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搖搖頭:「我心裡悲痛,眼下不想去書院,要儘快回到鳳凰山。」
華玉也看著慕容冷煙搖搖頭:「慕容長老,有事你可以去鳳凰山找我師傅,或者繼續留在此地,看我們有沒有騙你。」
此話一出,連慕容冷煙也沒辦法了。
畢竟書院沒跟鳳凰山撕破臉,再加上華生的事確實跟朱九三人無關。
莫說之前她身為書院長老,眼下就算動手,以一敵三,她只怕要不了一個回合,就會傷在三人劍下。
除了三年前的崑崙,慕容冷煙從沒有皺過眉,也沒有做過不妥的決定。
到了她這樣的地位,世間很少有什麼事讓影響到她的心境。
便是三年前從崑崙回到書院之後,她也一直在七仙嶺上跟著師姐一起修煉自己如水的心境。
原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了,沒想到卻因為崑崙的一封來信,讓她瞬間破防。
更讓她崩潰的是,消失三年的華玉和澹臺小雨,已經擁有了如此恐怖的實力。
這個世界瘋了嗎?
要知道她最得意侄子慕容安然,眼下也只是元嬰中期的修為,這在書院已經非常不錯了。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面色凝重地看著朱九問道:「華生眼下的修為如何?」
當年能以一己之力,誰廢了崑崙的長老,三年過去只怕眼下的華生更不可思議了吧?
誰知朱九跟她搖搖頭:「他死之前,一身修為盡失,不信你可以問慕容安然,他在玉沙城裡見過華生。」
華生的修為勿須他作什麼掩飾,連華玉都不擔心自己的哥哥,他更不擔心。
當年的華生便能廢了崑崙的長老,更不要說,眼下的華生是一個可以讓他一夜破境渡劫如神仙一樣的人物。
朱九看著慕容冷煙認真地回道。
不等慕容冷煙開口,慕容安然當即回道:「沒錯,那小子已經修為盡失,變成一個廢物了。」
慕容冷煙這才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道:「如此,你們請便吧。」
她要找麻煩也是找華生,眼下的三人她無能,也不好留下。
光是朱九,便是一個燙火的山芋了。
華玉點了點頭,看著眼前的納蘭秋雪靜靜地說道:「忘了我哥哥,他已經是個廢物了。」
說完催動馬兒,帶著澹臺小雨生鳳凰山的方向而去。
朱九跟在兩人的身後,想了想跟慕容冷煙說了一句:「你若要找華生的麻煩,可以去雲起寺,他不是還有一個師父嗎?」
還不等慕容冷煙回話,遠遠地,傳來了澹臺小雨的一聲喊叫:「大惡魔,不見了!」
慕容冷煙聞言一凜,看著納蘭秋雪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不可思議地說了一句:「難不成,那傢伙真的被崑崙的長老殺了?」
納蘭秋雪心裡苦不堪言,想了半晌,才輕聲回道:「長老可以寫信給崑崙問問。」
回過神來的慕容安然,看著兩人搖搖頭。
冷冷地回道:「華生沒有死,朱九和華玉臉上沒有一絲悲傷之色……」
納蘭秋雪和慕容冷煙齊齊吼道:「他竟敢騙我們!」
……
華生做了一個連朱九和妹妹都想不到的決定,更不要說慕容安然一幫書院弟子了。
仙居鎮的大路通往七仙嶺的書院和鳳凰山,但是還有幾條不同的路通往天玄大陸其他的城鎮。
而華生選了一條最偏僻的小路,一條通往酉河的小路。
這回他請了一個車夫,租了一輛馬車。
這條偏僻的小路因為一路沒有什么小鎮可以落腳,所以很少有人從這裡前往酉河。
只是華生不怕,他讓車夫買了足夠的吃食,帶上足夠多的馬料和豆餅,足夠馬兒吃個來回。
他要利用這段偏僻的小路,躲過書院跟皇城的追殺,躺在馬車上好好讀一讀手裡這卷佛經。
他算了一下,就算皇城和崑崙再派人來追殺自己,那也是五天之後的事情了。
而書院的慕容安然,就算想破腦袋,怕也想不到自己會走這條荒蕪人煙的小路。
他甚至出乎朱九的意料,還沒到書院就幫他破境渡劫。
連朱九都想不明白,他相信書院和皇城的人更是想不明白,至於鳳凰山的人能不能想明白,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跟妹妹和朱九交代過,倘若鳳凰山跟書院一樣,那麼就讓朱九帶著妹妹直接回老家跟自己會合。→
三人一起回老家去。
至於澹臺小雨,回到鳳凰山就是回家,誰也不會找她的麻煩。
這一路,山清水秀,路上最多遇上幾個獵人和樵夫。
在華生眼裡,這是一處世外桃源。
又過去了二天,崑崙姜一劍收到了慕容冷煙的來信,才知道華生消失了。
一打聽,還有崑崙長老王遠才帶去的五十個弟子也消失了……
這還不止,皇城禁軍大統領也消失了,連著一起消失的還有五十個禁軍。
一道春天裡突如其來的風暴,讓皇城和崑崙損失慘重,更是讓他們失去了華生的消息。
這一回,派追兵去追殺,連一個方向都沒有。
按慕容冷煙的說法,九皇子只是帶著兩個少女往鳳凰山而去,而書院是前往鳳凰山的必經之路。
一時間,姜一劍也發起愁來。
於是,只好差人送信給依舊身在皇城的皇甫秀蓉。
而這個時候,皇甫秀蓉早就從太上長老的嘴裡得到了消失,正坐在妙聖庵里發愁。
