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王盛:不是,你踏馬連我都丟啊!
電話那頭苦澀一笑:
「你的親生父親,大概是心疼你的,雖然將你遺棄在孤兒院門口,卻依舊給你裹著衣服和毛毯。」
「雖然你的包裹沒有其他東西,那個時候沒有天眼,也沒有人證,看起來根本不可能找到他,但這衣服,還有毛毯,卻出賣了他。」
「在我們那個時候,衣服還有毛毯這些,其實都是就近本地生產,本地人穿,縱然是一個牌子,不同的地方,也會不小的差別。」
「為父就是根據這一點的信息,先是定位到那個城市,然後再一個村一個村打聽,看哪家生了男孩,後來又沒了的。」
「當然,這樣可能會有些不準確,所以我又特意花錢請本地人,家長里短閒聊的時候,取來這些人的頭髮或者碎皮組織。」
「就這樣,你的親生父親,就被為父找到了。」
這話一說完,電話那頭安靜了,電話這頭也安靜了。
一時之間,大家皆寂靜無言。
生父如何,養父又如何?
虛妄真實,一目了然。
直播間的水友也是曦噓不止。
「唉,都是苦命人,苦命人何苦去為難同樣的苦命人。」
「調解員的生父一定是有啥困難,不然也不會給他又是穿衣服,又是裹毛毯的。」
「是啊,要是像他爹是這老頭,什麼都不穿,大冬天,直接給垃圾堆旁一扔得了。」
「這麼一看,養父都是好心人啊,不管是她還是調解員,都是全心全力對他們好,甚至比普通家庭的親生父親還要好太多。」
「這老頭不當人子,不當人子啊!」
眾人都在為父子情深而默默感動,寧安卻是不動神色往身後走了兩步。
其他人不知道,但他可是明白的。
等一會,他可不想王盛的唾沫星子飛他臉上。
王盛眼角有淚光泛過,沙啞開口:「爸———-你受累了。」」
電話那頭笑著說道:「誰讓我是你老爸呢,找到你親生父親,也算是了了爸的一樁心事,是不是回到你親生父親身邊,爸不在乎,只要你開心爸就開心,哈哈哈哈。」
王盛對著電話,一字一句道:「爸,這輩子,我只認你一個爹!就算他有千萬,有上億家產,我也不會認他,我只有你一個爹!」
這話說的極為堅定,斬釘截鐵!
王盛養父再一陣噓:「爸知道的,你是爸養大的,爸還能不知道你是什麼脾氣麼。」
「你的親生父親爸是找到了,不過很可惜,他沒有什麼千萬上億的家產等著你繼承。」
王盛輕蔑一笑:「他能自己過好自己的日子,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把自己的親兒子扔孤兒院門口了,就這樣的人,也配過好日子?」
王盛養父嘆了口氣:「盛啊,我知道你對你生父有意見,但畢竟,他是你生父,是他給了你生命,他將你放在孤兒院門口,說明他也不是狠心的人,你-
不要太怨恨他。」
聽到這裡,直播間的水友倒是忍不住先曦噓了。
「這養父,上輩子是唐僧轉世吧,很明顯調解員生父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然也不能一直在說好話。」
「就是啊,大叔,這是你養大的孩子,他就是你親兒子,都這麼多年了,你居然還給他找生父?這放在綠帽文學中,你不就是男主人公嗎。」
「生父根本不重要啊!十月懷胎累的是母親,然後他就把孩子扔了,除了他提供了那一下基因助力,他還幹什麼了?」
網友們聽得出來言外之意,王盛自然也是聽得出來。
他皺著眉頭,疑惑斟酌開口:「他-他過得很不好?」
王盛養父「嗯」了一聲:「比較淒涼,我打聽過,他中年喪妻,然後就一直一個人過,他親戚也不願意跟他來往,也一直沒一份正經工作,到現在都是住在村裡的兩瓦窯洞裡。」
王盛笑罵一聲:「活該!要是他有當時扔他孩子時候的魄力,現在也不至於一事無成!」
隨即,王盛舒展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不對啊,爸,你跟我實話實說,他究竟是幹什麼了?怎麼連親戚都不願意搭理他?」
王盛養父猶豫片刻,還是開口說道:「你知道的,在以前計劃經濟的時候,
其實大家只要肯賣力,都有飯吃,吃的也一樣,但有的人思想比較圓滑,就是那種口頭叫,但手底下不動的那種。」
王盛冷哼:「所以,我那個便宜生父就是那種好吃懶做的人,但這也不是原則問題,也不至於所有人都不和他來往吧。」
「他有一個小毛病——-他喜歡麻將賭博。」
豁!
