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許願吧!」肖媽滿眼充盈淚珠。
「好了,好了。媽,你看我都十八了,那算命說的什麼活不過十七就是瞎扯,別封建迷信了昂。」肖清輕拍母親的肩膀,安慰著說道。
肖媽還是垂頭輕哭。之後又泣不成聲的說:「這學期,你去市里讀書吧,我和你舅舅商量過了。」
「啊?又轉學!我都快高三了啊。」肖清不情願的說著,實則是放不下母親。
「最後一次了,你舅舅已經打點好了,你就在市里好好讀書。我也想好好安靜。」自從肖清七歲那年,父親去世之後,肖媽就一直沉默不語。
咔,吱——木門被打開了。一個年輕男子走進屋內。
「姐。」這年輕男子便是肖清的舅舅——肖愁。與肖清同姓。關於這個舅舅,母親也不怎麼提起,肖清只隱約記得他是個道士。
一米六的肖清仰視著這一米八的舅舅,不禁感慨自己咋沒這基因呢。肖愁自進屋後一句話沒說,目光複雜的望著肖媽,而肖媽則一眼都沒去看他,只是低聲輕泣……
「去吧,一路注意。」肖媽道。
肖愁開車回家的路上。
「老舅,你是做什麼工作的?」肖清一路上都閒不下來,問東問西的。
「我有這麼老?現在算半個道士,坑蒙拐騙,樣樣都會。」肖愁嘴裡沒一句實話,目視前方,專注於開車。
肖清打量著眼前這個有過幾面之緣的舅舅,二十六七的年紀,戴著一副黑邊框眼鏡,頭髮深長且濃密蓋在眉毛之上,說話輕細,給人一種文化人的錯感。
「哪有,我這不想著叫你老舅,顯得親切嗎。」肖清狡辯著說道。
「那我是要陪你在道觀里住?」肖清接著說。
「我自己有房子。」肖愁白了他一眼。
「那也跟著吃素?」
「不用。不過以後不能吃牛,狗,雁,烏魚。」
「紅燒牛肉麵呢?」肖清抬槓著說。
「有牛肉?」
……一時間竟無言反駁。
「誒,還有還有……」肖清吧啦吧啦的說了一大堆,說個沒完。
「止住,你話真多。」肖愁在等待紅綠燈的間隙才回了一句。
「最後一個,你這道教和其他教派有什麼區別?」肖清一臉認真。
「這個問的好,那就是我們不裝……」
嗶——一陣喇叭聲。肖愁說話間,綠燈亮起,見前車未動,後車長按喇叭。肖愁說的話正與這喇叭聲無縫銜接,好像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肖清無語。
「老舅,老弟,呵,一個德行。」肖愁輕聲自語。
下午四五點,某單元樓內……
「老舅,這是你家嗎?」
「我還不至於糊塗到自己家都不知道在哪。」
「那倒是開門啊!」
「鑰匙鎖裡面了。」肖愁略顯尷尬。
「老糊塗!」
「叫人開鎖吧,我還有這麼多行李,都擋路了。」肖清催促道。
肖愁聯繫物業將門打開。肖清拖著行李跟著進門。
映入視線的是一座普通的小屋,有兩間臥室。客廳的地板上有個由瓷磚拼成的八卦圖,沙發正對著電視前面有個茶几,旁邊還有個神龕,兩邊擺著兩支大紅蠟燭,中間供奉著一尊不知是誰的石像。側邊的陽台不大,連著一間廚房和一間廁所。
肖愁進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拜拜石像。
肖清雙手合十也跟著拜了拜,卻被肖愁拍掉。
「你當拜佛呢,跟我學。」肖愁自顧自的教起『子午訣』。
肖清比劃了兩下,雙手一攤,懶得學。之後去收拾自己的房間。
房間不大,東西也不多。肖清只需將自己的東西放置好就行,不一會兒就完事了。
出房間,肖愁在神龕面前點了三炷香,正恭恭敬敬的拜著。
「老舅,我要不要也跟著你信奉道教啊。」肖清說著,坐到沙發上,吃著沙發前茶几上的水果。
「道教,信也行,不信最好。」肖愁忙完,也坐了下來。
「有你這麼宣傳自己的教派嗎?」
「別封建迷信。」
「老舅,我餓了。」
「泡麵吃嗎。」
「你認真的。」肖清無語。
「做飯的人快到了。」肖愁算了算時間。
「嗯?你不是有廚房嗎,自己做不就好了嗎!還花那冤枉錢請人做飯。」肖清覺得這個舅舅很是敗家。「你是不是不會做飯?我會啊,這沒啥我肯定不會看不起你滴。」
