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春花冬月知多少 下

  玉碟世界裡,老人蹲在河邊餵魚。

  看著游來游去,不時抬起頭來望著他的小金魚,臉上泛起一絲笑容,一伸手將捏碎的靈藥扔進了水裡。

  嘴裡輕聲說道:「小魚兒,你啥時候出來陪我煮茶啊?你哥哥這回可厲害了,竟然一頭鑽進地聖人的地盤,要在梅山的宮殿裡涅槃」

  洪荒世界,李修元被樓蘭的王明君一劍穿心而過。

  若不是他身負涅槃之身,若不是老道士的逆天手段,只怕他早就葬身於洪荒世界了。

  連老人也沒想到,李修元剛剛在天山之巔完成無相金身的破境、渡劫。

  不到一個時辰的工夫便接著開始自己的鳳凰涅槃。

  看著水裡的小金魚歡快地搶食靈藥。

  老人靜靜說道:「暗算也是一種戰鬥,既然已經跟他們有了因果,等你涅槃之後再去討債吧。」

  水裡的魚兒聽懂了老人的意思,趕緊將水裡的靈藥吞下,然後撲通一聲往遠處的水草底下游去。

  那一日,天空中的雷聲響個不停,把她嚇壞了。

  最後再聽老人說,那是哥哥在外面的世界渡劫,外面的世界有那麼恐怖麼?

  老人看著她笑道:「外面的世界好玩,但是也危險。」

  打那以後,但凡老人提起外面的世界,小金魚便嚇得躲進水草之中,那分明是不聽,不聽,小魚兒不聽。

  只有小黑馬已經被老人抱進了洞中,開始了他漫長的蛻變。

  看著躲進水草底下的小金魚,老人笑道:「小魚兒你可得加油哦,這靈藥我可沒少吃,小黑要不要幾年就能化形了」

  小金魚一聽,撲鼕一聲跳出水面,圓溜溜的眼睛往四下望去。

  心道我怎麼說這些天沒見到那憨貨,原來是去冬眠了啊?

  老人搖搖頭,背著雙手往樹底下走去,大聲說道:「趕緊鑽出水來,陪老頭我煮一煮靈茶你要能化形,老頭我就去外面抓幾隻野獸回來養著。」

  月光光,有星光。

  日間還是雪花飄飄的天空,到了半夜卻是星光滿天,自大殿的窗口,穹頂的琉璃瓦灑下清冷光輝。

  隨著滿天星光的落下,涅槃中的蠶繭也發出了耀眼的青色光芒。

  仿佛在回應著天空中落下的滿天星光,發出陣陣的歡呼聲。

  躺在床前,望著天空中突然出現的滿天星天,雲天虹有些迷惑,還有一些激動。

  放出的神識望向大殿裡的蠶繭,看著眼前魔幻的一幕,忍不住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心道便是初雪的季節,也斷沒有下著小雪,便烏雲散去,然後滿天星光照耀為你撫平身上的創作吧?

  她只是知道李修元在修煉星辰之體,卻沒想到這傢伙已經可以引星光入體,一邊治癒身上的創傷,一邊涅槃了。

  一揮手,在蠶繭的四下落下一道法陣,想著那頑皮的徒兒莫要打擾涅槃中的少年。

  又想著離去的老和尚,想著下山之際望著師兄那清瘦的背影,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

  心道在師兄的眼裡自己青春記駐,尤似當年的在師傅跟前任性的模樣。

  可是在自己的眼裡,隱居雪山上的師兄又何曾老去?

  秋已盡,冬日已至,春將來

  或許正如師兄說的那般,待這涅槃中的少年破繭而出之後,便會迎來自己的春天。

  春花冬月知多少?她不知道。

  梅山上最不缺的便是寒梅,她打算待到梅開綻放之時,多採摘一些回來。

  一半用來製作寒梅靈茶,一半等著少年用來釀製寒梅靈酒。

  辰時剛過,雲紫衣來到大殿打掃一番之下,一邊生火煮水,等著師傅起床後煮一道靈茶。

  閒著沒事,如往常一般,來天大殿的角落,欲人伸手去觸摸涅槃中的蠶繭。

  不料還隔著三尺的隔離,便有一道金光升起,將她跟蠶繭隔離開來。

  少女一愣,望著空中怔怔地問道:「師傅,這傢伙不讓我靠近了哦?」

  有一陣清風吹來,拂動著雲紫衣臉上的輕紗,仿佛少年自蠶繭里鑽出來,伸手去觸摸她的臉龐一般。

  嚇得她驚叫一聲往後退了幾步,驚叫道:「師傅你起床了嗎?」

  靜坐竹林的雲天虹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那是為師的手段,就怕你去打擾他的涅槃」

  雲紫衣一聽嚇得吐了吐舌頭,望著空中嘻嘻地笑道:「原來是師傅布下的法陣啊,我還以為小賊怎麼這麼厲害了呢?」

  師傅不讓她靠近,少女自然沒辦法。

  於是乖乖回到桌前坐下,守著一壺雪水,等著師傅移步奉茶。

  待得雲天虹洗漱一番來到大殿坐在雲紫衣的面前,雲嵐也走了進來。

  跟師傅請安之後,滿臉疑惑地問道:「師尊,為何這昨夜星光滿天,等到弟子清晨出門時,卻是厚厚的陰雲,飄起了小雪?」

  雲紫衣一聽也感到不解,看著她說道:「有這麼好玩嗎?今天夜裡我也要出來看看。」

  雲天虹想了想,看著兩人說道:「這有何奇怪的,你沒見過冬日裡的雪月嗎?」

  思前想後,雲天虹終是沒有將少年的秘密說出來。

  一是自己二個弟子凡事任性,二來此事說來玄乎,連她都不知道如何解說。

  難不成說少年修煉了星辰之力,連涅槃之時也能星少入體不成?

