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五八章——知味

  蜀地,嘉定州。記住本站域名

  讓嘉定州本地人比較驚詫的是,已經荒廢多年的長風鏢局,居然還有一天能重新打開鏢局大門。

  據本地的老人說,當年長風鏢局是犯了事,窩藏朝廷通緝的歹人,所以才被貼了封條。還記得那天官兵把鏢局圍了個水泄不通,死了不少人。雖然後來平反了,但鏢局也就此荒廢了。

  重開鏢局大門的是方定武,當地很多老人還認得他,知道他是當年老鏢頭吳長風的半個親傳子弟,一身走鏢功夫全教給了他。

  既然已經平反了,這些老人自然也不會再有什麼忌憚,紛紛親切地和方定武打起了招呼。

  要重開鏢局不是一件小事,光是清理諾大院子裡的雜草就要費很多功夫。

  池南葦和施淼淼回了暫時下榻的客棧,她們要先把行禮放下。葉北枳和方定武就直接來了鏢局,多少能先幹些活。

  忙活到晌午,方定武累得擦了把汗,走到鏢局大門前的石階上坐下——石階斑駁得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

  葉北枳跟過來,站在他身邊:「等下午請幾個勞工來做,要快些。」

  方定武嘿嘿一笑:「是這個理,只是太久未回來,閒不住。」

  說著,方定武肚子咕咕叫喚,他不好意思一笑,摸了摸懷裡:「路上的乾糧還有剩,咱哥倆對付對付。」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

  葉北枳低頭看去,看到方定武展開布包,裡面是一張干饃。

  方定武抬頭看向葉北枳,笑道:「就剩這一張了。」

  葉北枳也笑了:「一半吧。」

  「一半就夠了。」

  ……

  長風鏢局重新開張,在嘉定州來說多少也算個大事,畢竟當年在附近地界,受過吳老爺子恩惠的人也大有人在,所以紛紛在開張當日前來道賀。

  方定武招攬人手,重建鏢局,再次將長風鏢局的旗子掛了起來。

  只是還未等再次開始走鏢,他又宣布了一件大事——他要成親。

  於是,前腳還未走遠的道賀眾人又倒了回來。

  只是大家都沒想到的是,那成天跟在方定武后頭年輕姑娘,居然大有來頭。

  可謂是令所有人大跌眼鏡,誰能想到方定武這麼一個糙漢子,娶的媳婦兒居然是懸鋒穀穀主施無鋒的千金?

  長風鏢局如今的當家成親,這本來頂多算是嘉定州的大事,卻因為新娘子的關係,直接上升到了武林盛事。

  成親當日,嘉定州有史以來第一次來了這麼多的江湖人,官府不得不派出了官差維持秩序。除了慕名而來湊熱鬧的江湖人,還有諸多名門大派皆送來了賀禮,就連這幾年名震四海的窺天,把唐盟主都驚動了,派人送來厚禮。更聽說還有來自京城的大官親自寫了祝詞派人送來,但具體是哪位大官,平頭百姓自然不會知曉,只知道大婚當日,轄司巴蜀道的知州大人親自趕來拜會,態度十分恭敬。

  這一來二去,十足是給足了方定武的面子,也將長風鏢局的名頭徹底打了出去。

  期間也有不知情的江湖人問起,說這方定武究竟是何方神聖?

  有知情者答曰:「這你都不知道?那可是一刀斃了鬼見愁魁首的大豪俠!」

  ……

  比起方定武大婚時的熱鬧,葉北枳與池南葦成親就簡單了許多。

  成親當日並沒有請多少人,只擺上紅燭,扯了紅布作嫁衣,拜堂時拜的是吳老爺子的牌位,然後四人一起吃了頓飯,簡簡單單,就算是有了名分。

  日子也確實是變好了,他們離開京城時,攢下來的銀子足夠衣食無憂。

  葉北枳和池南葦盤下了一座酒樓,取個名字也很普通,叫做知味樓,就開在鏢局街對面,前後不過十幾步的距離。

  生意也還算過得去。

  葉北枳最喜歡坐在二樓欄杆處,望著下面熙攘的人群發呆。池南葦有時會親自下廚做些諸如桂花糕之類的糕點賣,也有時興致來了,她會在酒樓大堂中間的珠簾里坐下,撫上一曲琴。

  池南葦問過葉北枳為何要開酒樓,葉北枳說:「我喜歡煙火氣。」

  日子過得很平淡,幾乎沒有任何波折,除了大閏二百二十一年那場天現異象時,池南葦看到葉北枳提著刀出去了一次,隨後不久,一切就重歸了平靜,只是葉北枳回來時明顯有些疲憊。

  池南葦問他怎麼了,葉北枳只是笑著說沒事。

  知味樓的東家和長風鏢局有著很親密的關係,嘉定州的人都知道這一點。所以大家都以為知味樓的後台就是如今名震江湖的方定武方大當家。

  知味樓初開張時也並不是一帆風順的,偶爾也會有多喝了兩杯就鬧事的人,但像這種角色,根本都不用知味樓東家開口,便有官差給押走丟到了牢里去。

  久而久之這種人就少了,但架不住有人覺得自己權大勢大,是不怕惹事的主。

  那年知味樓來了個公子爺,聽說是隔壁眉州城知府家的公子,見知味樓姓池的老闆娘生得俊俏,非要強迫其撫琴助興。

  知味樓里有機靈的跑堂小二,見著不對,一溜煙兒就跑去了街對面的鏢局。這公子爺話還沒說兩句,就見街對面鏢局跑出烏泱泱一幫大漢,二話不說,薅頭髮的薅頭髮,拽胳膊的拽胳膊,直接拖到街上好一頓毒打。

  後來呢?後來就沒有下文了,聽說那公子爺至今都還下不了床,隔壁州的知府大人不知為何居然咽下了這口氣,硬是連話都沒敢放一句。

  這讓方大當家的威望上漲到了極點,名勢一時無兩。

  ……

  大閏二百二十二年,池南葦有了身孕。

  葉北枳勸了好幾次,終於說服她不再勞心酒樓雜事,安心養胎。

  「琴放在這裡也只是養灰,不如聘個琴師。」池南葦說。

  葉北枳點頭:「依你。」

  於是第二天,便有小二在知味樓外貼了告示。

  「噠噠,噠噠。」

  馬蹄聲漸近,有人牽馬走來,在知味樓前停下。

  她先是抬頭看了看上面的知味樓招牌,然後又看向面前的告示。

  「咚咚咚。」

  她敲了敲門柱:「這裡招琴師?」

  池南葦從案台後走出來:「是……姑娘會撫琴?不如先試試弦?」

  「不用了。」

  聲音從身後傳來,葉北枳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池南葦身後,他與門外女子對視著。

  「她會。」

  相顧無言,全付一笑。

  陽光中,大紅色的裙擺依舊鮮艷,一如那年的梅花。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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