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老實人靈江君
陰沉的冥土世界，一隊獨目鬼渾渾噩噩在荒涼的大地遊蕩。
頭生獨目，手持木棒，這些衣不蔽體的醜陋鬼怪是黔光洲冥世的土著生靈。當冥土中的霸主巨靈鬼死後，他們的血液和冥土融合，形成一大批所謂的「獨目鬼」。雖然單個獨目鬼很弱，僅僅具備蛻凡期的力量。但這些獨目鬼勝在團結，根據同源的血統聚合在一起，構成部落和其他鬼眾廝殺。
每一個部落便意味著一隻巨靈鬼隕落。而獨目鬼繼承巨靈鬼的血統，未來隨著部落逐漸壯大，會從裡面誕生變異獨目鬼，從而吞噬所有族人，化作新的巨靈鬼。
生生死死，輪轉不息。巨靈鬼變化為獨目鬼眾，接著又重新變為巨靈鬼。在這個大循環中，獨目鬼成為冥河水軍的首要目標。
當獨目鬼踏入早先布置的陷阱，突然一片紅光爆發，十個鬼卒從不遠處的小山丘跳出。
「殺啊……」武哲帶領著自己的小隊，將手中碧血槍轉變為「遠程形態」，從槍頭射出一道道碧光。
獨目鬼們被陷阱困住，四周幽冥鬼氣如同泥漿般難以活動。伴隨著碧光投來，同伴們一一倒下。
尚存的獨目鬼看到這一幕，立刻尖叫起來，喳喳叫聲把遠處的同伴喊來。
「快，在他們匯合之前先把這些人滅了。」武哲看到遠方稀稀落落跑過來的獨目鬼們，趕緊帶著同伴清理陷阱中的鬼眾。遠程攻擊轉變為肉搏戰，一根根長槍刺穿獨目鬼的胸膛，黑色血水濺落在冥土，幾乎分不清泥土和血水。
等遠方獨目鬼援軍到來後，陷阱中的鬼怪也被清理乾淨。武哲再度帶人跟他們廝殺……
經過一番苦戰，他們這個十人小隊終於將上百隻獨目鬼全部殺死。
武哲舒了口氣，打量身邊的戰友。經過這一場大戰，雖然他們有龍淵製作的鎧甲護身，但也有好幾個人受傷。
他開口說：「弟兄們加把勁，先給陛下製作祭壇，將這些獨目鬼清理掉。」
眾人拖著疲憊的身體，從附近挖掘冥土堆積成七尺左右的方台。隨後，武哲將一塊墨玉擱置在祭壇，口中念念有詞。
不多時，幽藍光輝從墨玉中點亮，緩緩向著空中飛去。當藍光轉變為金色時，突然天空垂下一股神力，以祭壇為核心，附近死亡的獨目鬼被這股力量吞噬，悉數轉化為黑水，形成一處水澤。
「你們做的不錯。」黑水湧出一縷縷玄妙的氣息融入士兵們體內，那些受傷的士兵立刻傷勢痊癒，而武哲更在這一股力量的促使下，跨入鬼仙層次。
「陛下！」武者帶著同伴們跪下行禮。天空中烏雲散去，露出一座金碧輝光的天宮。水澤中，浮現一尊君王的倒影。
「武哲，你的鬼丹剛剛凝聚，還不穩定。去把這個獨目鬼部落全部斬殺，尋找昔日巨靈鬼的本源補全你的鬼仙根基。」
祭壇上的墨玉消失，取而代之是一把匕首。
「這把匕首能奪取對方的本源神力。你好自為之。」姬飛晨指點之後，神念並沒有離開，而是配合黑水湧入這方冥土。意志伴隨黑水潛入大地深處，積極嘗試和黔光冥世融合。
不單單是武哲，類似的事情在金宮這千里方圓內頻頻發生。
自姬飛晨率水軍闖入黔光冥世已經過去三個月。三個月時間，眾人勉強打下一片地域，供姬飛晨建立王庭，開闢屬於冥河一系的主場。
幽河王的力量在於水，就算他搶先占據冥世，未來在黔光洲地府中的地位也是冥河之主。所以，當水軍擊殺土著鬼眾後，他立刻將鬼眾轉化為九幽弱水，嘗試在冥土開闢新的冥河，設法加速兩個冥土的融合。可惜，冥世排斥力強大，至今沒有收穫。
「三個月，殺死的鬼眾不下萬數，但還是無法真正煉成一條冥河嗎？」坐在金宮中的姬飛晨緩緩站起來，站到金宮外眺望冥世。
黔光洲勢力遠不如玄正洲，冥土中可沒有孕育堪比幽冥大君等級的天人，至少姬飛晨沒有發現。但無數年的積累，地境鬼物眾多，其中不乏巨靈鬼這等麻煩的存在。
