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塵埃落定論風雲

  等秦王帶著尉遲敬德一行人回到玄武門前,一場廝殺已經結束。

  秦王帶著一幫人進了皇宮,留下張公謹帶著一隊禁軍看定宮門。

  太子部下車騎將軍馮立得知建成身死,於是跟副護軍薛萬徹、左車騎謝叔方率領兩千精銳兵馬從城外直入皇城。

  一路疾馳趕到玄武門,準備為太子和齊王李元吉報仇。

  奈何此刻張公謹已經讓禁軍關閉了宮門,一道宮門擋住馮立等人,馮立等人自然不敢攻打皇宮。

  於是薛萬徹在宮門外放了幾箭之後,帶著大軍轉身離去,一路來秦王府前,準備攻打秦王府。

  守衛秦王府上的將士們大為恐懼,此時秦王府上只不過數百的護衛,哪裡是太子手下大軍的對手?

  便在此時,有一隊人馬快速往秦王府前奔來。

  只見一名將士打馬上前,指著準備圍攻秦王府的薛萬徹等人說道:「這裡是秦王府,豈容爾等作亂!」

  此言一出,頓時讓準備發起進攻的將士回過頭來。

  看著馬上的將士薛萬徹冷冷地回道:「我今日攻打的是秦王府,你再敢上前一步,我便先斬了你!」

  騎在馬上的將士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而是繼續吼道:「秦王已進宮面見皇上,你們想連累自己的家人嗎?」

  太子手下的精兵沒有幾個怕死之人,只是一聽馬上將士之言卻沉默了起來。

  因為身為將士可以戰死沙場,卻不能連累自己的家人。

  但若是被皇上定下謀反之罪,將會連累無辜的家人,這是誰也不想發生的事情。

  身為護軍的薛萬徹知道來人要做什麼,不由心頭一怒,熱血上沖,大吼一聲道:「哪來的小子,找死!」

  於一陣風蕭蕭中,馬上將士的身後又有更多的將士衝上過來。

  放眼望去,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還有不少的禁軍的首領。

  看著圍在秦王府前的數千將士,禁軍首領冷冷地喝道:「你們若不是大唐的將士,我便有權調動皇城的禁軍,將你們消滅於此!」

  此言一出,頓時無人敢回。

  禁軍的盔甲和服飾跟秦府的將士,以及太子手下的精兵皆不同,眾軍一眼便認出眼前的禁軍首領。

  更不要說他身後的上百人的禁軍將士了。

  倘若他們對禁軍開戰,那便是公然反抗皇上,這是謀反之罪,輕者殺頭,重者株連自己的親人。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

  就在秦軍禁軍的吼叫聲中,一匹如飛龍般的戰馬,如一道利箭般直刺眾人而來。

  一人單騎衝到了薛萬徹的跟前十丈之地。

  面對薛萬徹帶來的兩千精兵,來人騎在馬上毅然沖了過來,這等氣勢實在是令人折服。

  不知為何,薛萬徹忽然想到什麼,心裡微微動了一下。

  他正要命令身後的將士放箭,不知怎的卻緩緩放了下來。

  來人一提馬韁,雙腳在馬腹上用力一夾,衝到薛萬徹的面前停了下來。

  然後將身後用一件長袍包裹著的兩個人頭露了出來。

  冷冷地望著薛萬徹身後的將士們吼道:「你們的主人已經被斬首,秦王已經入宮,誰想造反,站出來!」

  來人卻是如戰神一般的尉遲敬德,手裡的正是太子和齊王的人頭。

  尉遲敬德的話沒說話,一陣嗚嗚地號角聲響起,卻是長街另一頭響起了驚天動地的馬蹄之聲。

  卻是數以千計的禁軍在收到命令之後,往秦王府開拔而來。

  只是眨眼之間,大隊禁軍便開到了秦王府前,尉遲敬德身後的將士開始呼喊起來。

  隨著禁軍的到來,數千人的吼叫聲越來越高。

  太子手下的將士和齊王府的人馬看著禁軍大隊人馬殺了過來,頓失戰心。

  不等薛萬徹下達命令,便迅速往四下潰散而去。

  薛萬徹看著尉遲敬德手裡的太子人頭,悲憤之中仰天狂呼一聲,帶著手下數百人往皇城外奔逃而去……

  轟隆一聲,天空中響了一道驚雷。

  天空中黑雲滾滾,乾旱了整整數十日的皇城,終於迎來了一場暴雨。

  雷聲過後不過數息的時間,嘩啦啦暴雨傾盆而下,瞬間將一方天地籠罩在狂暴的風雨之中。

  玄武門前暴雨只是轉眼之間便如小溪般往四下涌去。

  一場兄弟爭奪皇權的廝殺,只需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便將滿城的血腥沖刷得乾乾淨淨。

  ……

  回到四十七號的一老一小,靜坐客堂,望著天空如織的暴雨。

  李修元一時間靜靜無語。

  連撫琴感嘆一番的心情都沒有,他甚至不知如何是好,心裡凌亂不已。

  看著面前的洪元海苦笑道:「老天待我太好,為何不讓我多睡上幾年,也好眼不見為淨。」

  老人看著他面露悲憫之意,靜靜地點著了桌上的火爐。

  便是夏日炎炎,他也想喝上一壺熱茶,將心底的一絲寒意驅逐而去。

  直到水沸茶香,兩人捧著一杯熱茶,天空的暴雨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仿佛世間的殺氣不除,老天便不得安寧。