聽到這話,直播間的水友譁然一片,現場的香客也是竊竊私語。
「我黃某人,這輩子與賭毒不共戴天!」
「好傢夥,你這糟糕的傢伙,黃是隻字不提啊!」
「賭博害人不淺啊,別看麻將桌上可能是一塊的局,但只要不封頂,你可以試試,一局下來你能輸多少錢。」
「臥槽,麻將賭博?這不和這老頭一樣一樣的麼,真就是以前農村沒啥能玩的,麻將湊數唄。」
麻將賭博在農村屢見不鮮,因此王盛養父說道這個時候,眾人絲毫沒有去聯想到這老頭身上。
畢竟,一個人在畜生,丟一次自己的孩子就行了。
不能丟兩次吧?
王盛也是沒在意,剛準備惡狠狠說這個世上最惡毒的話,但低頭一看,老頭默默低下了頭,一言不發,他瞬間如在喉。
這老頭可是他升職加薪的保障,就算此時他有再多怨恨,也得收斂一點。
當即,他換了比較平淡的語氣:「這個能理解,畢竟農村嘛,沒啥娛樂活動,玩麻將在正常不過了,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的。」
王盛養父再次開口:「爸當時也是這麼想的,畢竟就算是現在,村里麻將賭博也是蔚然成風,也不至於說因為這導致親戚不來往吧?」
「可能是家裡的親戚看他不上進,怕他來找他們借錢吧。」王盛扣著指甲,
忍住內心厭惡,滿不在意地回答。
「唉,比這個要—————-噁心一點,你知道你生母是怎麼走的嗎?」
聽得養父突然沉重的聲音,王盛故意為之一促,鼻吸加重:「她她是怎麼走的!」
「你知道的,賭博無大小,只要沾上這玩意,這輩子就算是廢了。」王盛養父再次嘆了口氣:「有一次,他在牌桌上輸紅眼了,籌碼早就一乾二淨了,但他還要賭,做局的人就笑他,你都沒有籌碼了,你拿什麼跟我們玩———」」
話沒有說完,王盛已經有所預感,瞬間起了拳頭,眼睛開始變紅,胳膊上青筋盤繞。
果然,王盛養父接下來的話,證明了他的猜想:「賭徒輸紅了眼,是什麼也做的出來的,既然自己沒有籌碼了,那就把身邊的東西換做籌碼,他看了一眼你生母,直接指著她,說這就是他的籌碼———.—」
「不出意外,麻將他很快就輸了,在他不甘心的目光中,那些做局的人也怕他魚死網破,給他留了一晚上時間,明天晚上他們來收帳,讓他做好你生母的思想工作。」
「你生母再怎麼說,她也是個人,怎麼會受這奇恥大辱,那天夜裡,平日農活用的敵敵畏——空了。」
王盛再也忍不住了,去他媽的升職加薪,現在他就想罵個痛快。
「操他媽的!這還是個人!」
「他把我扔了就算了,他還逼死他媳婦,他自己怎麼不去死啊?」
「這種畜生,怎麼還活在這個世上,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他魂太臭了,閻王爺嫌他噁心,不想收他的,所以他還活著。」
「爸,他是誰,他是誰,我弄死他,我弄死他啊!」
瘋狂發泄自己情緒的王盛,自然是沒注意到老頭的神情變化。
但一直盯著老頭的寧安,卻是將老頭的神情變化全部看在眼裡。
當老頭聽到農村麻將賭博時,他臉上依舊囂張,畢竟在農村,基本上人人都喜歡麻將,而打麻將不打點錢,那叫打麻將嗎?!
