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鞋入了佛堂,華生跟了塵見過禮,然後問道:「師父,我們是不是要出發了?」
了塵沒有出聲,而是從身後取了一把長劍遞給華生。→
然後靜靜地說道:「接下來的日子,你不用再去問天峰上修行了,為師教你兩招劍法,待你熟練之後再出發。」
華生輕輕地撫摸著手裡的長劍,想了想說道:「弟子在夢裡學了一式降魔劍法,這接下來的日子正好用這長劍試試,就不敢勞煩師父了。」
了塵聞言大吃一驚,看著他說:「夢裡學的降魔劍法?夢在何處?是佛堂還是後山的小樹林?」
華生搖搖頭,輕聲說道:「都不是,好像是在問天峰上的涼亭之中,那座白塔化身金剛,教了弟子幾式劍法。」
「問天峰上嗎?不錯,那你接下來的日子你就好好修煉降魔劍法,差不多的時候,為師便帶你去另一個地方。」
了塵沒想到自己等人沒有領悟的劍法,華生卻真的從問天峰白塔之處得到,而且還是夢裡悟劍,看來一切都是天意。
自己跟師兄兩人求了許多年,最終卻落在了自己弟子的身上。
想想,就跟做了一場夢一樣。
華生收起長劍,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後手一晃,將昨夜躺在床上快要完工的竹編拿了出來。
用手裡的小刀小心在竹片上雕刻了一個「玉」字,算是寄託對妹妹的思念之情吧。
一家人天各一方,華生的心思總有些遺憾。
這個遺憾只有等他到金丹後期,甚至是破境到元嬰之境後,才能去慢慢補缺了。
了塵眼見華生捏著一個紫色的竹編把玩了起來,當下忍不住問道:「我說你不好好想著修煉,倒是跟誰學起玩竹編了?」
華生聞言抬起頭來笑了笑:「這是我娘小時就教我的……弟子想做一隻竹蜻蜓送給妹妹,她要不了多久就要去崑崙了……」
他記憶中的母親已經面容模糊,可是這竹編的手法卻融入了他的血肉之中,隨手拈之,便是兒時的記憶。
更不要說妹妹就要遠行,而他自己的修行之路去在他鄉。
想到這裡,終有一絲鬱郁之情生氣,禁不住喃喃自語道:「來不知蹤影去無痕,人生總有不如意的事情。」
了塵一愣,看著虛空中忍不住問道:「你妹妹沒有跟你說過,他們今日便要離開雲起寺,前往崑崙了嗎?」
華生聞言一愣,當下忍不住要往客堂外衝出去。
「不要追了!」
了塵悠悠地嘆了一聲道:「山路悠悠,他們大隊人馬已經離開寺里的山門,這會怕是已經行至半山途中了。」
「妹妹,你怎麼可以不告而別!」
華生捏著手裡的竹蜻蜓頓時滑落兩行清淚,瞬間打濕了胸口的衣襟。
了塵搖頭苦笑道:「世間八苦之愛恨別離,你在佛經里都已經讀過,今日怎麼可以再為此傷神?」
「你妹妹悄悄地離開,也是不想看到你難過,那樣你難過她更加難受,既然免不了分離,不如不送了。」
了塵靜靜地說道:「你要學會跟身邊的親朋好友分分離……」
華生半晌無語,過了許久才輕聲呢喃道:「師父幫幫弟子,將這竹蜻蜓送給妹妹,願她一路平安,早些歸來。」
了塵點了點頭,拈花微笑道:「這卻不是一件難事,如此為師就幫你一把,讓這小傢伙去找你妹妹。」
只在了塵拈花之間,佛堂升起一道淡淡的金少往華生的手上蔓延。少頃,金光裹著竹蜻蜓緩緩升起,往佛堂外飛去。
……
山路漫漫,匯聚了幾個宗門的天驕弟子正在下山的路上。
崑崙路遠,納蘭秋雪卻跟著華玉和澹臺小雨走到了一起。
澹臺小雨看著納蘭秋雪笑道:「我說你這就偷偷溜走了,到底懷著什麼心思啊,是要還是不要啊?」
納蘭秋雪搖搖頭:「我還沒想好,等我從崑崙回來再作決定。」
澹臺小雨一聽禁不住樂了,笑著回道:「哎喲,你還留下時間來考驗他啊?我看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思吧。」
納蘭秋雪笑道:「問天峰我沒有爬上去,你不是一樣嗎?」
澹臺小雨搖搖頭,輕聲回道:「我是時間太短,早知道我就早早跟師妹來這裡玩了,也不至於離開之後,還沒有去問天峰上看一眼。」
三女齊齊走在長長的山道之上,薄薄的晨霧籠罩著群山,一行在霧裡行走,便是華玉也只能看清楚走有前面幾步的師姐。
再往前幾步,不管是師兄還是師姐都統統籠罩在霧氣之中。
看著師姐有些遺憾的模樣,華玉不由淡淡地說道:「師姐若是想要登山一望,等我們從崑崙回來,再來就是了。」
澹臺小雨重重地點了點頭,笑道:「肯定要來,話說我現地可是你哥哥的債主了哦。」
說完扭著看著納蘭秋雪問道:「師妹,你也要再來雲起寺嗎?」
納蘭秋雪聞言禁不住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誰知道呢?也許吧?」
在最後沒拿定主意之前,納蘭秋雪終是沒有跟華玉說出自己的決定。
「師兄你看,天空中有一道金光往我們這裡飛來了!」
「師妹看啊,雲起寺里真的有神跡哦!」
「天啦,那道金光沖我飛來了,不會是雲起寺的諸佛顯靈了吧?」
就在山道上一行人的驚呼聲中,於漫天的霧氣里有一道淡淡的金光自山上往下緩緩飛來。
就在一幫少女少女紛紛伸出雙手,欲要去捕捉那一道金光的剎那之間。