  想了想,老人忍不住問道:「當年你去到大秦和大周,便沒有遇到爭奪皇位之事嗎?」

  李修元想了想,禁不住苦笑道:「大秦的事我不能管,大周的皇位之爭我雖然出手干預,出沒有違反天道定下的規矩……」

  突然間,李修元想往大漠裡走上一回。

  不為別的,算算時間自己涅槃不過數十年,當年的明帝應該還在石窟里安靜地修行。

  回望之間,當年的故人俱已經離開,只怕只剩下晦明和尚還在此方世界了。

  想著當年還沒有了結的心事,李修元暫時將心情從大唐收了回來。

  看著老人問道:「當年小黑和卿卿,嫣兒三人最後去了何處?」

  李修元聽過師父老道士的一番嘮叨,知道三人是不可能跟在師父身邊的,除了淑子和小虎之外。

  老道士怕是不會再理會自己身邊任何的緣份了。

  老人淡淡一笑,回道:「怕是打死你也不會相信,就在你燃燒涅槃之火,身化舍利之後,我替那兩個小傢伙煉化……」

  「卿卿醒來便覺醒了前世的記憶,吵著問你去了哪裡……更神奇的是,她竟然是你在黃泉村,忘川橋上救下那女子的妹妹……」

  李修元淡淡一笑,說道:「師父之前跟我說過,卿卿是青鸞的妹妹,那傢伙可是仙帝又如何?」

  想到這裡,李修元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著老人問道:「那傢伙當年還欠了我的人情,他有沒有給小黑和淑子,還有小虎三人?」

  老人搖搖頭:「小黑沒要,淑子一見小黑不要,自然跟著小虎也不敢承這份人情,或許在她們看來,這人情應該是你的。」

  李修元聞言笑了起來:「還算不錯,她倆要是敢要,估計師父也不想理會兩個貪心的傢伙了。」

  「淑子雖然沒有要,這人情最後卻落在了老道士師傅等人的身上。」

  老人嘆了一口氣,笑道:「如此一來,這師徒五人怕是真的有機會超脫這方世界了,想想,這也不算是你犯了規矩啊。」李修元聞言先是怔了怔,隨後傻傻地說不出話來。

  在他看來,自己將仙丹給青玉和高月兒阿史娜等人吃下,本就已經逆天了。

  沒想到小青原來是仙帝失落在諸天之中的女兒,他是仙帝,哪裡會理會這一方世界的規矩?

  喃喃自語道:「這傢伙揮手之間,只怕老道士等人又要立地破境了吧?」

  心道破境算是什麼,應該立馬飛升才是。

  只是想想,怕是仙帝也得守一些諸天之間天地的規則,不可能立馬將老道士等人帶走才是。

  老人笑了笑:「他們師徒等人倒是沉睡了兩天兩夜才醒來,老道士破了一境,高月兒,青玉和大周的皇后都破了一大境界。」

  李修元聞言一笑:「這下小黑應該滿意了,沒想到青玉只是跟他在皇宮裡短暫的機緣,最後卻在大周就突破到了分神之境。」

  老人給他杯里添上茶水,嘆了一口氣。

  幽幽地說道:「小黑跟著兩個妹妹隨仙帝離開之後,主人便來了四十七號,跟我們喝了一頓酒。」

  「難怪我當年釀的酒少了許多,原來是被師父帶走了。」

  李修元淡淡一笑道:「如此也好,淑子和小虎跟著師父,最後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這卻是我無能為力的事情。」

  「他們離開的次年春天,老道士便帶著青玉和高月兒離開了大周……沒過多少年,武帝去世,想必皇后娘娘帶著李氏也前往東海了……」

  老人將當年發生的一些繁瑣之事跟李修元嘮叨了一番,眼見著天空的暴雨漸漸停歇了下來。

  天空黑雲散去,卻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時辰。

  李修元靜靜地笑了笑:「如此也好,她們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只要她們過得好,我也就可以安心在大唐里笑看風雲。」

  ……

  話說回來,當秦王一箭射殺了太子李建成,平定玄武門外的一場戰亂之後。

  高祖正在宮內的臨湖殿邊的海子上划船遊樂,秦王命尉遲敬德帶著人守在湖邊,等著皇帝的歸來。

  遠遠地,高祖皇帝看到了站在岸邊的一行人,便讓大船靠岸。

  大船靠在岸邊,尉遲敬德領旨上了船,來到高祖皇帝面前見禮,將玄武門外發生的一幕如實稟報。

  高祖皇帝聞言大驚,皺著眉頭問道:「於皇宮前作亂的人是誰?愛卿受誰的命前來見朕?」

  尉遲敬德回道:「秦王因為太子和齊王作亂,起兵誅殺了他們等人。殿下擔心陛下受驚,故派臣在岸邊守衛。」

  高祖聞言差點當場暈倒,怎麼說太子也是自己封的,怎麼可以謀反?

  只是心知肚明的皇帝事到如今卻無話可說。

  三人都是自己的兒子,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便是想對秦王降罪,也得考慮尉遲敬德等一幫秦王手下的反應。

  畢竟,直到如今,秦王手中依舊手握軍權,無人可比。

  老淚縱橫的高祖皇帝怔怔地呆了半晌,才對身邊的裴寂等人說:「如此,眾卿家以為如何」

  不等裴寂回話,蕭瑀和陳叔達拱手回道:「太子與齊王在皇上起兵之際便沒有參與謀劃,兩人沒有多少軍功。」

  裴寂嘆了一口氣道:「他們兄弟怕是嫉妒秦王的軍功……秦王出手,能讓天下歸心,請陛下改立秦王為太子,以免再生事端。」

  高祖皇帝一時黯然無語,木已成舟,他又能如何?

  難不成殺了秦王不成,那也是自己的兒子啊。

  過了良久才看著尉遲敬德說道:「如此,就按眾位卿家的意思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