  莫說是她,便是自己的師兄也辦法解釋這事。

  在她看來,怕是身在涅槃之中的少年也不知道自己已經完成了引星入體。

  畢竟李修元曾當面跟他說過,自己還沒能將引星入體修煉成功。

  在她看來,或許等到少年涅槃之後,春天給自己釀好靈酒之後,自己得往天雲山走上一趟,去見見那個傳說中的老人。

  想到這裡,雲天虹看著面前的雲嵐說道:「嵐兒趁著大雪還沒到來,趕緊去銀川城採購一些靈米和釀酒的器皿回來」

  雲紫衣一愣,看著她問道:「師傅這是想要釀酒嗎?我跟師姐都不會啊?」

  雲嵐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道:「請師尊列出清單,我今日就去銀川城。」

  雲天虹看著雲紫衣急著的模樣,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指著大殿的角落笑道:「等他完成涅槃,你們倆人跟著不離師兄一起,好好學學如何釀酒。」

  雲紫衣一聽,禁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道:「想不到小賊還會釀酒,看來得抓著他替師傅多釀一些。」

  雲嵐一聽,忍不住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小手:「師妹,師傅說是讓我們跟那傢伙學」

  雲天虹點了點頭,看著二人認真地說道:「之前修煉的事師傅沒管過你們,這回要是學不會釀酒,三年不許下山。」

  當天夜裡,雲紫衣果然如雲嵐說的那般,於午夜之際風雪驟停,烏雲散開,露出了滿天的星光。

  於是次日又是一番大呼小叫,在自己的師傅面前擺弄一番。

  直到打這以後,每天午夜的陰雲準時散開,露出一滿天的星光之後,便是好奇心重的少女也變得麻木起來。

  終於不再師傅的面前嘮叨。

  只是雲天虹心裡暗自嘆息不已,心道自己的向個弟子但凡多一個心思,夜裡來大殿中走上一回,當能發現這個秘密。

  直到雲嵐自銀川城回來,雲紫衣才終於找到傾訴的對象,將這些夜裡發生的奇事跟師姐擺弄了起來。

  雲嵐看著她苦笑道:「師傅都沒有在意,師妹倒是急得不行。」

  雲紫衣看著好撇了撇小嘴,嚷嚷道:「看來只有等不離師兄過來,再問問他了。」

  同樣在雪峰山上,一連數晩,不離和尚仰望午夜星空,沐浴在星光之下的他百思不得其解,故問於師。

  老和尚看著他淡淡地回道:「天地之序也無常,眼下的你還無法解理天意。」

  不離和尚點了點頭,看著老和尚問道:「師傅,我那兄弟何時能完成涅槃?」

  跟自己師傅想的不同,不離和尚惦記李修元的靈酒了。

  老和尚看著他搖搖頭,說道:「我跟梅山的主人說好了,等那少年完成涅槃,待到春日,你便去梅山,跟那兩個師妹一起學釀酒。」

  在老和尚看來,只有自己的弟子學會了釀酒,以後這年年歲歲才不用求人。

  授人以漁,這個道理他跟梅山的主人都懂。

  不離和尚點了點頭,嘿嘿笑道:「我那兄弟曾說過他釀的酒,只送不賣,當真是世間難尋了。」

  老和尚想了想,看著他說道:「倘若你春天學不會釀酒,以後你就別回來了,跟著那少年回樓蘭吧,何時學會這隻送不賣的酒了,才回山來!」

  這是老和尚苦思冥想之後的決定,只有自己的弟子跟在那少年的身邊,方能找到一絲化入凡塵的機緣。

  不離和尚一愣,看著自己的師傅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想起了李修元當時跟他說過的一句話,既已放下,便不要再入凡塵。

  而師傅的意思分明就是讓自己跟著那傢伙一想,去樓蘭城中走上一回。

  梅山上已經下起了小雪,樓蘭城中卻是秋風瑟瑟。

  杏園中的院中的樹葉落盡,只有幾株司徒天行特意移栽過來的松柏,於秋風中依舊傲霜凌雪。

  將園中的家私細細布置一番之後,鳳凰城的小公主,無極聖地的師姐、師妹紛紛離開。

  只剩下空蕩蕩的杏園,迎來了天雲山的竹峰主人。

  兩個弟子在天荒山上歷練、破境,還無意中破解了天荒山煞氣的秘密,讓掌教師兄等人樂不可支。

  數千年來,整個玄武大陸的修士都拿天荒山的煞氣沒有辦法。

  想不到卻被王強帶著一幫弟子無意中揭開了其中的秘密。

  打從陳小燕回來之後,納蘭若玉便沒有讓她和司馬靜雲下山。

  下山最多的倒是小靈兒,時不時地跑去天道峰找平安玩。

  而打孟神通回來告訴她樓蘭的小院將要落成之後,她便趁著冬日的第一場雪還未來臨之際,帶著自己的徒兒來到了樓蘭。

  用她的話說,這個冬天都會呆在樓蘭,不回竹峰了。

  正好司馬靜雲也想著回家看望父母,便跟著師傅順道來了樓蘭。

  司徒天行一聽天雲山竹峰的玉尊來了樓蘭,第一時間帶著她來到了杏園之中。

  望著門院外的門牌,納蘭若玉輕聲地念道:「杏園這個名字估計我那徒兒也會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