只見晨霧中的金光碟旋而下,最後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靜靜地停在了華玉的面前。
華玉一手捂嘴,一手伸出接住了金光里的事物,然後只見金光里有一道聲音響起:「妹妹一路走好,早些歸來。」
許未落地金光呼地一聲沒入了華玉體入,嚇得澹臺小雨嚷嚷道:「小和尚,你不公平,我也是你師姐?」
華玉卻看著捏在手裡的竹蜻蜓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是母親教哥哥的竹編手藝,沒想到哥哥竟然早就準備了禮物。
只怕哥哥沒想到自己匆匆離開,這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看著紫色竹片上的那個玉字,華玉的眼淚唰的一聲直往下流,嚇得澹臺小雨接著竹蜻蜓看了又看。
然後喃喃說道:「這傢伙,這是要人命哦?」
納蘭秋雪聞言也接過澹臺小雨手裡的竹蜻蜓,跟她一樣,看了又看,最後看著那一個「玉」字半晌說不出話來。
默默地還給華玉,喃喃說道:「師妹,看著出來,你哥哥跟你的感情很深啊。」
華玉接過竹蜻蜓,拿出一方絲巾仔細地包好,然後收了起來。
看著兩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我哥哥打小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還好,他來到雲起寺,做了住持大師的弟子。」
澹臺小雨嚷嚷道:「不行,師妹你得記住了,你哥哥欠了我一個人情,得想辦法讓他還了。」
華玉一邊抹去臉上的淚痕,一邊輕聲說道:「他不是應了你一件事嗎?」
澹臺小雨和納蘭秋雪一怔,齊聲問道:「他應了何事?」
澹臺小雨是真不知道,為她大咧咧的性格,哪會記住華生說過的每一句話?
納蘭秋雪是生氣,心道怎麼說眼下的你還是我的未婚夫,怎麼可以應允別的女子?
華玉看著兩發苦笑一聲,輕聲說道:「他不是說,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來救你一回麼?」
澹臺小雨一聽樂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笑道:「他若真的能跟那絕世英雄一樣,踏著雲彩來救我於危難之中,這人情就當是抵消了。」
納蘭秋雪聞言一怔,心道你會是那絕世英雄,能踩著七彩雲朵來救我於危難之中嗎?
山道上的師兄、師姐眼見金光最後入了華玉之身,紛紛打探起來,究竟誰是華玉的弟弟?
到底要有什麼樣的力量,才將做到眼前的一幕?
只有三女知道,這自然不是華生的力量。
有一個傳說中的神僧做師傅,眼前的一切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華生的師父所為。
三女各懷心思,華玉卻陷在了深深地離愁之中。
華堂里的了塵聞言一怔,看著華生笑了起來:「那個叫做澹臺小雨的姑娘說,你欠了她很多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華生聞立苦笑了起來:「師父,弟子全身上下只有十文錢,何來欠人錢財一說?說算是欠,也是她送了弟子一株百年靈藥,也是她在問天峰上採到的。」
了塵一聽微笑著回道:「能在問天峰遇上百年靈藥,哪也是她的福氣,也是你的緣份啊!」
華生一愣,脫口說道:「麻煩師父告訴她,我會想辦法還她這個人情的?」
了塵哈哈一笑:「你還是趕緊想想,如何在十天內把這一式劍法修行入門吧!」
於是走在山道上的澹臺小雨突然間側耳聆聽了起來,過了片刻之後咯咯地笑個不停。
跟虛實中雙手合十說道:「謝謝大師,告訴華生我等著他來救我。」
華玉聞言皺了皺眉頭,看著身邊的納蘭秋雪搖搖頭,問道:「師姐,你在跟誰說話?是我哥哥嗎?」
澹臺小雨搖搖頭,認真地說道:「你哥哥托他師父告訴我,他會想辦法還我這個人情。」
華玉嘆了一口氣,看著納蘭秋雪說道:「師姐,這傢伙送了我哥哥一株百年的靈藥,那可是連我也沒有的寶貝哦。」
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橋歸橋路歸路,可不是我們兄妹不講道理。
納蘭秋雪輕皺眉頭,看著兩人問道:「他一個聚氣境的人,拿著百年藥靈豈不是浪費了?」
「那可不一定,我聽他說,他師父找了許多藥靈,為的就是替他淬體。」澹臺小雨出言糾正了納蘭秋雪的說法。
「那天你也看到了,他跟半個死人差不多,只是泡了一夜一藥水,第二天一早又去問天峰了。」
深吸了一口氣,華玉看著澹臺小雨說:「我哥哥說,或許他有了你這株靈藥,就能突破到第二重大成之境了。」
納蘭秋雪心裡暗暗吃了一驚,看著兩人問道:「華生究竟在修煉何種功法,為何需要如此多的靈藥?」
兩女齊齊回道:「他修煉的是佛門的功法,好像我們告訴過師姐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