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死亡的時光長河
姬飛晨的行動對整條大河而言，連一點微小的漣漪都無法盪起。因為不管是北聖之氣也好，玄冥之力也罷，都沒有干涉「原主」的生平經歷，只是把那段時間納入自己的光輝中。而點化仙人入道，也只是把天地自然的陽溟之力，寄托在自己名下。
但這也讓姬飛晨明白自己下一步應該努力的方向。
如果我能逆推上古，可以把陰冥宗所有魔修全部轉化為自己的化身，甚至可以將幽微子這個魔祖化身給搶過來！
仔細想想，恐怕太上道祖八十一化中，有不少化身都是從天地自然之間立下的虛位。然後道祖一一轉給旁人。而魔祖的化身幽微子，則有極大可能是將一位倒霉的魔仙奪舍魔染為自己的化身。
「算了，魔道那些人還是別沾染了。只把魔祖的那尊幽微子搶過來，當做玄冥之道在人間的顯化。」
姬飛晨已經將自己的起源神話都想好了。
玄冥道君，先天地生，歷萬劫而不朽。上古時化身幽微，傳《幽河元羅天經》。而後化名清泓道人，續雲霄道統，承雨師業位……
大抵上，道君大聖們的起源很多都是後來自己改的，包括道祖也不例外。
就在姬飛晨興致勃勃，準備繼續逆行時，龍王和教主把他攔住：「行了，繼續回歸過去，小心迷失在過去回不來了。」
姬飛晨到底實力不夠，這個大聖層次摻了水分，無法和一般道君那樣逆推五千年。所以在回溯過去三百年時，不得已停下步伐，然後轉身向未來前進。
過去只是一條線，是要以自己的力量覆蓋歷史，掌控自己的時間線。但是未來的可能無有窮盡，需要從這無數個未來中選擇一個對自己最為有利的未來。
姬飛晨頂天只能看到十二萬個未來，從這裡面進行抉擇，挑選相應的未來走向通往玄聖的道路。
但是幽冥教主所化的那一條長河，在姬飛晨目測之下，至少有三千萬個未來。每一個未來的結局，都指向玄聖之路。反觀自己，在十二萬個未來中，只有三個未來瞄準玄聖道路。
差距太大了。
「不愧是未來註定證道的存在。教主所要考量的，就是怎麼證道，證哪一門路數。」姬飛晨看得出來，在幽冥教主演化的那一條龐大青河彼方，有一個分岔道。而另外一條紫氣長河也有分支流入這條分岔道。
兩位不朽存在的道路出現衝突，青光紫氣將彼此的未來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只能有一個人順利走下去，另一個人的相關未來必須全部斬斷。
「那條紫氣的大河……」姬飛晨順著支流看向主幹，只見那紫氣繚繞的源頭佇立著一座太元金殿。
他嘴角一抽，顯然這是太元道尊的時光大河。道尊的道路和幽冥教主出現了一定分歧，使得彼此的未來相互牽制。
「這個衝突，應該就是道尊爭奪的地府主權吧？地元之位？」
聯想道尊曾經派人前往黑瀛洲阻攔教主開闢地府，姬飛晨哪裡猜不到爭執的焦點？
所謂道君之爭，什麼人間利益爭鬥都是表象，真正的含義在於時光長河上的大道衝突。
在人間通過代理人把握命運的支點，從而截斷對方的未來，讓自己的未來得以順流下去。這便是道君們的用意。
「看到了嗎。那就是我和太元道尊的衝突。」教主走到姬飛晨身畔，指著二人衝突所形成的漩渦：「你覺得，我下一步要怎麼做？」
「教主已經得到兩個大洲的地府主權，接下來自然是謀取其他大洲。比如黔光洲和皂風洲？」姬飛晨盤算說：「大哥的北海已經到手，極北四洲大可從容布置。」
教主聽後，露出莫名的笑容，他問旁邊的龍王：「你說呢。」
「欺負他經驗少，有意思嗎？」龍王不以為然，走到姬飛晨身邊：「別幫他操心，這傢伙不用你幫。你看他的時光長河，未來中不是出現所謂的真如大道？」
姬飛晨定眼去瞧，的確在教主演化的無數個未來中，看到所謂的真如教主。
真如妙法，三乘大教。陽華真人仍然是玄聖教主，只不過不再是幽冥教統，而是另一個有別於仙道的修行體系。
雖然陽華真人證道玄聖已經板上釘釘。甚至可以提前引動玄聖之力救援姬飛晨，但這個玄聖業位的職能還沒確定。
除卻地界之主外，還有一個可能性那便是真如法門。仙道之外再開旁門，作這真如之主，和三道尊分庭抗禮。
「我根本不需要跟太元道尊爭什麼。在我鋪好這條路後，便已經確立我的勝利。」
「教主打算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另開真如大道？」姬飛晨想到天凰娘娘和那尊神秘的菩提仙人，或許有可能啊。拉攏一群道君跟仙道唱反調，難道這就是佛門的前身？
教主揮揮手，以仙光遮蔽自己的時光長河：「別瞎琢磨，我沒心思再開一道，只是拿這個可能性威脅一下道尊。」
龍王也道：「此方宇宙歸屬仙道，我等何必費心費力再開一道？無非是借這個籌碼，跟三道尊討價還價。」
為防止陽華真人一怒之下真去開真如法門，立下三乘大教，打造西天極樂淨土，太元道尊怎麼也要從仙道中讓出一部分利益，將地界真正送給教主。因此，教主的玄聖之路早已經確立。目前無非是交易扯皮，看看能多拿仙道多少東西罷了。
