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二七章——亂京之變(七)

  「唰唰唰!」

  隨著機弩的扳機被扣動,弩矢齊發,從城牆上朝百里孤城射來!

  百里孤城身邊的千戶悚然大驚,生怕被弩矢誤傷,在聽到弦聲炸響的瞬間就朝旁邊撲去。Google搜索

  百里孤城卻見到楊露受了委屈,心裡正是怒火中燒,忽聞耳邊勁風響起,知是那禁衛軍先發了難。但不見他有何動作,平地就無端起了狂風直衝天際。

  空氣中似乎響起了不知從哪兒傳來的劍鳴聲,肉眼不可見的氣浪以百里孤城為圓心向四周擴散,只聽百里孤城沉聲喝道:「跪下!」

  似是那君王下了諭令,此令一出,十丈範圍內,無論是錦衣衛亦或是禁衛軍,手中的兵器皆發出悲鳴,顫抖中兵刃出現彎曲,空中的弩矢似被無名的力道牽引,筆直往下墜去,一頭扎進地里,只留下尾部豎立著兀自顫抖不停。

  百里孤城怒目環視,視線掃過之處,兵刃紛紛折斷掉在地上,叮叮噹噹的聲音一時不絕於耳。

  在場之人無不大驚失色,那禁衛將軍更是駭極,他何曾見過這等鬼神手段?當百里孤城目光看過來,手中的長槍已經快彎成了半圓,將軍慌了神,如觸電般丟掉長槍,連連後退只差沒躲到人群後去。

  百里孤城依然沒有收斂的跡象,就在這時,一直手從後面伸來,搭在百里孤城的肩上。

  「這裡人太多了。」葉北枳的聲音傳來,「就算不給皇帝面子,蘇亦的面子也得給。」

  百里孤城聞言,眼中怒意平息稍許,他冷哼一聲,四周吹得人睜不開眼的狂風立時消散。

  百里孤城看了看四周,只見外圍的使節團人群全部用驚駭的目光望著這邊,他吐出一口氣,回過身來,朝葉北枳微微頷首:「慚愧,幸好有你攔著,不然真要做了錯事。」

  葉北枳正要搖頭,示意無妨,忽聞身後不遠處傳來了施淼淼的哭喊——

  「葉大哥——!南葦姐被人帶走了!!」

  葉北枳一愣,出現了片刻的失神。

  下一瞬,粘稠如有實質的殺意當頭罩下,似乎是天河傾覆下來,無盡的壓力籠罩在每個人心頭,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這可苦了在場的錦衣衛和禁衛,好不容易走了百里孤城,沒想到又來這麼一遭。所有人都臉色泛青,渾身寒毛直立,仿佛身周有無數鋒銳貼在肉上,一動都不敢動。

  百里孤城大驚,趕緊出手抓住葉北枳臂膀:「冷靜!先問問怎麼回事!」

  葉北枳緊繃的神經一松,凝重的氣氛頓時鬆弛下來。

  只見葉北枳大步朝施淼淼走去,沿途擋路者不管是錦衣衛還是禁衛軍,都被他隨手就推飛出去。

  「出什麼事了?」走到施淼淼面前,葉北枳壓抑著嗓音,「誰帶走的她?」

  施淼淼眼角掛淚,她一邊把唐刀塞進葉北枳懷裡一邊哭著說道:「嗚嗚……是個老頭,一來就說讓南葦姐跟著他走,還打傷了老方,我和老方都不認得那人,但南葦姐似乎認得……老方說那老頭是天人境高手,南葦姐被帶走前讓我來找你,嗚嗚……說是你仇家回來了……還有這個,這斗笠是那老頭丟下的,你看認不認得……」

  「我來的路上遇到錦衣衛盤查,說我帶著刀兵,好在遇上楊露姐,錦衣衛都認得他,這才帶我來了皇宮……不想卻被這幫禁衛攔住不讓進去,還要抓了我們……」

  在聽到「天人境」三個字後,葉北枳默默握緊了唐刀:「別說了,我知道是誰了。」

  「司空雁的那隻忠犬……浪淘沙。」

  「原來是他!?」

  楊露驚呼出聲。

  施淼淼還在哭著:「嗚嗚……他們走的時候又沒說去哪兒,京城這麼大,你怎麼找呀嗚嗚嗚……」

  「沒事,我知道他們在哪裡。」葉北枳拍了拍施淼淼的肩,面色已經沉了下來。

  百里孤城也聽得清楚,聽說是天人境來尋仇,毫不遲疑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這一聲卻是兩個人一起出口。

  葉北枳與楊露對視一眼,然後閉上了嘴。

  百里孤城看向楊露:「為何?」

  楊露皺眉道:「傅一然既然出現在京城,說明鬼見愁肯定要有大動作了,這多半是鬼見愁的調虎離山之際,最大的隱患恐怕還是在皇宮裡,你若也走了,皇宮這邊出事可怎麼辦?」

  葉北枳也認同點頭。

  百里孤城臉色幾番變化,半晌後長長吐出一口氣,看向葉北枳:「那浪淘沙的本事,當年在不歸島我也算見識過,憑一人之力攔住我與唐木匠雪蠻子三人,為鬼見愁殘部爭取到撤退的時間,然後才從容退去,他的實力不容小覷,你須得當心。」

  「我省得。」葉北枳點了點頭,對施淼淼說道,「你且回去照顧方大哥,等我帶南葦回來。」

  施淼淼嗚咽著使勁點頭。

  說罷,葉北枳從施淼淼懷裡拿過那頂斗笠戴在頭上,將唐刀緊緊握住,撥開人群朝外面走去。

  既然只是是傅一然故意想引自己前去,那他必然會在一個自己能找到的地方。葉北枳想明白這一點,要想找到傅一然就不難了。

  ……

  京城西北角,山中有祠塔。

  經過幾年的時光,再加上無人打理,算天祠顯得又破敗了幾分。

  算天祠大堂里,傅一然跪在石碑前,小心翼翼將手中一炷香插進香案里。

  池南葦安靜地站在門口看著,等傅一然恭恭敬敬完成叩拜。

  池南葦輕聲開口:「我聽說……當年就是你把李大人屍骨偷走,現在還來祭拜,不怕先人不領情嗎?」

  傅一然蒼老的面容上沒有出現神情波動:「死都死了,領不領情都無所謂了。」

  「那你還祭拜什麼?」

  傅一然撕下一截袖子,站起身來,開始仔細地擦拭石碑上的灰塵。他淡淡答道:「我祭拜是我的事,跟他是死是活沒有關係。」

  池南葦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就像你明知道自己做的是錯的,但仍然選擇要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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