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9章 白日飛升
無量真空，天光微微停頓，但隨後繼續開始凝聚。
「找死！」姬飛晨冷笑幾聲，黃庭宮中的玄冥之力凝成長弓，瞄準虛空中的道君力量：「雖然我還沒真正證道，但先天玄冥之力可不是干看著的！」
但還沒等他動手，虛空之中有陰陽波紋散開，安撫姬飛晨的九霄寶塔和玄冥神光：「小友，換我來吧。」
那股陰陽波紋聚合兩儀道圖，瞬間震碎光暈。
「師叔，當年我道行淺，沒辦法下界救人。只能眼睜睜看你們拿雲霄閣當棄子。幸好祖師垂憐，讓我順利執掌道君業位。當年的帳，要好好算算了。」
「算什麼？我救下你們祖師爺，幫你們延續道統，對你們難道沒好處？」光暈中傳出精神波動：「那件事讓下界的雲霄閣頂了，你們幾位天仙得了一線生機，你不謝我，還打算對付我？」
「哼！就算是祖師本人，恐怕也不會隨便犧牲我們這些弟子吧。當年那件事，就算沒有你插手，難道我們就沒辦法嗎！」
「一位玄聖大佬的詛咒，你們解給我看看？」那道意志中帶著幾分輕慢，「一群不成天仙的門徒。回頭再傳道統，重續陰陽道也就是了。我在縞洲都幫你們留了傳承，回頭你們續上即可。」
說著，光雲轉向姬飛晨。
「玄冥之君，你放心，我還不至於以大欺小。只不過如今這個仙洲的天數定下，太上宮的人還是讓我帶走吧。」
玉芝仙姑有元星玄聖遺留的星辰秘陣，很快就把玉妙真人困住。
陰陽玄光包裹媧皇，仙姑冷聲道「沒有地網的你，連合道境界都不存在！」日月法相在身邊顯現，化作龍鳳殺向玉妙真人。
「但你將元神遁入虛空，又有幾分道行？沒有雲中界，你也算不得天仙。」
是啊，玉妙真人一時不察落入虛空星辰，但玉芝仙姑追過來，也僅僅是一縷地仙元神罷了。
「那可未必。」仙姑身後青光閃耀，碧落仙根浮現在虛空，上面結出三朵碗口大的碧落靈花。
碧落花！
自碧落梭木之上凝聚的奇花仙葩，吸收雲中界以及青冥世界的元氣，供孕育三朵神花。每朵碧落花都蘊含九天碧落之精，能增進千年法力。
仙姑自己吞下一朵，元神寄託碧落花中，瞬間爆發天仙級別的法力。
「渾天四柱！」她五指合攏，四道光柱凝成神劍釘在玉妙真人四肢。
鮮血飈射，玉妙真人的氣息漸漸衰落。
這次，玉芝仙姑沒有動用混元金斗，而是以雲霄閣的仙法，一點點摧毀玉妙真人的道基。
看到這一幕，光暈中的道君幽幽說：「龍微，你也是太上宮出身。當知道，太上傳人不得這般羞辱。」
……
縞洲，玉妙真人被仙姑拉走。魔龍身看準機會，陰冥真君親自催動地下暗網，蠶食整個山河地網，奪取地網主權。同一時刻，雲霄天閣攜帶的天羅神網真正壓碎地網，開闢無相玄奇的天冥之界。
「新的天冥之界。」塗山站在雲中界，打量雲霄天城的擴展。
太極妙玄，轉化先天陰陽之後，凝成四象宮闕鎮住縞洲四角，慢慢拉扯梳理這方仙洲的法則。
昔年玄正洲的天冥之界，是太上宮聯合一大批當世絕頂高手，以天地棋盤嵌入天地而成。但是在縞洲，是以雲霄天城截取天道，轉化為一方可以寄託元神的道域，然後再把這方道域具象化。
「接下來，她還需要做一件事。將縞洲所有生靈的天魂拉入雲霄天城，促使他們日後凝練道果。真正成為此方仙洲的萬仙殿。」
很快，媧皇神魔虛影籠罩天地，她手托混元金斗，抽取這方仙洲的生靈精魄。
沒有玉妙真人，沒有地網庇護，那些仙家就算想要抵抗，也無法抗拒混元金斗中先天混元一氣的吸引。
「天地太極，玄魄歸天！」
伴隨著仙姑的話語，諸仙只能眼睜睜看著天魂精魄從自己身上、從地網之中飛入雲霄天閣。
當那道混元一氣掃入自己身邊這些妖族時，塗山拿出萬妖金榜一揮，金青色的神光將混元之氣擋住：「仙姑，這些人我帶回去，還是免了吧。」
「那你幫我擋住地網反噬。」天閣周遭的白雲凝成一條條青色脈絡深入下方的地網。如同雙龍糾纏一般，將地網的金色脈絡紛紛轉化為純青。
而大地深處的紫黑色暗網也在奪取主權，一步步將人間的金色脈絡轉化為純紫色。
塗山看了一會兒，出手幫玉芝仙姑構架天羅神網，成為此方仙洲的道果核心。
