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望月羆

  「嗬嗬——來我羅漢軍探營,豈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雪沏茗眉頭一挑,沒有搭話。Google搜索

  「你好像很奇怪我們是怎麼找到你的?」小山一般的身影走得近了,雪沏茗才看清這人的模樣,這是一個身高約摸有九尺的北羌大漢,皮膚被太陽曬得黝黑,身形看上去有些臃腫卻充滿了可怖的威懾力,穿著一身北羌特色的大衣,肩上披著一件獸皮披風,左耳缺了一半,一道刀痕從那裡一直劃到了左邊嘴角,留下了恐怖的傷口。

  這面容可怖的大漢從夜色里探出頭來,在雪沏茗身前不遠處站定,雪沏茗站在那,幾乎只比那人的腰杆高出一點。

  面對這人的問題,雪沏茗不置可否,只是不動聲色地將雪娘擋在了自己身後。

  「嗬嗬——」大漢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卻也沒多說什麼,伸出手指了指天。

  雪沏茗順著方向看去,夜色中隱隱約約有一個淡淡的影子在空中盤旋。

  「黑背隼,我們草原兒郎的眼睛。」大漢盯著雪沏茗,眼神就像盯著耗子的老貓。「閏朝人,你叫什麼名字?」

  雪沏茗嘴裡發出一聲嗤笑,手掌一翻,一小錠碎銀子便出現在手中。只見他手腕一晃,那錠碎銀便如閃電般激射而去。

  空中傳來一聲悲鳴,那黑背隼打著旋一頭栽到了遠處的地面上。

  「呵,你們北羌人也太容易瞎了。」雪沏茗玩味地看著眼前的大漢,「現在知道保護眼睛的重要性了麼?」

  大漢死死地盯著雪沏茗,喉嚨里發出若有若無的低沉嘶吼聲,半晌後他才開口說道:「我叫望月羆,將軍他們喜歡叫我黑熊。」說完這句話,望月羆頭也不回地走回了人群中,只剩下後半句話幽幽傳來——

  「聽說這是你們閏朝的規矩,殺人之前需要自報名號……那麼現在,剁了他。」

  「鏹——」最後三個字一出口,四周圍著的士兵齊刷刷地抽出了自己腰間的武器。

  雪沏茗淡然地看著面前無數殺氣騰騰的士兵,忽然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慢慢取下背上的包袱,低頭遞給了身後的雪娘。

  女孩雖然平日裡看上去淡然冷漠,但畢竟也才十歲不到,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此時雖然努力地想鎮定下來,但瘦小的身後卻仍然忍不住的發顫。見雪沏茗遞了包袱過來,女孩下意識地去接,她抬頭看去,男子的表情被頭髮的陰影遮住了,看不真切。

  剛把包袱抱在了懷裡,女孩就感覺到熟悉的大手又蓋在了自己頭頂,揉亂了自己的頭髮,令人心安的聲音傳來:「去那邊等我。」

  女孩吸了吸鼻子,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便抱著包袱跑到了門檻上坐下。

  雪沏茗轉回頭去,圍在四周的士兵離得更近了,顯然是早就躍躍欲試。

  「哈……你們真是……」雪沏茗無奈地搖了搖頭,將纏繞腰間的鐵鏈連同葫蘆一起取下,「——太善解人意了。」

  雪沏茗抓著鐵鏈的一頭,慢慢地晃了起來:「……知道我心情不好,還特意送上門來……你們北羌有樂於助人獎麼?」

  說話間雪沏茗甩著鐵鏈的右手青筋暴起,手中掛著葫蘆的鐵鏈已經瘋狂的轉了起來,呼呼的風聲也越來越大。

  雪沏茗一邊甩著葫蘆,一邊主動走近士兵。圍在四周的士兵竟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去。

  鐵鏈帶起的破風聲越來越大,士兵無人敢硬撼其鋒芒,紛紛後撤。這時,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從人群後暴喝出聲:「還在等什麼——給我剁了他!」

  被這聲音一激,眾士兵頓時雙目赤紅!

  「殺——!」

  「嘖嘖……」巨大的鐵鏈破風聲中,雪沏茗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了出來,「——真是太讓我感動了。」

  「嘭——!!!」

  如同百丈海潮擊中了萬年礁石,相撞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村莊,村民們終於在這一刻,紛紛驚醒。

  這第一次撞擊,就使雪沏茗在一瞬間成了一個血人。他右手高舉過頭,一柄以葫蘆作頭的「流星錘」正在呼呼旋轉,以他為中心的方圓三丈以內,空無一人。地上的血已經浸濕了他的鞋底,殘肢,斷臂,內臟,眼珠,腦漿,地上活脫像是開了個染坊,五顏六色塗滿了一地。

  雪沏茗慢慢抬起頭來,看著四周。他的雙眼不知何時已經布滿了血絲,眼神里滿是病態的興奮和狂熱,他舔了舔嘴唇:「……我覺得我要愛上這個國家了。」

  「來啊——」雪沏茗雙腿一蹬,轉著葫蘆就朝著人堆跳去,仰天大笑,「哈哈——北羌人——給我一個擁抱啊——」

  所過之處,血流千里。

  這一千不歸羅漢也是倒了血霉,這一趟由望月羆帶著一路急行軍來尋此人,故而連盔甲都未曾穿上,卻不曾想居然遇到這樣一個煞星,毫不講理地一路碾壓了過來,羅漢軍就連近他身都不能,更別提捉人了。

  軍人要做的就是服從,羅漢軍更是如此,所以明知上前只是送死,但既然黑熊將軍說了要殺,那便是死也要上。

  但望月羆卻是有苦難言,如今這個局面是他也沒想到的。不歸羅漢每一個都是千萬人中選出來的精銳,而現在這些精銳就在他眼前這樣白白死去,他幾乎已經可以預想到回去以後,將軍打斷他兩條腿的情景了。

  所以他終於忍不住了。

  「一群廢物!!」望月羆一把掀開擋在自己身前的眾士兵,大手鋪天蓋地地伸向雪沏茗,「雜碎——給我住手!!」

  「嘭——!」一聲悶響傳來,望月羆腳下的土地寸寸龜裂。

  葫蘆從快速的旋轉中瞬間變成了靜止,被望月羆緊緊抓在了手中,另一段的鐵鏈正被雪沏茗拽在手裡。

  「嗯?」

  「嗯?」

  二人齊齊疑惑了一聲,雪沏茗是驚訝望月羆居然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就抓住了自己的葫蘆。而望月羆驚疑不定的則是,這葫蘆的分量和傳來的力道,都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雪沏茗右手發力,使勁一拽鐵鏈,嘩啦作響之後,葫蘆卻還是被望月羆緊緊抓在手裡,紋絲不動。

  雪沏茗抬頭看向望月羆,望月羆也正臉色陰沉地看著雪沏茗。

  詭異地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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