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華玉的修行

  華玉喝了一杯茶,將華生抄錄的《無相法身》給了塵之後,便拿著鎖子鐵甲滿心歡喜地離去。

  在她看來,要不了幾天,她也能跟弟弟一樣,去征服問天峰了。

  或許秋風起時,自己的肉身和修為都能再上一層樓。

  華玉離開了佛堂,了塵和白須老僧捏著手裡的佛經卻發起呆來。

  因為華生寫的經文果然是他們從來不曾見過的內容,如此看來,華生真的是從夢裡得到了諸佛、諸菩薩的傳承。

  兩人這些年不知道看了多少佛經,說到眼界之寬廣,無論是了塵和白須老僧,世人很難跟兩人相提並論。

  直到兩人看了華生抄錄的這份《無相法身》的經卷,才發現原來修道竟然還可以跟佛門的肉身之力結合起來。

  若是真的有一日能修行到第九重圓滿,怕是真的可以單憑肉身之力便能涅槃飛升。

  只可如華生說的那樣,修煉此法門需要一些靈藥,其中兩味更是難得一見。

  如此看來要想修煉到圓滿之境,果然需要克服重重障礙,一是要有頑強的毅力,二來還得機緣巧合,找到那破境需要的靈藥才行。

  以兩人看來,雖然不是最繁複難學的法門,但是卻算得上雲起寺的珍藏了。

  白須老僧看著了塵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師弟將此經文抄錄一份,然後於藏經樓里收藏,待有緣之人將此法門傳承下去。」

  了塵點頭應道:「自當如此,師兄但請放心。」

  「雲起寺有了華生,想來以後的日子不會那麼寂寞了。」

  白須老僧指著問天峰的方向說道:「我倒想看看他,是如何征服那深淵之下的一切了。」

  了塵想了想苦笑道:「在征服那深淵之前,還有一件麻煩事在等著他,師兄我們要不要幫這孩子一把?」

  花了片刻的工夫,了塵把華玉說的關於華生未婚妻來自書院一事,跟白須老僧說了一遍。

  然後皺著眉頭嘆道:「便是秋日華生築基,書院的天之嬌女怕也看不上他,他那左腿可不是那麼容易恢復的。」

  白須老僧聞言怔了怔,皺眉沉思了半晌,才靜靜地回道:「他在山道上遇到困難,你能上前幫他拿下背上的重劍嗎?」

  「不能!」了塵搖搖頭。

  「那不就結了?何為緣份?難不成五百年前的一場風雨,便能修來五百年後的一場姻緣不成?」

  白須老僧靜靜地回道:「隨他去,只要書院不傷害華生,你都不要出手。」

  了塵一愣,他沒料到師兄竟然不聞不問,把一切的因果都還給了華生。

  想想也是,自己只是華生的師父,並不能替他擔起世間所有的風雨。

  想到這裡,禁不住苦笑道:「看來我雖然出世,卻依舊放下弟子的塵緣,實在慚愧。」

  白須老僧淡淡一笑:「出世入世,還不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

  回到小院的華玉捧著華生抄錄給他的《無相法身》在認真地誦讀,領悟。

  經過昨天的藥草淬體,讓她第一次感受到身體裡多了一絲跟從前不一樣的力量,她知道那便是自己的肉身之力。

  便是不運轉真氣之下,她的力量也比往日大了許多。

  這個驚喜讓她決定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要跟華生一起去征服那座有著三千級石階的問天峰。

  這才是她此行來看哥哥的最大驚喜。

  跟這個驚喜比起來,即將到來的納蘭秋雪頓時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或許,哥哥的傷腿終有一天能恢復如初。

  倘若華生將無相法身修煉到第九重圓滿,只怕比鳳凰山的長老還要厲害幾分了。

  「納蘭秋雪若,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望著漫天的雨霧,華玉輕聲地說道,眼裡已經沒有之前那種為哥哥感到痛惜的神情。

  ……

  問天峰上,今日的華生有些悽慘。

  便是按照師父說的法門用心看路之下,回為漫天的雨霧,導致石階濕滑,讓他吃盡了苦頭。

  特別是在接近峰頂的時候,背上的鐵劍漸沉。→

  腳下的石階打滑,便是渾身金光的華生,也摔倒不知不知道多少回,身上不知道增加了多少傷口。

  雙手已經磨破,絲毫不比第一日登山要輕鬆多少。

  對於華生來說,眼前的這點困難還不至於讓他惘然絕望,事實他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

  當他念誦佛經之後,身邊四周便響起陣陣嘶吼和驚叫聲,然後如果冬日的積雪遇到了春天裡的驕陽,剎那之間化為一道雪入融入大地。

  師說:「子不語怪力亂神!」

  即便他是一個不能視物的盲人,但是他有佛法護身,周身有無相法身的靈氣波動,世間的妖物便無法近其身。

  要做到這一切,並不需要他取出降魔之劍去山間亂斬一通。

  「難不成,整個問天峰便是一座巨大的法陣不成?」

  華生看著身後彎彎的山道,心想還好自己跟師父修行了一些佛法,否則被你們一叫豈不是扭頭便往山下而去?

  難不成以後颳風下雨的日子都不要修行?