「你們倆可真麻煩。」他模擬玉妙真人的氣息，開放地網的核心權能，讓二人安心掠奪地網本源。
很快，三網粘合在一起。原本迥然不同的三張網絡真正融合。天、地、冥三道歸一，截然不同的顏色交融在一處，形成一張閃耀五色精光的天羅地網。
縞洲生靈的天地二魂分別沉入天冥和陰間，而在人世間的活動通過地網一一記錄，可供未來的地府諸神調閱。
「姬飛晨的陰冥宗一下子洗白轉行，成為陰司諸神。而雲城吞噬天魂，成為諸仙道果寄託之地，日後雲霄閣也能分一分氣運。」塗山暗中盤算：「至於我的妖族，同樣可以拿到縞洲妖族的氣運。」
這已經類似跨洲殖民，按理說會有人阻撓。但畢竟是縞洲自身理虧，加上太上宮被阻，其他仙家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張天地法網成型。
這張天地法網推動仙洲運行自然法則，效果和以往的地網別無二致。九大仙門和太上宮在天地法網中還有自己的權限。只不過在他們之外，又多了其他人的權限。雲霄閣多年來幫縞洲鎮壓黃泉裂縫，早已凝聚相關的功德氣數。玉芝仙姑插手縞洲地網，並沒有相應的反彈。而姬飛晨假借縞洲陰冥宗煉製的暗網，同樣繞開「外人」的身份。
天地法網中分立道果體系，生死大道，山河脈絡、風雨運行等等。除卻修真大聯盟原本執掌的部分外，又多了種種法則妙用。連帶姬飛晨的陽溟神君化身，也順利在這方仙洲截取水道運行的法則，煉入自己的天河。
當天地法網成型，一尊尊法相出現在法網核心深處。天地間瀰漫功德玄光，玉芝仙姑、姬飛晨、塗山、玉妙真人皆有所得。
但仙姑對此猶不滿意。白白送給縞洲一個道果體系，哪有這樣的好事？
她俯覽山河，冷冷道：「你們縞洲修士占據我們家雲中界多年，今天便給你們一個教訓。」仙姑將金斗輕轉，金光削落所有仙家的法力。
蛻凡境界的修士僅僅削去一年到十年法力。金丹境界削去一甲子到一百年的法力。而地仙境界的陸地真仙，足足被玉芝仙姑削去五百年至一千年苦熬的法力。
一下子，縞洲修真大聯盟受到重創，諸仙精神萎靡，慌忙回返洞府打坐練氣。
虛空中，姬飛晨和龍微道君看到這一幕，姬飛晨笑對神秘道君：「道君為雲霄閣好，幫他們延續道統。這番『大德』讓雲霄閣的玉芝仙姑感激不盡。為答謝縞洲多年『看護』雲中界的恩情，提醒他們不要玩物喪志。仙姑主動削他們法力，立天地法網，幫他們參悟道果體系，相信道君不會怪罪吧？」
姬飛晨顛倒黑白，二道君皆無言以對。
良久後，那神秘道君才開口：「地仙末流，無所謂。」道君語氣淡定，他所要管的，僅僅是玉妙真人。
玉芝仙姑削去諸仙法力，萬仙法力元氣收攏於混元金斗，五光十色的仙光法力在混元道胎吸收後，轉化為全新的混元一氣補充仙姑的消耗，並且進一步塑造她的先天媧皇真身。
「這股力量足以讓我的媧皇真身達到地仙巔峰，或者讓混元金斗真正成為天仙至寶。」
兩者選一，仙姑有些猶豫。
「罷了，這些回頭再說，先把玉妙真人處置了再說。」
玉妙真人端坐虛空諸星之間，玄奧神秘的星辰陣法散發銀光慢慢煉化她的仙光。但哪怕被玉芝仙姑剝奪地網，困在星辰中。真人也沒一般仙家的慌亂，而是在星辰打擊下，不斷研究星辰的運行軌跡，尋找脫身之策。
「到底是太上宮培養的傳人，心性的確上佳。」仙姑暗贊一句，可接下來便想到玉妙真人的威脅：「這等人才如果輕易離開，恐怕我雲霄閣未來便多一個仇敵。」
仙姑明白，若非玉妙真人一時不察，被自己送入虛空斬斷和地網的聯繫，恐怕這一戰還有的打。
「將她鎮壓一千年，等一千年後玄正洲大事確定，也不怕她脫困。」姬飛晨暗中傳音建議。
「一千年後，正是玉華論道後不久。如果我們古仙人贏了，自然不怕。但如果我們敗了，在本就衰落的局面下面對一位天仙大敵？」
玉芝仙姑不贊同姬飛晨的提議。
不過留在人間，的確是一個麻煩。
「那麼，就用我們玄門一貫的手段？」
仙姑目光落在碧落仙根上，喃喃自語：「雖然有些浪費，但堵住太上宮的嘴，應該也夠了！」
仙姑取下第二朵碧落花，屈指一彈，打入玉妙真人體內。而第三朵碧落花一併斬下，對暗中傳音的姬飛晨回應：「這花送你了。」
