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章——梨花開(八)

  第二天王梨花在床上一直躺到了下午,其實她早就醒了,自醒了以後她就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久久沒有動過。記住本站域名她說不出來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她本來以為自己會很憤怒,但是卻沒有,或者說喜悅?但是也沒有感覺。

  王梨花掀開被子,翻身下床。繡鞋一隻落到了床下,一隻落到了門邊。王梨花跂著一隻鞋單腳跳到門邊,準備去撿另一隻,正要彎腰,門就從外面被打開了一條縫。

  王梨花嚇了一跳,忙抬頭去看,就見一名宮女輕輕推開了門,沖王梨花稽了個萬福:「早先見娘娘還未起來,便沒進來叨擾。吃食已經準備好了,奴婢來領娘娘過去。」

  王梨花還有些發愣,只是呆呆地點了點頭。

  「那奴婢先服侍娘娘更衣吧。」宮女微微側頭,沖身後招了招手。

  隨著她的動作,另有一名宮女便捧著一件衣服走了過來。

  「又要換衣服?」王梨花下意識地問了一句,然後突然回過神來,她睜著大眼睛看著宮女,「等等等等——你剛剛叫我什麼?」

  「娘娘啊……」宮女也有些疑惑,小聲回答——難道自己叫錯了?

  「我……」王梨花張口想要說話,轉念卻又想起昨夜的荒唐,不由得又閉上了嘴——皇帝的女人,不叫娘娘叫什麼?

  念及此處,王梨花不由得兩頰飛霞,然後又突然生起氣來:「衣服拿走,我不換!」

  「這……」宮女面有難色,苦著臉對王梨花說道,「娘娘還是別為難我們做下人的了,這是陛下吩咐下來的……聖上說了,這件衣服娘娘定是會喜歡的……」宮女說完,又連忙沖身後的捧著衣服的那名宮女示意。

  捧衣宮女急忙把手中的衣服一抖,一條潔白素雅的衣裙便在王梨花的眼前展開了。

  王梨花又開始發愣了,只見這件裙衣通體潔白,全身上下不著任何粉飾,只在裙擺袖角用銀線勾出了幾多含苞欲放的梨花,端的是雅致非常。

  先前那名宮女又悄悄湊近了幾步,看著那衣服滿臉羨慕,她輕聲說道:「娘娘可真是好福分,據說這衣服是聖上親自改出來的呢……」

  「就他?」王梨花眼睛雖然一直落在那裙衣上挪不開,但還是習慣性的就對此嗤之以鼻,「還改衣服?他陳開名要是會縫個補丁都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宮女們頓時靜若寒蟬,驚恐地看著王梨花。

  「咳咳……」王梨花被宮女們看得尷尬,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她閉上眼不再去看那衣服,擺了擺手道,「我不穿,誰要那昏君的東西。」

  「嘶——」吸氣聲響成一片,這一字一句可都是要掉腦袋的話,宮女們此時恨不得自己聾了才好,看著王梨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還是最開始的那名宮女沉得住氣,只見她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在王梨花耳邊說道:「聖上……陛下說了,如果娘娘不換衣服……那,那陛下就親自來給娘娘換。」

  王梨花呼吸一滯,下一刻便是紅透了整張臉,她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天殺的——昏君!」

  「咚。」

  一名宮女終於是不堪重負暈倒在了地上。

  ……

  皇上要立後。

  岳竇覺得世界變得太快了,他甚至想要效仿先帝身旁的那位老太監,一有不對就撲倒在先帝腳下,扯著嗓子喊道:「陛下——三思啊!!!」

  但他不能那樣做。作為陳開名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雖然有主僕的身份,但岳竇還是不願意去阻止陳開名。

  陳開名十歲時,岳竇才五歲,那個時候他們就已經認識了。

  而此時此刻,皇帝坐在龍椅上,太監站在龍椅後,群臣跪在大殿下。

  岳竇悄悄側頭看了看龍椅上那人,他確實好多年沒看到陳開名笑得這麼開心了。

  「陛下!立後之事事關重大,不可如此草率啊!」這是禮部侍郎,他也是跪在大殿中的一員。

  「眾愛卿快請起,」陳開名虛抬了一下手,臉上笑意不減,「立後一事是朕深思熟慮過的,哪來的草率一說?」

  群臣還是跪在地上,沒人起身,岳竇癟了癟嘴,他早就猜到會這樣,然後他又轉頭看了看大殿下離龍椅最近的位置,帝師樊少霖正坐在一個凳子上打著瞌睡——他也是大殿上除了陳開名以外唯一一個坐著的人。

  這老頭真是精明,知道這件事不插嘴才是最正確的。岳竇心裡這樣想道。

  一名兩朝老臣爬起來顫顫巍巍地說道:「陛下——如今國無太子,怎可立後?」

  陳開名點了點頭,沖這老臣說道:「李尚書說的有道理,朕會努力的。」

  李尚書愣了愣,才發現陳開名已經沒有下文了,他嘴巴張了張就想說話,卻見陳開名大手一揮,站了起來,豪氣干雲地說道:「眾卿家若是喜歡跪著那就跪著吧,立後一事朕意已決!朕看誰敢來指手劃腳!就這樣,散朝吧。」