但等聽到逼死媳婦的時候,他瞬間臉色就慌了,有些震驚加茫然地抬頭,眼神里是說不出的惶恐。
不過王盛根本沒有將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他此時只想狠狠地給他生父掏心掏肺說兩句心裡話。
一旁有些猶豫的大媽大嬸,情緒積累之下,也是跟著罵聲不止。
「真就是畜生啊!先是這麼好的姑娘被這老東西給拋棄,還各種傷害,然後又是這小伙子也是被親生父親給扔了,真就是賭博害人啊。」
「他們當自己生出來的是什麼,是玩具?說丟就丟,一點人性也沒有,怎麼不去死啊!」
「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當初他爸那一哆嗦,怎麼不射在牆上啊,
就算是從石頭裡蹭出來的石猴,也比他有心有肺!」
老頭聽著這些罵聲,默默將頭垂了下去。
寧安看著這一幕,輕笑一聲。
這老頭不想跑?
笑死,此時他比誰都想跑路。
但他這腿腳,走路都費勁,又能往哪裡跑呢?
王盛紅著眼,拳頭狠狠地往空氣中一砸,破空聲讓老頭的心神都為之一震。
「爸,你告訴我,那個畜生叫什麼東西,家在哪裡,我給他買點好的,給他補一補!」
聽得他這話,王文燕默默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上前兩步,放在了他手上。
看著手上的紙條,王盛有些疑惑:「這是?」
王文燕淡淡開口:「賣耗兒藥的地方,那家老闆是我男朋友,報我的名字,
可以給你打折。」
「對了,你是你覺得耗兒藥不行的話,那也有敵敵畏啥的,依舊是報我的名,也可以打折。」
看著突然呆滯住的王盛,直播間的水友笑不活了。
「世界以痛吻我,我回之以歌,哈哈哈哈。」
「剛才還是他苦口婆心勸人家贍養老人,現在兩級反轉,突然禍臨己身,
樂。」
「這下就看他怎麼選了,要是他還繼續算人去給老東西養老送終,我一定要幫他把他親爹找出來,他不贍養,我就去找他工作單位,到時候他能繼續工作,
算我輸!」
「不說換位思考,現在他也算是感同身受了,大概率不會硬要人姑娘給這個老畜生養老送終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其實已經是塵埃落定,蓋棺定論。
甚至就連老頭都臉色雪白,垂著個頭,哪敢說話。
王盛仰頭看天,爭取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爸,所以,我的生父他在哪,他叫什麼名字,我想去找他。」
「盛啊,你千萬別做傻事,他不值得——」
「爸,你放心吧,我就是單純想去看看他,沒有其他意思。」王盛語氣硬邦邦,直接將電話話賭死。
王盛養父沉默良久,千言萬語化作一聲嘆息:「他住在澧縣南陽村。」
「澧縣?南陽村,怎麼這麼熟悉?」王盛頓時呼吸一頓,隨後有些懵逼地看向老頭:「王大爺,你--你家是住哪來著?」
老頭現在哪還敢說話,瘋狂垂頭,一言不發,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旁的王文燕順勢搭話,言簡意:「澧縣,南陽村。」
臥槽!
「不是,大爺,你們村的人,心都這麼狠嗎?」
宛如一道晴天霹靂,王盛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咬著後槽牙,不讓自己的凶神惡煞表露出來。
「俗話說得好,上樑不正下樑歪,很難想像,這個南陽村究竟是怎樣的村風,這種畜生居然層出不窮。」
「本來以為就這老頭一個畜生就得了,沒想到啊,廁所里的蛆總是結伴而行。」
「吃瓜吃到自己頭上,這個調解員到現在都沒破防,心態真好,怪不得領導放心他當調解員。」
王盛不再多說,惡狠狠地劑了一眼老頭,深呼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語氣帶著彷徨和恐懼,伴作平靜般問道:「爸,他叫什麼?」
「王寶生。」
「什麼?」
「什麼!」
兩聲驚呼幾乎是同時響起,一聲來自王盛,一聲來自王文燕。
王盛猛然低頭,看著老頭,語氣茫然,聲音微顫:「你-—」—」-你名字叫什麼來著.」
老頭哪肯回話,依日不說話,王文燕上前兩步,同樣聲音顫抖:
「王·-王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