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〇章——截旨線索

  京城官場,即將迎來一場尚不為人知的大清洗。Google搜索

  一條條密令層層傳遞下去,錦衣衛與東廠聞風而動,仿佛平靜水面下的洶湧暗流。

  岳公公將蘇亦送到殿門外。

  「前段時間,應天府那事……」岳公公用餘光打量著蘇亦的神色。

  蘇亦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他隨口說道:「早早派出錦衣衛去追查了,只是還未找到人。話說回來,此事應該是屬於岳公公的,畢竟嚴格說來這是鬼見愁的事。」

  岳公公皺眉道:「是這個理沒錯,但鬼見愁總壇那邊早早給我送了牒子,說已派人追查,我也就沒有再安排東廠的人了。」

  蘇亦想起曾和夜凡說起過一些鬼見愁的事,遂試探問道:「岳公公自接過鬼見愁職權後,鬼見愁就沒出過什麼問題嗎?」

  岳公公笑道:「鬼見愁本就是帝王家養在江湖的一條忠犬,我只是負責看好這條狗罷了,只要它不反噬主人,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蘇亦無聲點頭,又道:「這次在應天府鬧事的,是一個詞牌叫菩薩蠻的刺客,我這邊沒查出此人身份,還要勞煩岳公公指使鬼見愁內部查閱一番。」

  「應該的。」岳公公點頭應下了。

  「戚宗弼那邊……」蘇亦皺了皺眉,他從夜凡那裡知道,戚宗弼是去了東海鬼見愁總壇「清理門戶」。

  岳公公抬眼道:「蘇大人有戚宗弼的消息了?」

  蘇亦猶豫了一下,搖頭道:「……沒有。」

  蘇亦繼續說道:「戚宗弼在朝堂經營多年,不說朝官,就連錦衣衛中肯定也還有無數暗子沒有拔除,有這些人給他打掩護,想要掩飾行蹤太簡單了,尋找戚宗弼這件事,還要東廠多多出力。」

  「這是自然。」岳公公再次應道。

  蘇亦捏了捏眉心,有些莫名煩躁:「其實我還擔心一件事。耶律解甲被刺,我們自知不是我們所為,卻難保北羌不會把帳算在我們頭上,如今他們按兵不動,但我怕他們還有後手。不知怎麼了,我最近總是心神不寧,宮中防衛定要加強,保護好聖上。」

  岳公公肅容道:「蘇大人是怕北羌採取報復?」

  蘇亦擺了擺手:「都是猜測,多做無錯。」

  岳公公冷哼一聲:「蘇大人且放心,有我岳竇守在陛下身邊,北羌刺客若是敢來,定叫其有來無回。」

  蘇亦拱手:「岳公公多費心。」

  「一切都是為了陛下,為了大閏。」岳公公回禮。

  蘇亦與岳公公作別,轉身離去。

  次日,蘇亦在府上,坐在桌前正準備吃午飯,於老太免不了又是一頓嘮叨。忽有錦衣衛來報,說錦衣衛總指揮使林客標有要事告知,特來請蘇太傅定奪。

  蘇亦放下碗筷,知道定是事情特別重要,不然以林客標身為錦衣衛總指揮使的權利,真是小事,也不會特別來找他處理。

  下人已經備好了馬車,報信的錦衣衛是騎馬來的,走在前面引路。

  這一路就直接來到了詔獄。

  錦衣衛緝拿下的人大多都關押在此處,此詔獄不受刑部管轄,是錦衣衛獨有的典獄。詔獄內各種刑具齊全,不怕有犯人嘴硬開不了口,一般進了此處的人,不脫層皮是出不去的——當然,也很少有人能從這裡活著出去就是了。