巨靈鬼是神靈隕落後，轉生鬼神的失敗產物。每一位巨靈鬼生前都是一位強大的神靈。姬飛晨一行人在剛闖入闖入黔光冥土時，便碰到一隻酣睡中的巨靈鬼。那時候，失去幽冥大君業位的景明道人實力衰弱，差點就被巨靈鬼重創。幸虧一隻鳳凰從天而降，把那隻巨靈鬼打退。
「想要祭煉冥河，必須拿一位地境鬼怪血祭嗎？」
想想玄正洲冥土，再想想黔光洲冥土，差距啊！
當年玄正洲冥土有先天玄冥道炁祭獻入股，加上幽冥教主幫襯，水到渠成作為天人大君。可如今黃庭宮被封，哪裡能輕易找到玄冥道炁？
「要不要馬上去解封黃庭宮？」這個念頭一閃即逝，姬飛晨暫時壓下拿回道胎的急切情緒：「不能急，現在不能著急。玄冥秘境目前是什麼情況，我根本不清楚。萬一本尊有所布置，那就是被坑的下場。」
八位道君大張旗鼓送仙符，更有鳳凰一族全力支持，要是本尊還沒點防備手段，那麼不如一頭撞死得了。
黃庭宮外肯定有埋伏，眼下姬飛晨不會傻傻去自投羅網。
「不能找來玄冥道炁，那便只能擊殺地境鬼怪了。」但姬飛晨眼下開闢金宮，為了支撐對冥河水軍的庇護，一步都不能離開。
「我的鳳凰真身也不足夠搏殺地境鬼物。這麼看的話……」他心中一動，輕輕呼喚：「邱澤。」
殿外走進來一位鬼仙：「陛下找我？」
「你回去一趟，就說我們初步在冥土紮根，但因為人生地不熟，所以朕打算和土著聯手。問問他們，面對一個地境鳳凰神鳥，咱們地府能給出什麼待遇？」
「鳳凰？您指的是當初救援我們的那隻神鳥？」
「不錯。」姬飛晨可沒直接暴露自己的化身。他還打算用鳳凰神鳥從玄正地府這邊狠狠撈一筆呢！
邱澤聽後，馬上說：「您放心，我肯定將話傳到。不過咱們幽河殿的態度……」
「那鳳鳥孤身一人。未來在地府中需要盟友，你覺得還有人比咱們更好的盟友嗎？」姬飛晨蠱惑自家部下說：「想辦法幫他爭取利益，回頭咱們可以揩油，順帶賣人情給鳳凰。」
「明白！」邱澤一聽，立刻回去聯絡其他幽冥大君。
而姬飛晨拿出一面鏡子，打量自己的臉龐，忍不住暗忖：「這麼俊俏的臉，倒真是可惜了。」此刻的他，還是用「清泓道人」的面孔。但姬飛晨有眾多化身，為了區別化身與化身的不同，會對自己的容貌進行調整。
很快，他自己重新捏了一張臉。雖不失俊朗，但卻多了三分陰柔的味道，更符合外人對靈江君的遐思。接著，景明道人默默運功將血氣收斂，面色蠟黃，假扮面色憔悴的操勞模樣，靜靜坐在大殿上小憩。
一日之後，四面王親臨金宮。當然，來的僅僅是一尊化身。
進入黔光洲冥土後，四面王同樣受到冥世的壓制。只不過在姬飛晨開闢的金宮中，他的情況比姬飛晨好，還保留幾分力量。
他一進來，便看到王座上滿面憔悴的靈江君。頓時；四面王嚇了一跳，忍不住關切問：「你沒事吧？」雖然他和姬飛晨不熟，但吞併黔光冥世是地府的頭等大事，幽河王絕不容在這時候出事。
「還行吧。」姬飛晨聲音沙啞，更透著幾分虛弱。
本來四面王過來，僅僅是打算摸一摸底。如果自家可以獨立完成地府的建立，何必找土著幫忙？但看靈江君這模樣，冥世對他的壓制居然這麼大？
連遮掩面目都做不到，對一位幽冥大君而言，這已經是法力匱乏的表現。
四面王趕緊拿出早先備下的靈藥給景明道人服下。一股股陰涼的氣息在姬飛晨體內散開。
「咦，這藥不錯啊。難道是當年教主賜下的那批藥？可惜了，給景明化身用太浪費。如果是魔龍身的話，或許可以緩解體內魔氣。」
姬飛晨一邊想，一邊輕輕咳嗽，對四面王囑咐：「朕連接兩座冥世，又獨力抗拒冥世排斥，強行開闢千里神域，法力消耗日漸加劇。必須在近日內煉成冥河，完成初步融合。不然的話，只能請陰山過來接替我。不過她也是自然神，排斥力同樣是最大的。」
「這麼嚴重？」四面王的四張臉全部板起：「回頭本王派人再給你送一批靈藥，暫時先支撐著。至於拉攏土著的事情，本王來操持。」