  此話一出便是把群臣給堵死了。

  當天夜裡,陳開名被王梨花給擋在了門外。

  「王梨花,你這又是作甚?」陳開名站在門外哭笑不得。

  王梨花在屋裡靠著門,不搭他的話。

  「你再不開門我叫人拆房子了啊——」陳開名在屋外叫囂著。

  「吱呀——」門從裡面被打開了。

  王梨花眼睛通紅。

  「你……」陳開名手還保持著敲門的姿勢,看到王梨花這副模樣卻是愣了。

  「陳開名,你還殺不殺我。」王梨花幽幽說道。

  陳開名眼睛大睜:「當然不會——」

  「那你放我走吧……」王梨花吸了吸鼻子,「我想回家。」

  陳開名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了,神色黯然:「回家……你父母皆已不在,你回哪?蘄州?那裡還有什麼值得你留念……」

  王梨花沉默半晌,她搖了搖頭:「家沒了故鄉還在,就像這裡是你家,有著紅牆金瓦,宮宇樓閣。我也一樣,那裡有著小橋流水,梨林紛雪,雖然比不上你這兒……但那裡是我的故鄉。」

  「朕……」陳開名頓了頓,低下頭去,「……我想你留下來。」

  「……讓我走吧。」王梨花垂目,輕輕說道。

  陳開名不再出聲了,他在原地站了一會,終究是什麼也沒說,就這樣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王梨花坐上馬車,駛出皇城。

  一輛馬車,一個車夫,一個王梨花。

  在走出皇城高大的城門時,王梨花撩開車簾回頭望去,卻沒有看到陳開名的身影,她有些黯然地放下車簾坐了回去。

  馬車輕輕搖晃著,晃得王梨花有些心煩意亂,她覺得這條路似乎走了很久很久,比自己被帶進城那天都還要久,饒是這麼久,可還是沒有走出天京城。

  王梨花終於忍不住拉開帘子問道:「師傅,怎麼還沒……」

  聲音戛然而止,王梨花看著眼前的景色,忘了說話。

  只見京城的街道旁與來時那日已經截然不同,此時的街邊,錯落有致地栽上了梨花樹,樹上梨花開得正艷,入眼處一片白雪紛紛。

  王梨花覺得自己似乎嗅到了那熟悉的梨花香味,一時竟看得痴了。

  街邊幾個孩童打鬧著跑過,不時撿起落在地上的梨花扔向其他人,王梨花忽地醒轉——這八九月的時節哪來的梨花?

  再定睛一看,她不禁愕然——原來這栽滿京城的梨花樹上開出來的白花,竟是用無數白紙裁剪出來的假花。雖是假花,卻是裁剪得惟妙惟俏,幾可亂真,一眼看過去,確與真花無異。

  王梨花看著一望無際的梨花樹,嘴裡喃喃念道:「這昏君……」

  京城外,十里亭。

  陳開名站在亭外舉目遠眺,卻遲遲沒有看到馬車的影子,他像是在問身後的岳竇,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阿竇,你說她是不是嫌棄朕比她老太多了?也是……朕都三十九了,她才十七……」

  岳竇在後面癟了癟嘴,不敢接這話,他往京城方向瞥去一眼,一個馬車的影子若隱若現,他輕聲提醒道:「聖上,王姑娘到了。」

  「在哪!」陳開名一驚,忙眯著眼去看,卻是什麼也沒看到。

  岳竇身懷武藝,目力也是比陳開名好上許多:「快了,馬上就到了。」

  果然,不出一刻,一輛馬車就慢悠悠地晃了過來。陳開名看到車夫側了側頭,似乎馬車裡的人吩咐了一句什麼,然後馬車便在亭子前停了下來。

  陳開名情不自禁上前一步,口中輕聲喚道:「梨花……」

  車簾撩開,一身白裙的女子乾淨利落地跳下,迎著陳開名走了過來。

  不待陳開名說話,女子便秀眉一豎:「昏君,瞧你做的好事——這勞民傷財的事你倒是做的熟練。」

  陳開名愣了愣,然後便笑出了聲來:「王梨花,若是你肯留下來,我給你個大官噹噹……怎麼樣?」

  「皇帝麼?」王梨花撇了撇嘴。

  陳開名笑得很得意:「差不多吧。」

  「哦?」王梨花美目流轉,側頭看去。

  「當我的皇后吧。」

  這一日,梨花開遍天京城。

  PS:那個誰,說我代筆的,給我站出來!還有那個誰,說作者換人了的,也給我站出來!你倆自覺到外邊罰站去!

  不要問我為什麼這麼屌,畢竟我是要成為女頻第一人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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