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落葉自高台之上緩緩飄下,在數千人的注視之下,飛進了納蘭秋雪的手中。
高台下的朱九高呼一聲道:「好樣的,這才是我朱九的兄弟,大丈夫心繫天下,何患無妻?」
站在朱九身邊的姜清清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呢喃道:「如苦呢?」在朱九目瞪口呆之中繼續說道:「如花美眷,奈何與賊為伴!」
姜清清的這句低聲嘆息微不可及,卻傳進了大多數崑崙弟子的耳里,今日的圍觀的崑崙弟子任誰不是修出了神識?
這高台上下的一舉一動,又怎麼能逃過大家的神識?
崑崙大師姐的一句無心之語,卻將眼見發生的一切定了性,於是崑崙數百個弟子紛紛發出了吼叫!
莫說少年的那一句:「東風吹,戰鼓擺!」
便是大師姐的一句:「奈何與賊為伴!」便將崑崙弟子的熱血點燃,這裡是崑崙,這裡容不下蠅營苟且之輩!「
高台下的納蘭秋雪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夢裡無數回要怎樣跟華生開口要回那一紙婚約。
她甚至想好了撕下臉皮也要跟華生要回這一紙婚約……
沒曾想到,華生竟然在數千人的注視之下,揮手間將婚約退還給了自己。
輕輕地展開手裡這張泛黃的絲娟,上面寫的正是自己生辰八字以及爹娘的落款……盼了無數個夜晩的婚約終於回到了她的手裡。
只是,捧著婚約的納蘭秋雪卻高興不起來,一滴大大的淚珠從秀臉滑落,打濕了手裡的絲娟。
站在她身邊的慕容冷煙低頭看了一眼,當即冷冷地說道:「算你識相,只要你不死在慕容安然的劍下,我可以放你一馬!」
本來已經放下婚約一事的華生再次被慕容冷煙點燃!
高台之上的華生,望著虛空中靜靜地說道:「爹娘容兒不孝,這樣的婚約不要也罷!」
說完這句話,收回望向虛空的目光,靜靜地看著高台下的納蘭秋雪,一字一句說道:「自此以後,你我一別兩寬,各不相干!」
話音未落,一道看不見的劍光自他眼中飛出!
於剎那間斬破虛空,往納蘭秋雪手裡的絲絹斬去!
於是,在朱九的注視之下,在姜清清皺著眉頭之中。
在慕容冷煙不屑一顧的瞬間,在納蘭秋雪的驚呼聲中。
在數千修士目瞪口呆之間,納蘭秋雪的手心毫無徵兆地燃起一道幾近無色的火焰!
在一陣驚呼聲起,納蘭秋雪不得不將燃燒中的絲絹扔向空中,因為那樣的高溫便是她也承受不住!
連站在他身邊的慕容冷煙也嚇了一跳,忍不住伸手接住燃燒中的絲娟,欲要將這道突如其來的火焰撲滅!
這婚書在納蘭秋雪的手中燒毀,無異於雲起寺的小和尚當著崑崙數百的長老、弟子,揮手休妻了!!!
她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在她眼前發生!!!
然而,任她使用出渾身之力,也無法將這道神秘的火焰撲滅!
最後,在數千人默默地注視之下,雲起寺小和尚跟書院天之驕女的一紙婚書,突然間毫無徵兆地燃燒起來!
在書院長老出手干預之下,依舊燃燒不止,最後一陣山風拂過,將慕容冷煙手裡燃燒的絲娟吹向了天空之中。
於數千修士的眼前,化為了點點塵埃!
「可惡!雲起寺的人只會使出妖法嗎?」慕容冷煙眼見納蘭秋雪的婚書盡毀風中,連一絲邊角都不曾留下,當下怒吼了一聲。
站在一旁的姜清清不樂意了,看著她靜靜地說道:「慕容長老,請問你哪隻眼睛看見華生使出妖法了?」
朱九一聽也跟著大叫了起來:「那婚書是在你們手中燃燒的,我們這裡的數千人可以作證,話可不能亂說!」
朱九一說,連站在不遠處的姜天海也皺起了眉頭。
看著身邊的流雲長老問道:「這是為何,怎麼突然就燃燒起來了?」
流雲搖搖頭,輕聲說道:「我也沒看出有什麼不妥,那婚書那女孩和慕容長老都看過之後才燃燒起來……」
其實他更想說的是,這真是見鬼了!
便是他自己也做不到這一點,而高台上的華生,還是一個聚氣境的少年,這怎麼可能?
高台上的華生靜靜地說道:「朗朗乾坤,只有與魔共舞之人才會使出妖法。」
納蘭秋雪望著一臉決絕的華生,禁不住幽幽問道:「華生,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華生搖搖頭,回道:「今日你已如意,還請以後的年年歲歲放過我!我不想一次又一次跟殺手們拼命!」
納蘭秋雪一聽,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看得慕容冷煙忍不住大喝一聲道:「慕容安然何在,你還不上去斬了那個妖孽!」
「弟子在此!」
高台下的慕容安然早已忍耐不住,大喝一聲之下,一步一步往決鬥台上走去。
這一下,圍觀在決鬥台下的禁軍和崑崙長老、弟子都沸騰起來了。
眼下的局面分明就是書院的慕容安然愛慕納蘭秋雪,為此不惜跟雲起寺的華生決一死戰!
這是為情而戰啊!