……
又過了三天,朱九終於帶著華玉一路來到了鳳凰山。
華玉三年不見師傅,自然激動得不行,澹臺小雨見了澹臺玉嫣,就像見了母親一樣,抱著她嗚嗚地哭個不停。
澹臺玉嫣卻看著朱九問起了華生的事情……
朱九搖搖頭,認真地回道:「我們三人都不知道華生去了何處,他只說是要回雲起寺,還沒到書院就跟我們分手了。」
澹臺玉嫣一愣,隨後笑了起來:「他倒是一個聰明的傢伙,不去正面跟書院挑戰。」
華玉嘆了一口氣,幽幽地回道:「師傅,哥哥在崑崙的掌門眼裡,就是惡魔……可是,他的煞氣也是在崑崙的後山禁地才染上的。」
朱九看了澹臺小雨一眼,將澹臺玉嫣請到了客堂之外。
花了一小會的時間,將小雨失憶獨獨忘掉華生的事,跟她說了一遍。
最後苦笑道:「我在五天前才在華生的幫助下破境渡劫,而小雨和華玉在另一個世界就是分神境的修士了。」
澹臺玉嫣原本正想問華玉這事,聽到朱九一說,禁不住嚇了一跳。
問道:「華生現在什麼修為?」
朱九雙手一擺,淡淡一笑:「凡人一個,一點靈氣都沒有,只剩下佛門的肉身之力了。」
澹臺玉嫣大吃一驚,一時間,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兩人回到客堂,繼續說起華生身懷煞氣之事。
澹臺玉嫣嘆了一口氣,苦笑道:「這事,估計崑崙的太上長老都忘了,得問婆婆才知道。」
朱九嘆了一口氣:「婆婆跟小雪妹妹不知在何時才會回到皇城。」
澹臺玉嫣想了想說:「這事,容後再議,你先安頓下來吧。」
安撫了一會澹臺小雨,澹臺玉嫣讓華玉
帶著朱九先去歇息,她要去見掌門。
見到白鬍子掌門,澹臺玉嫣苦笑道:「這下好玩了,華生從眾人眼裡消失了,連他妹妹都沒說……」
孟玄天哈哈一笑:「他獨自一人,正是泥牛入海,誰能找得著他?」
澹臺玉嫣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華玉和小雨現在已經是分神七重的修為,小雨當初非華生不嫁,沒想到卻在崑崙選擇性失憶……」
孟玄天一聽禁不住皺起了眉頭,只是三年而已,二個少女便從金丹境破境到了分神七重,這簡直是一件逆天之事。
關鍵是澹臺小雨偏偏又選擇性失憶,只是將華生從腦海里排斥了出去。
這還不止,澹臺玉嫣繼續說道:「朱九說,華玉和小雨在仙居鎮上才破了一境,便是破境之下,也沒能恢復記憶。」
孟玄天嘆了一口氣:「這事急不來,先讓她們安頓下來……」
澹臺玉嫣想了想笑道:「看來,伽師城的九皇子也要在鳳凰山修行,華生可真會替他安排啊?」
孟玄天淡淡一笑:「他哪是替朱九安排,他這是替妹妹華玉安排一切。」
「那麼,掌門你要不要下山去轉轉?」
在澹臺玉嫣看來,既然連朱九三人都不知道華生去了何處,更不要說掌門了。
孟玄天想了想回道:「我在山上待得太久,下山去活動一下身子骨,也好。」
……
暫時安靜下來的華生,坐在馬車上又找到了新的樂趣。
捧著佛經讀誦之下,總是覺得意猶未盡,於是從路邊的樹林裡撿了一堆枯枝搬到馬車上。
捏著一把小刀,跟當初在天山一樣,一邊讀誦,一邊將經文雕刻在枯枝之上。
如此一來,他就像在天山上修煉劍法一樣。
用的力度太輕,無法在枯枝上落筆。
力氣稍大,枯枝卻又瞬間斷成了兩截……就像當初他斬雪那樣,力度不能太大,又不能太小,剛剛好……
這件事,對華生是一個挑戰。
他決定接下來的日子裡,包括回到雲起寺後,也要一邊誦經,一邊將佛經雕刻在不同的枯枝上面。
他甚至有一種錯覺,他這不是在雕刻枯枝,而是將每一個佛經,雕刻在自己的骨頭上面,血肉之中。
他有信心,在回到雲起寺前,就能將這卷佛經背誦一半。
而在之前,他總是認為要將這卷佛經背完,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車夫看著他白天花了一天的工夫在枯枝上雕刻,到了晚上又扔在火堆里當成柴火燃燒,不由得大為驚奇。
問道:「公子費了一天的力氣,這每一根枯枝雕刻起來都不容易,這樣燒了,不可惜?」
華生淡淡一笑:「這些經文已經刻在我骨頭上,刻完生火完成他們的宿命。」
車夫望著雕刻了經文的枯枝,在火堆里發出金色的火苗,不由得讚嘆道:「難不成,公子還是佛門中人?」
華生想著當初自己在雲起寺修行的那些日子,微笑著回道:「算是吧。」
車夫這才恍然大悟,笑道:「公子,我們還有兩天,就趕到酉水河邊了。」
華生笑道:「放心,只要帶著我到了酉水河邊,我付你雙倍的車費。」
車夫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趕車嘛,對我們來說,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會將公子送到的。」
華生點了點頭。在他心裡,這些天讀誦手裡這卷佛經,也跟吃飯睡覺一樣。
望著眼前金色的火焰,笑了笑:「你能帶著我到達本河邊,就很不簡單。」
車到酉水,華生就要棄車登舟,直往雲起寺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