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〇章——泛舟躍鯉湖

  京城,仲夏。記住本站域名

  自蘇亦南下歸京,已經過去快兩個月了。

  這些日子以來,朝堂上倒是罕見的平靜了不少,也許是因為蘇亦回來了,也有可能是因為陳忠君的風波剛剛過去,暫時沒人再敢跳出來觸陳勛的眉頭,生怕這位年輕天子一不高興,又殺得個人頭滾滾。

  說來陳勛也正是借了陳忠君一案的勢,讓這幫朝堂官員切切實實認識到,當今龍椅上這位,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只會圍在父皇腳邊的懵懂太子了。

  不論是北邊還是南面,戰場上捷報連連,武將派系這些日子可謂是揚眉吐氣,勢頭正濃下,自不會有其他派系的官員去招惹這幫莽夫。說來有些可笑,齊宴竹在北邊立了大功,回京後必是重賞加封,這已經是板上釘釘,但明眼人都清楚,這齊宴竹雖是軍伍出身,卻其實是蘇黨一脈的鐵嫡系,但唯獨朝堂上武將派系的人不這麼認為,他們覺得,這齊宴竹既是武將出身,那自然就是我們武官一脈,他北面立功,那自然也是我們武官與有榮焉。

  據說齊宴竹人還在北境未歸,但已經收到不少京城武官送去的交好帖子,齊宴竹軍務纏身,又考慮著要向蘇亦表忠心,所以乾脆直接把這些帖子歸攏,又送到了京城蘇亦府上,蘇亦了解原委後自是哭笑不得。

  蘇黨這邊有蘇亦壓著,這段時日來也算是風平浪靜,沒人刻意去找別人麻煩,當然更不會去專門和天子對著幹,所以哪怕是如今東廠歸了司禮監,錦衣衛歸了兵部——但說白了其實都是歸了陳勛一人執掌,但蘇亦始終沒有道一句怨言,反而是覺得陳勛這才徹底有了天子氣魄。

  戚黨那邊更不必說,領頭的戚宗弼上下南面打仗沒有回來,武將派系和蘇黨不找他們麻煩都已經謝天謝地了,哪裡還敢跳出來當出頭鳥?

  如此多般因素下來,也就是朝堂太平的原因所在了。

  東廠重歸司禮監轄管,說不好聽點便是卓不茹是屈居司禮監掌印江書黎之下,現今,卓不茹每日去東廠之前,都還得先到司禮監報備,可以說是每日都得見到江書黎。有了蘇亦提醒,卓不茹再不敢小瞧這個看上個像是老好人的江公公,哪怕江公公一臉和氣,在卓不茹面前不曾拘上官禮,但卓不茹仍是恭敬對待。

  唯獨錦衣衛總指揮使林客標仍有些不忿,說起也是無奈,堂堂天子親軍的錦衣衛,本是目中無人替天子巡視天下的存在,如今平白無故頭頂多了個兵部尚書,雖然口頭說是平級,但林客標哪裡不知道這兵部尚書就是來替天子盯著自己的?他多次找蘇亦抱怨過,卻都被蘇亦斥罵了回去。

  這日,京城無事。

  天子陳勛邀太師蘇亦共游躍鯉湖。

  雕龍金舟上,雖然炎日酷曬,但早有侍女搬了冰塊盛放在金舟四角,故而舟中涼意絲絲,絲毫不覺悶熱。

  陳勛手中捧著碗冰鎮過的山楂銀耳涼湯,與江公公閒談,江公公賠著笑附和。

  蘇亦把手撐在船舷上,望著平靜的湖面出神。

  「先生?先生?」陳勛輕聲喚著,把蘇亦從神遊天外中喚醒。

  蘇亦驀然回神,轉頭看向陳勛:「陛下叫我?」

  陳勛笑道:「朕叫了你好幾聲,這躍鯉湖有這麼大魅力?竟讓先生是看出了神。」

  蘇亦抿嘴笑了笑:「臣知罪,陛下剛剛說什麼了?」

  江公公忙出聲提醒:「剛剛陛下說呀,這北面的北羌蠻子眼看是打不贏了,南邊的反賊也氣數盡了,這天下太平的時日,就要到咯。」

  「是。」蘇亦點頭道,「陛下英明,眼下看來,這一切已成定局。」

  江公公悄悄瞥了眼陳勛,見陳勛沒有動靜,心下明了,又開口道:「那……陛下剛剛是想問,如今這天下的百姓事既定,也該考慮些別的事情了……」

  蘇亦笑意收斂一分,視線對上了江公公:「……嗯?」

  江公公打量了一下蘇亦的臉色:「比如說……天家的事……」

  蘇亦洒然一笑:「我道是什麼,江公公是說,給陛下選秀女的事吧?之前陳公公還在時,這事就是他在操辦,只是因為當時戰事正緊,所以臣才極力反對。」

  蘇亦一提起陳忠君,江公公的臉色變了變,還以為是蘇亦在敲打自己,但緊接著又聽蘇亦說道:「但現在戰事已定,陛下也到了年紀,是該把這事再抓起來了。」

  旁邊的陳勛一直豎著耳朵等蘇亦的答覆,此時聽見蘇亦說話,不著痕跡地在心裡鬆了口氣,他臉色不改,清了清嗓子:「咳,先生說的是。其實這事江公公與朕提起時,朕便要他徵求先生的意見,但朕也多有做過考慮。先生且看,再過不久便是外國來朝的月份了,科舉也要如期舉行,那何不把選秀女一事也提到那時?屆時外國使臣齊聚京師,我泱泱上國,正是要讓他們見識下,大閏是何等的賢才美女無數,也教他們開開眼界。」

  江公公連忙接著陳勛的話:「陛下說的是,正好那外國使臣進貢,想必也帶來了其本國選出的良秀之女,到時候把她們跟大閏秀女放在一塊,也看看比不比得過。」

  這二人一唱一和,把蘇亦給聽得笑了,他拱了拱手:「全憑陛下做主。」

  陳勛說得激動,把袖袍狠狠一揮,半碗湯都灑進了湖裡:「屆時正要揚我大國之威,讓他們好生看著,觸怒大閏天威者,北羌和瓦刺便是下場!」

  江公公連忙匍匐跪下,高呼:「陛下聖明!」

  陳勛視線瞥到蘇亦身上,見蘇亦並無動作,就不免又覺得自己這一番有些尷尬,他悻悻收回手,讓江公公站了起來,親自給蘇亦倒了碗酸梅湯:「先生看起來有心事?在想什麼?」

  蘇亦聞言一笑:「陛下居然看出臣有心事?嗯……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到了一件趣事兒。」

  「什麼趣事兒?」陳勛來了興趣,「說來聽聽。」

  蘇亦的視線望向湖面,一尾金色小鯉躍出湖面,鱗片在陽光下燁燁生輝。

  「聽說,最近翰林院來了個女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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