肖清又開始了他的話嘮模式。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響起。肖愁起身開門。
「大師,你終於回來了!」哭喪的是個大媽「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吧!」說著,大媽將身後的女兒牽到肖愁面前,後面還跟著大媽的丈夫王大叔。
大媽說完,要跪下時,被肖愁扶住了。進來說。
幾人進屋,肖清很自覺的起身,把沙發讓給這一家三口。順便打量著幾人。
小姑娘看上去十五六歲的模樣,雙眼宛如兩口枯井,空洞無神,整個人呆若木雞。大媽則滿臉愁容,心急如焚。王大叔在一旁抽著煙,沉默不語。
「大師啊,我的女兒已經這樣半個月了!醫院也束手無策,懇請大師您發發慈悲,幫幫我們吧!」大媽說完,又要跪的樣子,還好被肖愁阻止了。
「言重了,這本就是心誠則靈。」
「大師,我們準備了點心意。」大媽拽了拽旁邊的丈夫,後者不情不願的從包里掏出厚厚的紅包。肖清估摸著得有一萬吧!
「唉~心不夠誠啊。」肖愁扶了下眼鏡,也不拐彎抹角了。將紅包推了回去。
「這麼貪!」肖清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大媽接過紅包,掂量一下。轉身和丈夫嘀咕著「怎麼這麼少?我昨天包的不止這些啊!」
「哎呀,這就是個騙子,相信我,咱女兒沒啥問題。」丈夫不耐煩的說。
「姓王的,把錢拿過來。好好的個大活人跟丟了魂兒似的,你還說沒問題?要是嬌嬌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的命!」大媽從丈夫那拿回錢裝到紅包里,紅包又厚了許多,恭敬的遞給肖愁。
「大師,你看這樣行不。」
肖愁輕笑得接過紅包,說:「這客氣了,待貧道為令愛求得一符。」
說罷,換上黃衣道袍,便走到神龕前。以一個奇特的步伐,走上前,提起毛筆,在一張黃紙上一頓比劃,不一會大功告成。
雙指夾住符紙,走到王嬌嬌面前,在她頭上繞幾圈,之後點燃,又將紙灰放入水中給王嬌嬌喝下。
「好了!」肖愁拍了拍手。肖清將他拉到一旁,肖愁彎著腰聽他嘀咕著
「老舅啊,這不太好吧。就這,你收人家這麼多錢!」
「才收三萬。」
「你還嫌少?」
「你別管。」肖愁的語氣里不帶任何感情,說的一切都好像是在應付肖清。
「令愛的病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倘若不嫌棄,你母女可在貧道這清淨之地住上七天,方可痊癒。」
「不行!你這臭道士還想著多收錢?」王大叔跳出來反對。
「你個死酒鬼做些什麼。」大媽打著王大叔的頭,又對著肖愁討好著說「不嫌棄,不嫌棄。多謝大師!」
最後,那兩口子吵了半天,王大叔才悻悻離開。
「你倆就到哪間房間休息吧。肖愁指著肖清剛剛收拾好的房間說道。」
「那我呢?」肖清指著自己對肖愁說。
肖愁:「你睡沙發。」
肖清:「你清高,你了不起。」
晚上,大媽家是開飯店的,做了一桌子佳肴。此時的肖清已經餓的天昏地暗了,菜還沒上齊就顧不得形象狼吞虎咽起來,足足吃了五大碗!
王嬌嬌依舊呆滯,吃飯都是大媽在一旁餵的。
……
酒足飯飽後,各自回房休息。肖清則睡在客廳的沙發上。漆黑的夜裡唯有神龕上的兩根大紅蠟燭燃燒著,火光跳動,顯得夜裡幾分詭秘。
夜裡,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吵醒了肖清。憑藉微弱的燭光,肖清看到一個人影在那對母女房間外摸索著。
老糊塗,門也不鎖!肖清心想。
之後又緩緩起身,唯恐發出聲響驚動小偷。直至完全站立起來,小偷依然毫無察覺。小心謹慎地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水果盤,輕手輕腳地挪步到小偷身後,高舉水果盤,朝著頭部狠狠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