拉攏一個地境鬼神，按照幾位幽冥大君開出的條件，頂天了只是一個王侯，讓他在黔光冥世中劃出一片領地，自己建立鬼城，招募鬼將。甚至可以進一步打壓，將那隻鳳凰供奉起來，給一個虛名散職即可。
但看靈江君如今的情況，恐怕支撐不了多久，容不得自己跟那土著胡亂扯皮。
「邱澤，你帶我去找那隻鳳凰。靈江君，你先歇著。萬事有我們，實在不行，立刻讓陰山過來替你！」
姬飛晨撤去遮掩面容的水光，露出一張病態的俊臉。邱澤看到自家陛下的臉龐，一時愣愣出神。
四面王面色不耐，又催了一下，他才反應過來，立刻帶四面王尋找鳳凰所在。
二人離開後，姬飛晨露出笑容，拿出喝了半瓶的靈藥端詳。會哭的孩子有糖吃，自己這一鬧，地府那邊相信便坐不住了吧？
……
四面王二人擔心靈江君的安危，加快腳程，很快便找到在冥山中梳理羽毛的鳳凰。
天藍色的鳳凰通體環繞冰焰，更有絲絲縷縷的信仰力量生成花火，遮蔽四面王對他的探知。
目前的鳳凰真身僅僅是人仙巔峰，距離地境還差一點。可在冰焰環繞下，太初真意將他模仿成地境巔峰的鳳鳥。
鬼王的一張臉閃現訝色：「冰鳳凰？這倒是罕見。」
本來他以為是某隻鬼鳥冥鴉進化而來的冥凰，沒想到居然是一隻真正的天生神禽。
「這樣一來，條件就不好開了。」這鳳凰雖然還沒成年，但日後潛力無限。
鳳凰看到二人，口吐人言：「邱澤，誰讓你帶外人來這裡的？靈江那傢伙呢？」
「我家陛下龍體抱恙。所以請另一位地府大君前來拜訪閣下。」
「地府大君？」鳳凰伸出長長的脖頸打量四面王的四張臉。
四面王的笑面露出燦爛的笑容，拿出幾枚玄陰鬼實：「這是我們玄正地府的特產靈藥，還請神鳥笑納。」
鬼臉天陰木，是四面王執掌的一株靈根。每五百年結果一次，果實即為玄陰鬼實，因酷似人臉而得名。這東西能增強體內玄陰之氣，規避雷劫，就連靈江君手頭也只有兩枚。如今為了結交鳳凰神鳥，四面王一口氣拿出三枚。
「好捨得啊！」姬飛晨心中感嘆，更加堅定自己的精分道路。分飾多角，意味著自己可以用不同的身份撈利。這不，這第一桶金便來了。
鳳凰翅膀一扇，將三顆鬼實收入腳鐲。
「你們地府倒是會做人。靈江那廝給了不少靈藥，你又送來這三枚仙實。」
那廝送藥？是了，若非他將靈藥送給鳳凰，自己怎麼會無法療傷。靈江君未免太老實了吧？給鳳凰的靈藥，完全可以從公中走。回頭就讓陰山她們準備準備，不能讓這老實人獨自付出啊。
鬼王對靈江君的「默默奉獻」很是感動，打定主意回頭從地府公庫中幫靈江君補上這一筆。
鳳凰用傲慢的語氣說：「好吧，日後你們跟黔光冥世的戰事，我不會插手，保持絕對中立，也算不枉你們的好意。」
僅僅保持中立？
四面王可不容許他這「土著」這麼做。
「閣下看起來和黔光洲不親？想必是鳳凰一族的嫡系？」
鳳凰的腳鐲怎麼看也是一件真正的法寶，可不是隨隨便便煉製的。而且鳳凰一脈多有天生傳承，指不定這鳳凰是某位天凰的嫡系呢！
「是又如何？」
「既然如此，何不相助我們地府？我們玄正地府家大業大，若能占據冥世，必然有厚禮答謝。」
「不需要。難道你不知道我們鳳凰一脈的外號？我會稀罕你們的東西？不過是看你們的誠意，才願意保持中立罷了。」
四面王有心結交，然而鳳凰端著架子死不鬆口，一副根本看不上地府爭端的模樣。
鬼王苦笑不已，是啊，對這跳出生死之外的鳳凰而言，的確對地府沒好感。
四面王心一橫：「神鳥雖然擁有地境之力，但終究還沒跨出最後一步。如果你肯幫助我們執掌此地冥土。未來黔光地府十王之中，可有你一席之位！」
姬飛晨：我啊，最喜歡老實人。跟他們在一起最開心了，什麼好處都想著我。仿佛心靈得到淨化，自己也成了一個「老實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