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錦年困於伽藍寺暫不細表,且說那菩薩蠻雪沏茗出了苗疆一路往北而去。記住本站域名
事有因果,當初刺殺藍淳傅一家的單子是在應天府分壇接下,現在既然決定要查清楚原委,自然是要回到應天府分壇去。
但第一個疑點也正是出現在地點上……
七月的蜀地已經有些悶熱了,驛道上,一輛牛車晃晃悠悠地往前挪動著。車夫是個精瘦的老漢,手中握著禿了皮的鞭子,口中不時呼喝一聲驅趕著拉車的黃牛。
後面的車板上堆了一車的西瓜,雪沏茗就躺在一堆西瓜中間,一頂破草帽蓋在臉上遮住了刺眼的陽光。
雪沏茗在心中默默地整理著信息,他算不上聰明絕頂,但也不是愚笨之人。
當初藍淳傅是與妻子私奔,在陝西鳳翔府安家落戶,已經本分生活多年。但是懸賞的單子卻是在應天府分壇放出來的,鳳翔府與應天府可謂是天遠地遠,這裡面肯定是有蹊蹺的。正常情況來說,要致人死地無非是尋仇或者利益糾葛,若是第一種情況,那死者與下單的人必然會有聯繫,甚至認識,而既然是有交集的兩人,就更不可能相隔如此之遠。誠然也有可能是此二人曾經結仇,而後下單者去了應天府,然後突然某一天又想起曾經結仇的藍淳傅,遂下了單要殺人,但畢竟這種概率很少,況且真正讓雪沏茗能肯定藍淳傅是死於第二種情況原因,則是當初那一單的賞金。
雪沏茗記得很清楚,那一單的賞金是黃金百兩,而且還是甲字頭單子。當初他接下這單子就是奔著錢多去的,誰料到了才知道目標一家居然全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百姓。
這種難度的刺殺任務顯然夠不上甲字頭單子的標準,再加上如此之高的賞金,這裡面的彎彎繞繞就很值得人深思了。再說回來,若是之前想過的第一種情況,是私仇所至殺人,顯然用不上這麼高的賞金,而殺個這種普通人,鬼見愁也不可能把單子的標準評定為甲字頭,要知道甲字頭的賞單,基本只有天字號的刺客才會去接。顯然下單子的人是為了保證萬無一失,故意這樣做的,而能將這樣一單更改成甲字頭的人……答案顯而易見——只可能是應天府分壇內部的人。
於是這一趟的目標就很明顯了,應天府分壇。
「呼!呼!」老漢揮舞著鞭子,催促聲打斷了雪沏茗的思緒。
雪沏茗摘下草帽,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然後側過身子問道:「老鄉,到哪裡咯?」
老漢轉過臉歉然笑笑:「還早得很,這龜兒肯定是餓咯,你看嘛,都走球不動咯!」
雪沏茗伸頭一望,就看見那可憐的老黃牛喘著粗氣,不時有唾沫星子吐出,四條腿都微微打顫了,車輪在地上碾出了深深的轍痕。
雪沏茗尷尬一笑,不動聲色地把葫蘆往身後藏了藏:「那個,老鄉,那我就自己走了,勞煩你這一路帶我了啊。」說罷,從車板上跳了下來。
雪沏茗這剛一跳下來,牛車就猛地往前竄了一大截,他分明看見老黃牛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老漢奇怪地抓了抓頭皮:「嘿,恁個奇怪,小伙子看不出來你還有點砸秤哦!」
雪沏茗擺擺手:「走咯走咯,老鄉你也搞快些,再等天黑了怕是要遇到劫道的了。」
老漢沖他擺了擺手,雪沏茗邁開步子狂奔而去,片刻功夫便不見了身影。
此處已在蜀地邊上,多山而植被蔥鬱。雪沏茗背了個行囊,裡面裝著乾糧和銀票,他晃了晃葫蘆,自覺酒水還算充裕,便看準了方向,離了驛道,一頭扎進了山中,他是想直接一條道筆直地殺往應天府。
這一路跋山涉水,穿叢林,躍懸崖,驅虎豹,破匪寨,其中細節無需再表,但自家事自家曉,雪沏茗能清晰感覺到,每次運功發力時,不,哪怕不是運功,哪怕只是平時行走拿舉,那從渾身骨骼中傳來的痛感都越發劇烈起來,這種痛楚就仿佛是要把你每一寸骨頭都給掰碎了,一路從脊柱往上,直痛到你天靈蓋里去,每每此時,雪沏茗幾乎都能聽到自己骨骼發出的悲鳴。
「咕咚咕咚……」雪沏茗飲下一大口酒,走出了樹林。
眼前是一條寬敞的官道,不遠處已經能看到城池的城牆。歷時近一個月,雪沏茗終於到應天府了。
說起這應天府分壇也是極慘,當初被葉北枳一人一刀幾乎把人殺絕了,聽說直到今天,那地上的血都還洗不乾淨。
應天府分壇設在城內,就在城內最大的那座青樓——月瀾庭。
月瀾庭在繡衣街上,這繡衣街乃是應天府註明的風月聖地,一條街全是青樓酒肆,也就是常說的尋花問柳之地。
此時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候,繡衣街上鶯鶯燕燕,酒香菜香脂粉香混在一起直往人鼻孔里鑽。
雪沏茗正被酒香勾得直咽唾沫,忽然一隻藕臂就挽住了自己,耳邊傳來嬌媚的聲音:「公子,奴家一見你便好生歡喜,要不要去奴家房裡小酌兩杯?」
雪沏茗低頭一看,正對上一雙水波流轉的雙眸,他咧嘴一笑:「酒水免費嗎?」
這女子臉色一變,一把鬆開了雪沏茗,罵道:「窮鬼,浪費老娘功夫!」說罷頭也不回地找尋別的獵物去了。
雪沏茗摸了摸鼻子,哼哼道:「就這徐娘半老的樣,脂粉打得比我臉皮還厚,還想收錢?不要你倒貼錢都是好的了。」
繼續往街內深入,雪沏茗擺脫無數鶯鶯燕燕,終於是來到了一幢五層閣樓前。
此樓門前卻與街上別的青樓有些不一樣,門外站著兩名健壯男子,說是門迎小廝倒更像是值守侍衛,門外更無拉客的姑娘,往內里看去,樓內也相較別的青樓要冷清許多,不過但凡是進了此樓的客人,看衣著無不是達官顯貴。
雪沏茗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他上前兩步,低聲對其中一位侍衛說道:「我要點你們家頭牌。」
那侍衛看了雪沏茗一眼:「哪位頭牌?」
雪沏茗眨眨眼:「四十歲那個,袁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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