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打聽之下,才知道自己竟然是最早來渡河的一批人。
前些日子雖然來了不少商販和修士,但是在河邊守了二日眼見渡河無期,便也打消了渡河的主意,掉頭去找過夜歇落角的地方。
估計再過二日,這河邊就要排起長龍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自己竟然是最早一批渡河的修士,想到這裡李修元忍不住抱了一瓮酒出來。
有酒有肉,望著濤濤河水,什麼天雲山樓蘭城統統從我腦海里走開。
這一會,他只想喝上二杯靈酒,打發這將要來臨的漫漫長夜。
想著已經被師父帶在身邊的二個小傢伙,要是小龍兒跟龍紅塵在此,當可以陪自己喝上一杯靈酒,打發這無聊的光景了。
「二娃來一壺茶,再切三斤肉!」
正望河思量,想著會不會從水裡鑽出一個妖怪的李修元,突然聽見棚子外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一時間忍不住扭頭望去,卻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小子,你怎麼會在這裡?」來人一愣,大步過來,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桌子對面。
「和尚,你要去哪裡?」李修元看著來人怔了怔,隨後問道:「你的境界奇高,難道著急去雪山遺蹟?」
說來也巧,來人卻是被他斬斷了一隻手臂的若離和尚。
看著斷了一隻手臂的若離,李修元的心裡五味雜陳,心道早知如此,當初何必斬你一劍?
長嘆一聲之下,李修元倒了一杯靈酒給若離,喃喃說道:「這手臂還痛麼?那日衝動了,請見諒。」
下了高台,李修元再次迴響,不知自己揮劍的那一剎是佛還是魔。
「好酒!好酒!!」若離和尚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一連喊了二聲好酒。
只到一杯酒落肚,才嘿嘿笑道:「打從我迴轉去到天雲山的時候,便入了魔症,那事不怪你高台之上嘛。」
正說話時,村姑招呼二娃端來了一盆羊肉,看著二人笑道:「沒想到,在這通天河邊你們還能遇上熟人」
若離笑道取了二枚靈石遞了過去,笑道:「這傢伙算是我的仇人!」
村姑卻看著若離和和尚驚叫了起來:「和尚你出去的時候手還是好好的,怎麼回來就沒了呢?」
若離和尚一聽哈哈笑了起來,指著李修元說道:「便是這傢伙,一劍斬了我的手臂!」
呼的一聲音,村姑忍不住往後退了二步,看著兩人怔怔地說道:「這兄弟才多大,和尚你可不要嚇我。」
「哈哈,你可不要被這傢伙的年紀騙倒了,他的手重著呢,不信你讓二娃試試?」
說完若離跟蹲在灶前燒火的二娃喊道:「二娃過來喝一杯酒,哥哥我請你,一個大男人莫要怕婆娘!」
二娃看著他嘿嘿笑了兩聲,走過來看著李修元說道:「小兄弟,我家婆娘多收了你一塊靈石,一還我還你。」
李修元搖搖頭,從隔壁桌上撿了二個杯子過來,給夫妻二人倒上靈酒,笑道:「這酒我自己釀的,試試。」
村姑一聽趕緊端起來試著喝了一口,然後立馬驚叫了起來:「這酒在白雪城,怕是要賣到二十枚靈石一瓮了。」
「這酒不賣!」李修元想了想,又取了二十枚靈石推到二娃跟前,笑道:「既然你們是和尚的朋友,這靈石和酒算我請你們」
二娃一愣,看著若離和尚問道:「和尚這」
村姑不等和尚發話趕緊收起了桌上的靈石,又捧著酒瓮往四人的杯里滿上。
咯咯笑道:「既然是和尚的兄弟,我翠花就不客氣了。」
若離和尚哈哈笑道:「我說翠花,你們掙的錢也不少,今天我這兄弟又拿了這許多的靈石,過些日子給二娃整幾套像模像樣的衣裳。」
翠花一聽頓時里皺著眉頭,苦著臉道:「你以為我不給他買麼?我有那么小氣麼?」
李修元一愣,忍不住問道:「那是為何?」
坐在一旁的二娃看著三人嘿嘿笑了笑:「在通天河邊的夥計不能穿得光鮮,否則掙不到錢的。」
翠花看著二人不解的模樣,只好嘆了一口氣道:「在通天河邊時不時會遇到土匪,你要穿的光鮮不是找不自在麼?」
若離和尚一聽,點了點頭道:「說的也是,出門在外不容易。」
「別聽她亂說,我這婆娘想著遇到你們這樣大方的客人會多打賞幾個錢。」
二娃喝了一杯酒,膽子也變得大了一些,看著若離和尚問道:「這小兄弟力氣大著呢,和尚你是不是欠了他很多錢?」
若離和尚一聽,忍不住看著李修元笑道:「看來,上輩子我真的欠了你很多錢。」
李修元一聽樂了,笑道:「少來這一套,我又不是你上輩子的情人」
翠花一聽,頓時覺得噁心,咯咯笑道:「你們二人別噁心我了,小兄弟你為何砍了和尚一隻手?」
李修元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看著二人說道:「和尚衝動入紅塵,我衝動砍了和尚的手,都是太衝動了啊!」
二娃嘆了一口氣,伸手摸著若離和尚空空的衣袖問道:「這還能再長出來麼?」
說到這裡,連李修元也忍不住問道:「你急著回銀川城,莫非是想要去尋找神藥不成?」
若離和尚嘿嘿一笑:「難不成你有?我也不貪心,一半就好。」
李修元一聽搖搖頭,難為情地回道:「莫說千年,我連百年的靈藥都沒有。」
翠花和二娃一聽,也不說話了,畢竟這神藥靈藥什麼的,在他們眼裡就是傳說一樣的東西。
喝了三杯酒,又有客人進來夫妻兩人趕緊起身迎客。