  詔獄門外,林客標已經在此處恭候多時了。

  馬車停下,有馬夫撩開帘子。林客標連忙上前去扶蘇亦。蘇亦抓著林客標的手臂,直接從車轅上跳了下來,直接問道:「什麼事這麼急?」

  林客標也眉頭緊鎖,湊過去在蘇亦耳邊低聲說道:「截聖旨一案……有線索了。」

  蘇亦眼前一亮:「查到是誰做的了?」

  「尚在審問中。」林客標搖頭,「此事茲大,下官不敢輕易定奪,遂請大人來親自審問。」

  蘇亦點頭:「逢大事有靜氣,林指揮使,你做得對。前面帶路罷。」

  林客標貼心地遞過來一張濡濕了的方巾,蘇亦接過來,說道:「走罷。」

  林客標帶頭進了詔獄,走過長長走廊,沿道都有錦衣衛值崗,見到二人都按刀行禮。

  一行人下了樓梯,來到地下,這裡關押的都是罪大惡極的重刑犯人,再往下一層,才是審訊犯人的地方。

  空氣中瀰漫著霉味和腐敗的味道。蘇亦拿方巾捂了口鼻,但還是無法徹底阻攔住刺鼻的氣味。

  再下一層,走了不多久,林客標終於停了下來:「大人,就是這裡了。」

  蘇亦抬起頭,只見前方不遠處有一蓬頭垢面的男子正歪倒在鐵椅上,雙手雙腳都被牢牢束縛住,腦袋歪靠著,生死不知。

  林客標沉聲吩咐道:「弄醒他。」

  「嘩——」一盆水當頭倒下,男子打了個激靈,慌忙坐直了身子,語無倫次道:「啊啊!不要——不要!我認罪!我自首!我不是主謀!」

  有錦衣衛搬來了椅子,蘇亦坐下,就坐在男子對面不遠處。

  待男子冷靜下來,慌張茫然地打量著周圍,當他看到面前坐著的蘇亦時,頓時哭喊道:「大人救我!大人饒命!小人是被脅迫的!」

  蘇亦放下方巾,冷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咽了口唾沫,忙不迭答道:「小人李樹年!乃禮部侍郎李清堂子侄——」

  「李清堂?」蘇亦眼中寒光一閃而過,這人他當然知道,卻並非戚黨,是中立派的文官群體中的一員,也曾幾次送禮到自家府上。

  蘇亦又問:「截殺送旨使者一案,是你做的?」

  李樹年打了個哆嗦,眼神畏畏縮縮:「是,是我……但我是被逼的!」

  蘇亦眉頭一皺:「如實道來。」

  李樹年深吸一口氣,娓娓道來:「是……是李清堂讓我做的!他許諾我,只要做了這件事,就贈我紋銀千兩,讓我去江南做生意,門路都已經替我打點好了。誰知那狗曰的卸磨殺驢,我殺了送旨的公公,屍體扔在了山林里,聖旨也被我一把火燒了,回來後,李清堂設宴招待我,誰知他竟然在酒里下毒!」

  「你怎麼知道他在酒里下毒?」蘇亦皺眉問道。

  李樹年憤恨說道:「我去茅廁時,無意間聽到了後廚里的談話。李清堂吩咐親信下毒,那親信偷懶,又轉頭去吩咐了廚子,這才被我知曉。」

  蘇亦無聲點頭:「嗯……繼續。」

  李樹年長舒一口氣:「小人自幼習武,不然也不會被派去截殺送旨公公,那李清堂事情敗露,直接撕破臉要把我就地殺了,小人也是拼死才從李府侍衛的剿殺中逃了出來。那李清堂好狠的心!讓侍衛在城裡四處尋我,城門那裡也派了人日日守著,小人出不去城,只能四處躲藏,如今實在沒了活路可去,便來錦衣衛自首了……」

  蘇亦不置可否,偏頭看向林客標。

  林客標忙低身在蘇亦耳邊說道:「據錦衣衛傳回的消息,李侍郎這些天來確實每日都有派人出去,似乎是在尋找什麼。」

  蘇亦點了點頭,對李樹年問道:「這麼說來……李清堂其實是戚宗弼的人?」

  李樹年茫然了一下:「這,這……可能是吧?」

  蘇亦笑道:「這種事情李清堂怎麼會給你說?諒你也不知道。」說罷,轉身吩咐林客標道:「召人——緝拿禮部侍郎李清堂下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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