道:「這事不怨你,還是我大意了。」
端木斐想了想,卻將無極聖地慕容天霜的事情說了出來。
最後靜靜地說道:「看情形,李修元最後還是手下留情了,要不她比師叔還要悽慘。」
不知怎的,端木青松想著來到天雲山之後發生的一些事情,想著今日一戰的結果,不由得重重嘆了一口氣。
靜靜地說道:「想不到,天雲山的掌教大人竟然是一個外強中乾的傢伙,藏書樓的老人一出頭,他就萎了。」
在他看來,按說出四大聖地,二大世家的比試已經有了結果,那麼一切都應該塵埃落定。
沒想到最後卻被一個瞎了眼的少年攪黃了所在的事情。
端木斐則不以為然,搖搖頭說道:「天雲山掌教說不得跟秋雲山,浮雲城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結,要不天雲山只有劍尊一人支持他?」
端木斐不比旁人,他可是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當身在竹峰的老人來到眾人面前,將之前的比試推翻之後,只有劍尊一人不服。
藥尊和元尊直接選擇無視,對今日比試也只是看個熱鬧,根本不去理會誰輸誰贏。
就好像天雲山有兩種不同的聲音,連獨孤望身為掌教,也奈何不了兩位尊者大人一樣。
端木青公細細一想,不禁嚇了一跳。
喃喃自語道:「眼下的情形可是對獨孤望不利,若是加上孟老頭,可是三比二的結果,這下他怕是左右不了明日一戰的最後結果啊?」
端木斐搖搖頭:「師叔別忘了,天劍峰的劍尊,眼下生死難料,獨孤望只剩下他一個人,倘若竹峰的玉尊已經出關......」
端木青松聞言嘴角狠狠一抽,脫口說道:「那他這個掌教,怕也做不成了。」
端木斐點了點頭:「我們要的秘密李修元已經當眾說了出來,獨孤望沒有反對,那便說明那事情是真的。」
端木青松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明日你們就看看熱鬧,後天我們就起程回家。」
端木斐心裡也暗暗嘆了一口氣,原本還想去天荒山上轉轉,這下可好,師叔重傷之下,他們只能先回天龍聖地。
就算要來,也是明年春天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