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六章——變革的第一步

  「費院長可莫想狡辯,別忘了立之也是從翰林院出來的,裡面是什麼樣子,我再清楚不過。Google搜索」蘇亦語氣放緩下來,「你若敢說不知道,那就是玩忽職守,若是知道,那就是縱容不查之罪。」

  說完這番話,蘇亦絲毫不給費多文辯解的機會,繼續說道:「這朝堂上,族中子嗣在翰林院的大臣不在少數,立之心想,諸位大臣也都是想讓自己的孩子能學到東西,將來不至於是個目不識丁的草包,可他們又何曾想到,自家孩子沒好好讀書求學,反而被嬌慣成了土霸王,就算今日費院長給不出理由來,等下了朝後,眾大臣也會向你討要說法的。」

  此話一出,費多文是徹底慌了,只見原先大殿上好多抱著看戲心態的中立官員也紛紛把不忿地目光投向了費多文——他們家中都有小孩在翰林院讀書。

  可蘇亦卻還沒說完,他臉上掛著冷笑:「再說費院長參的那個馬秀秀,我可是聽說這馬秀秀才思機敏,是難得的棟樑之才,以百姓出身,女子之身,從偏遠山村一路讀上京城,這一路上凡是教過她的先生,無不贊其腹中有大才,最有資格證明這一點的,我猜……」

  說到這,蘇亦頓了頓,目光落到了人群中的單泉芝身上,只見他嘴角一勾:「應該就是單大人了吧,當初正是他力排眾議,親自將馬秀秀舉薦到翰林院的。單大人,我說的可有錯誤?」

  單泉芝擦著額頭上的冷汗:「無誤,無誤……」

  隨著單泉芝回答出口,蘇亦再次把矛頭對準了費多文:「費院長,如此大才,為何竟被你說成是有違禮制之徒?難道你是在罵單大人識人不明嗎?」

  「沒有,我沒有……」費多文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他求救似的向單泉芝投去目光,可卻看到單泉芝把頭低了下去,假裝沒看到。

  陳勛的臉色不知何時也已經陰沉了下來,也不知他是真的生氣了,還是只是為了配合蘇亦,不過真要算下來,他其實也是清楚翰林院的情況的,畢竟他當年也在翰林院讀過書。

  「費院長。」陳勛深吸一口氣,威嚴的目光落在費多文身上,「你可還有要辯解的?」

  費多文又打了個哆嗦,訥訥不知如何開口。

  就在此時,戚宗弼嘆了口氣,終於站了出來,只聽他開口道:「陛下,臣有諫言。」

  陳勛微微抬手:「戚相但說無妨。」

  戚宗弼瞥了眼攤在地上的費多文:「今日之事,一則關乎翰林院聲譽,若是傳出去,怕是堵不住百姓悠悠眾口,亦會使翰林院名望一落千丈。二則來說,此事不過是翰林院學子之事,學子們多為年幼,不通世故,雖錯而不自知,費院長雖有不作為之嫌,卻也是無奈之舉。依臣看來,此事可施小懲,卻不至於施以重罰,唯有此般,可使翰林院之事不傳入百姓之耳。至於有錯學子,可教家中長輩管教懲戒。」

  戚宗弼這番話下來,儼然就是給了蘇亦借坡下驢的台階,於是他也跟著附和:「戚相所言極是,當如此。」

  陳勛見無人再有異議,遂也點頭道:「可也,傳旨下去,馬秀秀翰林院學子身份不變,費多文調職教習,罰俸半年,院長一職又副院順位接任。」

  聖旨下,百官齊跪,高呼:「陛下聖明。」

  「眾卿平身。」陳勛挪了挪屁股,端得有些累了,「還有何事要奏?」

  這次不等別人開口,蘇亦起身後施禮:「臣還有一事要奏。」

  「先生請講。」陳勛一邊開口,一邊把江公公招呼到了近前,等江公公俯下身子,他小聲吩咐道,「去,讓御廚備上涼湯,朕下朝就要喝到。」

  江公公連忙應了,轉身就去吩咐隨行的小太監。

  蘇亦閉眼斟酌了一下措辭,然後才緩緩開口:「自四年前流民南遷以來,我大閏南部拓荒開田百萬畝,大興農業,緩糧緊之危。但前日據錦衣衛查得,大批新田所在的西越承宣布政使司、黔安承宣布政使司境內,有地方官員,為謀私利,公然販賣新田,擬簽文書,蓋地方官府官章,使新田變為地主手中的私田,使自己與地主得利,壓迫農戶,其歲繳糧食,更敢中飽私囊,雙方分而得之。此乃毀我國之根基,望陛下從嚴定奪。」

  朝堂上死寂一片,知情者如單泉芝等人,知道這是蘇亦從馬秀秀那裡受了啟發。不知情者則是因為不敢妄言——地方官府把田地賣予地主,這說白了其實已經是默認的規矩,畢竟田地都歸地方官府管轄,只要每年上繳的糧食達到了指標,便沒人會去追究地方官員是否有貪墨之嫌。但壞就壞在這次事情里牽扯到了流民開墾的新田,這批新田是蘇亦下令開墾的,雖然蘇亦沒說過不能賣這些田,但蘇亦也從未說過這些田就能拿出來賣啊。

  「大膽!!!」陳勛突如其來的一聲怒喝,把滿朝文武都嚇了一跳。

  百官齊齊跪伏,大呼道:「陛下息怒!」

  陳勛似乎很生氣,直接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還不忘偷偷扯了扯背後被汗打濕的龍袍,只聽他大罵道:「這些蛀蟲!食君俸祿,卻不做忠君之事!傳朕聖旨——著錦衣衛嚴查此事!不僅是西越布政使司和黔安布政使司,全國上下都給朕查!凡牽扯進販田之事的官員,不論大小,通通削頂抄家!」

  林客標連忙站出來,拱手大聲應道:「臣領旨!」

  官員中有不少人臉色皆是大變——無他,只因陳勛這番話下來,天知道這把販田的火會不會又燒到自己身上,他們心底已經飛快的盤算起來,之前來送禮的地方官里,有沒有誰是通過販田得利的?若是有,那可得趕緊把東西給還回去劃清界限。

  唯獨蘇亦在心底鬆了口氣,他知道,這次變革的第一步,算是已經邁出去了,至於之後到來的結果究竟是好是壞,那還得看馬秀秀是怎麼計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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