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八章——祖祠立牌位

  這位婦人——也就是王翠紅,在聽見葉北枳的話後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驚訝。記住本站域名

  「你找我?」王翠紅再次後退一步,更加警惕地看著葉北枳,「我不認得你,你找我做啥子?」

  王翠紅看起來應該有三十出頭了,雖然時間在她臉上留下了不少風霜,眉目間卻也還能看見年輕時的俊俏。

  「牛大勇……」葉北枳微微低著頭,凝視著王翠紅,「……是我營長。」

  「大勇……」聽見這個名字婦人有那麼一瞬間的晃神,這才細細打量了葉北枳兩眼,試探著問道,「你,你是……?」

  「葉北枳。」

  「啊——是你!」婦人捂嘴驚呼,「就是你每個月都給我寄——」

  婦人突然不說話了,她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就是你每個月給我寄銀子?」

  葉北枳默默點了點頭:「這幾月在外奔波……耽誤了。」說罷,便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來,遞給王翠紅。

  就在這時,王翠紅身後的院子裡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王翠紅——是誰在外面?」

  王翠紅的神情慌張了一下,然後便見院子裡迅速走出一人。

  這是一名女人,看上去比王翠紅要年長几歲,眯縫眼,尖下巴,顴骨高高的。

  葉北枳聽見方定武在身後對池南葦悄聲說道:「這娘們兒看面相就不是好人——一臉的尖酸刻薄。」

  說得葉北枳也不由得在女人臉上好生打量了兩眼。

  這女人一看到葉北枳三人就變了臉色:「好你個王翠紅,耿子不在家,誰讓你給男人開門了!」

  王翠紅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她沖葉北枳尷尬笑了笑,然後把女人拉到一邊悄聲說了幾句。那女人的臉色漸漸緩和,再一瞥到葉北枳手上的銀票,頓時就浮現出了笑意。但見她白了王翠紅一眼,似乎是怪她沒有早說清楚,便朝著葉北枳款款走來:「那個……葉公子是吧?」

  葉北枳面無表情,淡淡點了點頭。

  「哎——瞧我這眼力勁兒!」女人在自己臉上輕輕一拂,然後忙把門大開,「貴客臨門了都不知道,快請進。」

  葉北枳也不客氣,抬腳便邁了進去,方定武自是領著池南葦跟上。

  雖說是村里最好的房子,牛姓祖祠也在這裡,但終究是鄉野間,屋子再好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總歸也是修繕出了個三進三出的宅院,還有個不大不小的內院。

  女人一路領著三人進了內院,在院子裡的桌子前坐下了,卻發現缺張凳子。

  女人四下看了看,一時卻找不到凳子,便對王翠紅道:「要不你就別坐了,哪能讓客人站著?」

  王翠紅正要點頭,方定武卻看不過去了,陰陽怪氣說道:「我兄弟是來找嫂嫂敘舊的,嫂嫂不坐,我們兄弟倆哪裡敢坐?」

  女人臉色閃過一絲尷尬,不由得乾笑了幾聲。王翠紅忙擺著手:「不用不用,你們坐,我站著就好……」

  葉北枳視線輕移,掃了眼旁邊坐得老神在在的女人。

  女人見葉北枳眼神不對,哪還不知道什麼意思,忙站起來道:「嘿……嘿嘿,那,那翠紅你坐,我去屋裡拿張凳子來。」

  女人悄悄白了眼王翠紅,對葉北枳施了個不倫不類的萬福,扭著腰離開了。

  王翠紅對葉北枳勉強笑笑:「葉……葉公子見笑了。」

  葉北枳朝對面的椅子指了指:「……坐。」

  王翠紅對這個這個素未謀面的男人的脾氣摸不准,有些緊張地坐了下來。雖說這男人幾年來每月都會給自己寄來信件銀票,但信中每每都只有隻言片語,有時候甚至連字條都沒有,只有一疊薄薄的銀票,所以說是陌生也不為過。

  四人環桌而坐,沉默無言。

  葉北枳突然出聲說道:「……改嫁了?」

  王翠紅驚了一下忙抬起頭來,隨後像是有些愧疚地點了點頭:「啊,啊……嗯。」

  「嗯……」葉北枳也點了點頭,又不說話了。

  又是半晌的沉默。

  「那……」葉北枳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夫婿對你可好?」

  王翠紅咬了咬嘴唇,闔眼點頭道:「還,還好……有勞公子關心。」

  「嗯……」葉北枳點頭。

  「其實——」王翠紅睜開眼,盯著桌下的鞋尖,「其實妾身最開始是不打算改嫁的……」

  王翠紅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方定武見王翠紅這般模樣,頓時就見不得了,他一拍桌子吼道:「嫂嫂你有話只管說——是不是這家人待你不好?我方某今日便替你出了這口氣,一把火燒了他這祖祠又如何!」

  王翠紅嚇了一跳,忙不迭地擺著手:「這,這位壯士可莫要這般說——這是祖祠,燒不得的!」說罷,又看向了葉北枳,歉然笑了笑:「是這樣的……大勇去了之後,葉公子便每月寄來錢財,我一個女人,打不了獵,也無田可種,也得虧了葉公子接濟才能過活,後來我拿省下來的銀子給大勇立了個衣冠冢,他也姓牛,便想著能讓他在祖祠有個牌位……但……」

  「族老家不同意。」葉北枳點頭說道。

  王翠紅勉強笑笑:「我未能替大勇留下子嗣,他家又只有他一根獨苗……嗚……他家這算是絕後了啊——嗚嗚……」這個美貌已經快消失在歲月里的女人突然忍不住掩面哭泣了起來,她嗚咽著說道:「嗚……我,我總得幫他做點什麼……嗚嗚……」

  「我知道了……」葉北枳拍了拍王翠紅的背,「那營長的牌位在祖祠了嗎?」

  女人深呼吸了一口氣,背對著眾人擦乾淨了臉色的淚水,眼眶還泛著紅,卻展演一笑,重重點了點頭:「嗯,在祖祠。」

  「欺人太甚——」方定武早已經是怒火中燒,「一群趁人之危的小人!那剛剛那一臉奸人相的女人又是誰?」

  王翠紅安撫方定武道:「壯士莫氣,妾身現在過得甚好,壯士莫擔心,那是我家姐姐,也是夫君正室,牛方氏,閨名秀菊。」

  「方秀菊,」葉北枳念叨了一聲這個名字,然後看向方定武說道,「你本家。」

  方定武楞了一下,然後一口濃痰吐在地上:「我呸——誰他娘要這樣的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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