「所以，教主一定會成為地府之主？」
「當然，除非太元敢讓我開旁門教統，不然就必須老老實實讓出地府。」說話間，那片漩渦突然開始消解，太元道尊主動斬斷這條支流所代表的未來，將地府主權讓渡給幽冥教主。
一瞬間，教主的未來再度向著遠方拓展。而陽華真人屈指一彈，也將自己未來中有關真如大道的可能性斬斷。只留下一個地府之主，地界至尊的玄聖寶座。
姬飛晨在旁看到這一幕，咋舌道：「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要麼讓出地府，要麼我跑去西天，化作西天教主，開闢真如法門。道尊是聰明人，當然明白該怎麼選。」陽華真人一邊說，一邊在仙道中演化道統，主動將地府氣運和仙道融合。
姬飛晨皺起眉頭，從陽華真人的態度看，似乎沒打算和太元道尊撕破臉？
「我輩乃不朽長生之客，打打殺殺只是手段，豈能本末倒置？」龍王對姬飛晨後心一拍：「別胡思亂想，你看人間國度的戰爭。戰爭只是獲取利益的手段，而並非結果。哪怕是那些個暴君，發動戰爭也是有所求，而不是傻傻胡亂派兵四處殺人啊。」
姬飛晨看向遠方，那一條條時光大河中也發生著類似的事情。當兩位道君的大道出現衝突後，雖然會選擇爭鬥進行未來的角逐，但有時候僅僅通過交易和彼此的利益互換，便可以和平解決。相反，這才是道君之間最常見的行動。
「歷史不是由一位道君的力量所構成。你看——」教主指著宇宙自身的時光河床。每時每刻，道君們所演化的長河都將自身光輝投入這條寬大的河床，構成宇宙每一時刻的歷史。
「在相交衝突之外，我們道君的時光線同樣也在並行。」
「到了咱們這個層次，什麼打打殺殺都是假的。道君不死不滅，太元道尊哪裡敢冒這個大不韙？你沒見他對付你，都是將你的業位削掉，把你在這個世界的痕跡清洗後，才對你下手嗎？」
道君之路，是把自己的時間線延伸至起源和終結兩個宇宙刻度。而玄聖道尊，則是把控宇宙大勢，將宇宙大勢跟自己的長河融合，引導向自己期待的方向。
此刻，幽冥教主和玄蒼龍王的時光大河流向同一個方向，並肩而行，指向黃庭道君預演的「三界混一」。
而太元道尊則和眾多仙君的力量一起，構成另一條演繹諸天萬界的河流。
哪怕姬飛晨已經構想出「三界神人」，但自己這一方的時光長河仍然太少了。除卻教主和龍王外，指向這個未來的長河只剩下姬飛晨這短短五百年的時光長河。其他道君、玄聖雖然有不少支流延伸過來，但並沒有完全站在三人這一方。
玄蒼龍王拍拍姬飛晨的肩膀：「咱們這兩個半道君，任重而道遠啊。想要撬動隔壁大河，需要你多多努力。」
姬飛晨發下大宏願，相當於半步道君，已經占據整個計劃的主導位置。因此龍王和教主才大費周章將他帶到這裡，指點他如何超脫次元，如何以道君的角度布局天下。
看看自己三人的長河，再看看隔壁。
仙道長河茫茫漫漫，自三道尊為起源，不斷向著「諸天萬界」的方向延伸。哪怕現在三界神人的構思出現，諸天萬界仍然占據主導地位。那條仙道大河占據整個時光長河的一半！
此外，能獨立在仙道之外的勢力，只剩下魔祖那斷斷續續的黑色冥河以及一條江河和一片星河。
那江河萬水翻騰，浩浩蕩蕩從宇宙開闢之初延伸到宇宙毀滅。江河遼闊如汪洋，在時光浪花中隱約看到一鱗半爪，仿佛是一條盤踞在宇宙之上的巨龍。
至於星河則演化日月星辰，無邊璀璨明輝從宇宙開闢流淌至終結，是光之源頭。
不用說，這兩條時光長河便是龍皇和天母了。兩位開闢宇宙的巨神，哪怕三道尊的地位都無法動搖祂們。
「說起來，怎麼不見黃庭道君的時光長河？」
龍王沉默不語，陽華真人苦笑搖頭，指向下方河床邊上的一條灰濛濛長河：「在那裡。」
和其他光輝璀璨的大河不同，黃庭道君的時光長河已經靜止不動。屬於道君的時光長河早已凍結在河床邊。前後加起來，總共只有一萬零八百年。
「怎麼會這樣？他的長河已經凍結了？」
「活著的道君，時光無可限量，無限向著接近玄聖的方向努力。但是死亡的道君，祂們的時光已經固定，再也無法擁有未來，已經成為一潭死水。」
龍王神色哀戚，望著那片灰濛濛的長河出神。如何將這條死水復原，如果讓祂死者重生，這是龍王所努力的方向。只可惜到現在，他仍然沒有找到辦法。
道君難以死亡，但隕落之後卻也很難從死亡中重新復活。
教主伸手撫摸，下方凍結的長河閃過青芒，但隨後恢復死寂。教主的聲音有些低沉：「祂一直徘徊在這段時空中。我們所見到的祂，僅僅是時光中的一抹幽靈。所以，我們才想要幫祂完成三界混一，讓他執念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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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