若離則是皺起了眉頭,想了半晌也想不明白,只好捧起酒瓮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直到臉上漸漸有了些顏色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看著李修元問道:「話說你不是竹峰的大師兄麼?天雲山就算沒有萬年,千年的靈藥應該不少吧,你怎麼會這麼窮?」
完了又糾正道:「我可不是貪圖你什麼,我是回去找師傅,他會替我想辦法的。」
「從你看到我這一刻起,我已經不再是天雲山的弟子了。」
李修元給自己倒了第三杯酒,淡淡地說道:「就在前天,我已經把歐陽重明給的那塊進入遺蹟的鐵牌還給了他們」
既然已經跟天雲山作出了切割,李修元也沒有再隱瞞的自己的身份之事。
只是,捧在手裡的酒還沒喝進嘴,他突然間嚇了一大跳,緊張地問道:「我這戴著面具,我認識你很正常,你是如何認出我的?」
這個問題對他來說非常重要,他可不想自己去了遺蹟之中,再讓西門語嫣那女孩認出自己來。
眼下的他,要將一切麻煩拒於門外。
若離和尚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忍不住問道:「為了何事?你跟我們拼命替他們贏了四場,為何要離開?你這樣做豈不是白忙活了?」
「執法堂的長老你認識嗎?他的弟子西門無痕在白雪城裡找到了我」
喝了一口酒,李修元淡淡將發生的一切說了出來,指著桌上的酒瓮笑道:「這酒是我用竹峰上的紫竹嫩所釀,以後怕是不會再有了。」
若離和尚一聽,頓時忍不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道:「執法長老我認識,想不到天雲山會做出過河拆橋的事來」
李修元笑道:「揮手之間,這便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的我可是風清月淡,不沾任何因果。」
若離和尚一聽,忍不住重重一拍自己的大腿,笑道:「你倒是瀟灑,甩手就把那因果扔給了執法堂跟掌教二人。」
「至於我為何能認出你那是因你身上有跟我一樣的氣息,甚至比我的還要濃烈,我不用進來便知道你在這裡。」
李修元一聽緊張了起來,看著他問道:「什麼氣息?麻煩你告訴我,我可不想行走江湖給某些人惦記。」
若離和尚一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你身上有純正的佛門氣息,我想是因為你修行了多年的佛法所致,跟你一比,和尚我是自愧不如了。」
怕李修元耽心,若離趕緊解釋到:「我之前跟你交過手,自然記住了你這氣息江湖中哪有幾個佛門中人?便是有,他之前沒跟你過招,如何記住你?」
說完也不管李修元信還是不信,自顧拿起筷子,伸手盆里的羊肉大口吃了起來。
「嗯,就是這個味道,通天河邊的五香羊肉就是好吃啊,我別的地方哪有這味道。」吃了幾塊羊肉,若離和尚發出了滿意的稱讚。
李修元卻不以為然,自己夾了一塊羊肉低頭吃了起來,吃東西不說話這是他的原則。
直到若離和尚將面前的一大盆羊肉吃了一半,酒喝了不知道多少,才抬頭看著李修元笑道:「此酒只應天上有,兄弟你可是有一門好手藝啊。」
李修元一愣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可別打我主意,我沒想過開店做生意。」
話雖如此說著,李修元心裡還是有些鬱悶,自己眼下鳳凰涅槃才三轉,一旦從大雪山迴轉,根本不知道要去何處修煉。
且不說那深淵之下能給自己生死之間的磨礪,關鍵是他能在生死之際回到深淵之上,在那裡安靜地完成自己的鳳凰涅槃。
而自己揮手一刀跟天雲山斷了關係,想來想去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去尋找一處更好的修煉之地。
吃了一口肉,若離和尚看了李修元一眼,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異樣,畢竟在他看來李修元守在這裡便是想要過河。
過了通天河,便只是有一去處,那便是雪原聖地的銀川城。
不料李修元的臉上依舊是一片平靜,雙眼如一汪大湖無波無緒,絲毫看不出來被人奪了機緣之後的悲苦、憤怒。
想來想去,突然感到無比的震驚。
放下筷子和酒杯,若離和尚雙手合什跟李修元認真地說道:「看來和尚的三毒果然深種,於佛法一道遠遠不如施主我佛慈悲。」
還未等他說話,李修元嘆了一口氣道:「你這又是為何?你這一邊吃肉喝酒,為何跟佛門扯到了一塊,難不成你想著還俗的事情不成?」
若離和尚眉頭微皺,心想這是從何說起,想想笑道:「和尚想著施主拼了性命爭來的機緣,說扔便扔了,和尚卻苦苦地背著一些沒用的東西」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回道:「那傢伙帶著妹妹找上了門來,我總不成跟他打一架吧?」
「當斷則斷,不舍也舍,和尚這是真心的佩服。」若離和尚笑道:「放心,此去雪原聖地,我去跟你求一塊進入遺蹟的鐵牌。」
「店家,來一瓮酒五斤肉,不差錢!」
還沒等李修元回話,棚外響起了一道呼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