無數的男子弟子都在一瞬間瘋狂地吼叫起來,在崑崙的女弟子看來,此生能遇到一個為自己走上決鬥台的男人,才是一生所愛。
就在這一瞬間,姜清清看了流雲長老一眼,靜靜地說道:「五長老,這個時候你應該在上面的。」
按照崑崙的規矩,不管是長老還是弟子間的決鬥,都需要有崑崙的長老見證。
流雲長老嘆了一口氣,心道這事由執法長老才合適,只是既然姜清清點名讓自己上台,他還是不得不走了上去。
看著皺著眉頭的華生,和趾高氣揚的慕容安然,流雲忍不住搖搖頭。
心道這小子已經退了婚,你還有必要為了一個少女而決鬥嗎?
話雖如此,他依舊看著高台上下的眾生宣布道:「兩位,這裡是崑崙的決鬥台,不是普通的比試之處,你們若是沒想好,可以現在下去。」
在他看來,眼前的華生哪裡是書院天驕的對手?
倘若華生死在崑崙,他只怕以後都無顏面對雲起寺中的了塵大師了。
華生看著他搖搖頭,看著他說道:「多謝流雲長老,這是晚輩跟慕容安然的事情,需要一個說法!」
慕容安然也看著流雲長老回道:「請前輩成全!」
流雲一愣,心道你們這是不死不休啊,當即上前一步,望著華生說:「既分勝負?」
華生靜靜地回道:「也決生死!」
「好!今日一戰你我不死不休!」一旁的慕容安然怒了,他沒想到眼前的少年比他還要冷酷!
既然你想死,我便成全你!
高台之下的嚴天風看著姜天海無悲無喜的面容,有些疲憊說道:「執法長老,這外人來崑崙決鬥,我們要不要給掌門和弟子們一個解釋。」
姜天海扭頭看了他一眼,眼中滿是陰冷的神情,想了想之後說道:「既然雙方上了決鬥台,自然要分出一個生死!」
就以姜天海跟嚴天風交流之際,虛空中傳來了崑崙大長老的聲音:「上了崑崙的決鬥台,那便各安天命吧!」
只是簡單的一句話,打消了所有人的顧慮,也斷了高台上兩個少年修士的退路。
便是流雲長老也只好看著兩人說道:「既然如此,兩位便各安天命吧。」
說完,轉身欲往高台之下走去。
「流雲長老稍等!」
就在此時,慕容冷煙看著高台上的流雲問道:「既然有生死之戰,雙方要遵守什麼比試規則嗎?」
流雲一愣,搖頭苦笑道:「生死都不管不顧了,還要遵守什麼規則?打輸的永遠留在高台之上,贏的人可以離開崑崙!」
朱九一聽頓時擊掌高呼:「好個一生一死,兄弟你怕了嗎?」
華生搖搖頭,看著他笑了笑:「請禁軍那位兄弟借劍一用,壞了讓朱九你賠!」
朱九一聽哈哈大笑道:「那位禁軍兄弟借劍給我這兄弟,壞了我包賠!」
「嗖!」的一聲響起,只見高台下為不遠處的一個禁軍士兵,將手裡的長劍化作一道流光往華生飛擲而去。
決鬥台上的華生伸手接住風中之劍,在高台下的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剎那,反中長劍出鞘,他劍鞘扔進了高台下的禁軍。
拱手回道:「謝謝!」
只是一聲謝謝,卻將上千禁軍和數百崑崙弟子點燃。
將要跟書院天驕決一死戰的少年,竟然只是跟禁軍借了一把最尋常不過的鐵劍!
任誰都知道,像書院這樣的天驕,便是閉著眼睛也是一把靈劍啊!
兩人還沒開戰,雲起寺的小和尚便先輸了一半,連高台下的納蘭秋雪也緊緊地皺起了眉頭,因為他發現在華生接過長劍的一瞬間。
這傢伙的氣息變得,變得她再也看不清了!
高台上的少年周身如同有一層淡淡的迷霧籠罩,令她再也不能直視其真實的面容。
華生握著長劍,雙腳踩在石板上,沒有一絲的神情,像座雕像般一動不動看著離他不過五丈開外的慕容安然。
眼眸里沒有半點畏懼,只有一道冷漠的神情。
這已經不再是他第一次單獨一名金丹九重的修士決鬥,去年冬天在山道之是,他曾砍過元嬰境殺手的頭。
所以,當他再獨自對面暗殺自己的幕後黑手,心裡只有寧靜,也沒半點恐懼。
更不要說他在深淵之下,於生死之間折磨了無數次。
華生非常清楚自己面對的不僅僅是書院的天驕,納蘭秋雪的師兄。
更重要的是,這傢伙還是收買了殺手暗殺自己的幕後黑手。
在他看來,眼前的慕容安然還夠不著他拿出問天峰上的降魔劍。
一把最尋常不過的鐵劍便能斬妖,他要用這世間最普通的鐵劍,打敗書院的天驕!
「一把普通的鐵劍也想跟我斗?」
慕容安然看著華生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冷冷地說道:「看你可憐的模樣,我只出三劍,多一劍便算我輸了!」
「多出一劍,我便砍下自己的腦袋給你!」
慕容安然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轉身跟高台之下的崑崙弟子、禁軍們說道:「書院,只出三劍!」
轟隆一聲,無論是崑崙的弟子還是伽師城的禁軍們再次被點燃了,這是狂到無邊的狂妄!
在他們看來,雲起寺的少年既然敢手握禁軍的長劍跟他挑戰,又怎麼會如此不堪?
「你不會有這種機會了!」
華生看著冷冷地回道:「雲起寺只出二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