嗯？當碧落花投入玄冥之氣中，姬飛晨感覺到一股純粹而澄澈的天光，那正是碧落花的本質，象徵天地之間的先天碧落大道。
「這東西倒適合陽溟神君。」玄冥之氣盪開，靈花被送入神君手中。
至於玉妙真人，她得到碧落花後，原本損毀的道基重新補全，並且轉化為全新的碧落仙光，一步跨入天仙妙境，整個虛空彰顯異象，助她白日飛升，前往太上聖境。
光暈停頓了一下，隨後追著玉妙真人消失不見。
道君降世，本意是救援玉妙真人。但玉芝仙姑將人打殘後並沒有直接弄死，而是摘下碧落花送她飛升。這種飛升損傷玉妙真人的根基，有礙日後潛力不說，就連自己原本的「乾坤天地道果」也一併廢了。
按照玉妙真人本來的打算，是以地網結合天羅，煉就渾然一體的乾坤道果。但如今參悟的「坤靈山河道」根基全部洗去，只有陌生的碧落仙道送她去太上聖境。哪怕未來鞏固道基，熟悉新的法力，都需要幾千年時間。哪裡還顧得上人間界？
真人銀牙暗咬，包裹在清靈仙氣中怒視下方的玉芝仙姑。
仙姑似有所感，對天笑道：「縞洲幫我們雲霄閣照看雲中界，我送碧落花助真人飛升，不謝！」
「她倒是聰明，這下子既沒有得罪人，也落得實惠。」姬飛晨雙眼發光，欣喜不已。
沒有玉妙真人在，這一代太上傳人還沒成長起來。接下來幾百年內，還不是任由姬飛晨揉捏？
什麼龍淵、陰冥宗、地仙道，隨他派人來。
「這一步，的確不錯。」龍微道君鬆了口氣，至少不會得罪縞洲那些飛升的仙家。
太上聖境萬仙林立，三十三仙洲各有教統傳承。哪怕共尊太上道祖，但私底下也有親疏遠近。
你斬了縞洲的一代太上傳人，斷了人家的天仙大道。還指望縞洲其他仙家站在你這邊，支持你成為道尊？人家也擔心你清算他們奪取雲中界的因果呢！
當然，殺了玉妙真人也說得過去。明面上無人敢找玉芝仙姑麻煩。但是暗裡，會不會對太上聖境的龍微道君造成影響，那就不好說了。
如今玉芝仙姑這一放手，展現雲霄閣的泱泱氣度。拿昔日縞洲所謂的「藉口」頂回去，讓他們吃下這個啞巴虧。就算縞洲諸仙不支持龍微道君，也不會再跟道君的對手勾連。畢竟作為玄門仙家，明面上他們總要承這份人情。
「拿回雲中界，送玉妙真人飛升。雲霄閣在太上聖境中的名望隨之大漲。接下來就看道君你如何操作。」
「放心，我有分寸。對於玄冥閣下的幫助，不日我另有厚報。」能在清靈仙道大興的時候著手復興古法，拉攏一群仙人跟著自己干，龍微道君絕對沒有外人想像的那麼簡單。
龍微道君和姬飛晨短暫接觸，達成聯盟意向後回歸天域。
此刻，玉妙真人歸入太上聖境。
此刻的她，擁有一個全新的稱號「太上素雲碧落真人」。乾元坤靈轉化為碧落，甚至這種大道連她自己都不熟悉。
真人面色鐵青，死死盯著人間。
將你打死，在你即將隕落之際送你飛升。明晃晃告訴那些天上人，你的命是看在他們面子上才活的。
這才是真正的羞辱。古往今來，最恥辱的飛升。
只要玉妙真人日後在天域修行，就會想起自己飛升這件事。是被人施捨之後得到的飛升機會。
「不好！」玉妙真人猛然想到人間還沒成長起來的徒弟，連忙準備下凡安置。
這時，一道仙氣攔住她。
「不可，我等天仙不可隨便下界。」一位老嫗匆匆趕來。
真人一看，那老嫗正是她的師尊：「師尊，您怎麼來了？」
「既然飛升，便好好潛修。」那老嫗看到自家徒兒飛升太上聖境，前來接引她去拜見道尊。
「可是下界——」
「沒什麼可是，飛升之後不理俗事。除非你參悟先天，成就不朽不滅的功果，道尊或許會容忍你一些。」
但是現在，面對一位新晉的天仙，太元道尊絕對不容許她隨便下界。一來是保護下界，二來也是保護她。
不然的話，被下界那些隱世大能打死，那時候找誰訴苦？
「這一場，是我們縞洲輸了。失了數千年的運數，既然輸了，便要承認。接下來，且看風水輪流轉。」
老嫗目光掃視人間，看到逐漸收功的玉芝仙姑。
她心中一嘆：「雲霄閣不愧祖師垂青之地，果然多英才！不知龍微道君這新晉之人能不能抓住這個時機，好好穩固他的地位。」
但不論怎麼說，太上之位的爭奪，她們縞洲一脈是真正沒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