  低頭看著傷殘的左腳,想著這些年的種種苦難,到眼前卻成了老天賜予他最珍貴的禮物,

  默默地站在山頂,四周依舊是茫茫的雨霧,睜開眼睛也只能看見身前的三尺之地。

  連涼亭里的白塔也籠罩在濃濃的雨霧之中,連塔身的蝌蚪文都被霧氣包裹了起來。

  默默地取下重劍,華生將隨身帶著的饅頭拿了出來,就著壺裡的涼水,先填飽了肚子,再接著往山下而去。

  妹妹今日看了一天的佛經,估計在家等著他,有很多話要問他。

  像師父說的那樣,自己昨天登山算是創造了一個奇蹟,不管是不是奇蹟他今天還是要繼續。

  昨天沒有摔跤不代表今天不會摔,昨天沒有流血今天還會繼續。

  或許,只有等他將無相法身修行到第三重,或者第四重,才能輕鬆征服眼前這座問天峰。

  可是從師父的口氣看來,似乎自己只有先征服了問天峰,才有資格接著去往另一處接著修行。

  難不成跟神廟一樣,也是一處可怕的地方洞穴不成?

  吃完最後一片饅頭,喝光了水壺裡的水,華生拍了拍手,站起來往茫茫四周大吼了一聲。

  無相法身加持之下,聲如蛟龍穿過重重雨霧,往遠方的而去,不一會從遠方傳來陣陣迴響。

  仿佛在向他證明,你來過這裡。

  「我便是奇蹟,所以往後的每一天,我都會讓它變成奇蹟!」

  說完這句話,華生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白塔,背上降魔劍,邁步往山下而去。

  ……

  回到小雜院時,妹妹已經在屋檐下點燈籠。

  看著渾身是血的華生,華玉嚇了一跳:「怎麼回事,昨天不是好好的麼?難不成今天下雨的原因?」

  華生低頭看著身上的血漬,又抬頭看了一眼華玉。

  華玉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氣得往廚房裡走去,嚷嚷起來:「還好,我今天給你準備了一大鍋熱水和藥汁!」

  華生咧著嘴笑道:「放心,我死不了,最多痛上幾天,總不能因為雨天便躲在家裡不去修行。」

  廚房裡傳來華玉的聲音:「你別嚇後,以後這樣的雨霧天氣,我可不去陪你瘋!」

  華生也懶得跟他解釋,而是收好重劍,脫掉身上沾滿了血漬的衣服,老老實實鑽進了浴桶之中。

  隨便一聲殺豬的聲傳出,華玉終是忍不住笑了起來:「讓你昨天夜裡笑我,活該。」

  雖然生不如死,華生還是覺得比第一天好了許多,至於那割肉的小刀,少了一些,也沒有那麼要人命地痛了。

  這才是他開始征服問天峰的第三天,卻已經遇到了三種不同的情形,雖然讓他痛不欲生,卻也有一種征服之後的成就感。

  或許,明天會有一個好天氣。

  泡了藥浴吃過飯,當兩人坐在客堂守著一盞孤燈的時候已是戌時。

  華生看著華玉,靜靜地說道:「妹妹要明天跟我去爬山麼?師父今天有沒有將鐵甲給你,有多重啊?」

  說完輕輕地揭開裹在手上的布,看著敷上藥草的傷口,自言自語道:「但願明日有個好天氣。」

  華玉看著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雖然不重,也有六十斤啊,差不多我背著自己去爬山了!」

  眼下的華玉還沒有完全長開,依舊生著一副少女的模樣。

  雖然已經金丹修為的她,看上去也沒有多重,六十斤的鐵甲對她來說,要去征服三千級石階的確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華生聞言一愣,隨後笑道:「看來師父是花了許多心思了,再輕一些沒啥效果,再重一點估計你也爬不上去。」

  華生明白妹妹跟自己的目標不同,自己是拼了命地修煉,而妹妹修煉只是為了往後破境渡劫的時候順利一些。

  再多的道理他現在也說不出來,妹妹能跟著修煉在他看來已經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怕是鳳凰山和書院,就沒有一個女子不怕吃苦來修煉佛門肉身法門的。

  「你已經爬了三天,有什麼感覺,說來聽聽。」

  華玉一想到自己就要去爬那座大山,不由得感到恐懼。

  華生想了想說道:「剛開始有些難,不過妹妹才背負六十斤的重量,你又是金丹修為,自然不會像我這樣狼狽。」

  「然後呢?我若是熬不過去,是不是可以往回走,不用繼續了?」華玉皺起了眉頭。

  「怎麼可能?便是明天下雪,我也得繼續……」華生搖搖頭道。

  「妹妹最多下雨的時候不用去,還有就是,爬山太累的時候,可以試著閉上眼睛,用你的天眼去看路。」

  華玉一聽傻了,忍不住問道:「你又胡說什麼,我哪來的天眼,難不成你有?」

  「你明白什麼叫天、地、人嗎?」華生小心將手上的布條包好,抬頭看了她一眼。

  華玉一愣,指著門外的天空笑道:「那不是天麼?」

  華生看著妹妹笑了笑,靜靜地說道:「一到五歲的孩子,能感應天道的真諦,卻不能拿為己用,這是天人。」

  「五歲到十二歲,能看見凡人不能看見的靈異,是為地人。」

  「十二歲以後,便什麼都看不見了,也有一說是閉上了天眼、地眼,是為凡人。」

  華生靜靜地說道:「這才是我說的天、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