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仙人的底線
卻說鐵羽道人三人逃往南疆深處,前往煌陽魔教總壇。
煌陽魔教總壇,又名千禽峰。是一座高有三千丈的險峻巨峰。此峰峭壁嶙峋,高聳陡立,多是凶鳥居住之地。
魔門修濁氣,大抵選擇窮山惡水之地,抽取地脈濁氣轉化為魔煞法力。這座千禽峰從南張望,如同一隻巨大的無頭鳥正展翅飛翔。
之所以說飛鳥無頭,原是上一次仙魔殺劫時,被玄門仙人斬斷魔教總壇的「丹翎峰」。
把「鳥頭丹翎」的部位斬破,三千丈的高峰只剩兩千四百丈,敗壞千禽峰的氣運,讓煌陽魔教隨之衰落。
不過魔教之中也有高人,轉而在不遠處用斷裂的山岩,又立下一座小山嶺。點化風水後,藉此延續煌陽魔教的地脈氣運。雖然比不上原先由天仙塑造的神峰,但總算沒讓他們在魔門十道中墊底。
三人匆匆前來千禽峰,楊飛和幾個門人已經等待多時。
看到楊飛,大鵬右使眼前一亮:「少教主!」
大鵬左使和鐵羽道人也過來行禮:「拜見少教主。」
楊飛瞧三人一副狼狽相,心中明白幾分:「看樣子,這些人在雲霄仙府那頭失利了?」
大鵬左使陰沉著臉:「少教主,勞煩通傳一聲,我三人有要事稟報教主。」
楊飛搖搖頭:「陳左使,若是你要說雲霄仙府之事。父親已經知道,並且命我在此等候。」
「知道了?」陳左使心中一沉,想到魔教對失敗者的懲戒,他心中膽寒不已。當今這尊煌陽魔教的教主可不是一個善心人。若是知道自己等人私下行動,回頭哪裡有好果子吃?
大鵬右使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對楊飛說:「少教主。我們大鵬部這次一時大意,還請少教主在教主座前美言幾句。」他和楊飛算是熟識,因此上前一步搭話。
楊飛笑道:「王叔不用擔心。關於這次仙府失利,早在神教預料之中。」
他對三人說:「這次殺劫,起因有三。一來是雲霄閣傳人出世,太元宮為千年後計,提前引動殺劫。二來,是大鴻帝朝倒行逆施,有大禍於天下,仙道早做準備。三來,是諸神憤怒,各地神道聯手修改天數,欲破大鴻江山,再立王朝。雲霄閣一脈雖然是古法,但既然由他們牽頭引劫,理應在雲霄仙府做過一場。」
「那仙府是南疆入口。咱們神教責無旁貸。這次仙府亂鬥,父親早有準備。」說話間,大鵬左使身上飄落一片葉子。
葉子上冒出陰陽二氣,化作雙龍剪刀將大鵬左使的一縷頭髮剪下。
隨後,葉子幻化一片書信。
楊飛拿過來一瞧,冷笑道:「雲霄閣的傳人是那個叫做清泓的吧?聽說和陰冥宗的某人還是兄弟倆?想不到,二人倒都是這種心思縝密之輩。」他伸手一抖,將書信震碎。然後看向陳左使。
割發代首,是一種古代習俗。頭髮,被視作人體精華之一,蘊含靈性,和大腦連接。剪斷頭髮,就意味著可以取你性命。姬飛晨送來的戰書,用意不言而明。
今朝割你頭髮,他日要你狗頭!
這是他寫在葉子上的原話。
楊飛看過書信,心中惱火不已。
「少教主,這書信是?」
「邀戰書。他們也清楚雲霄仙府的重要性,要跟我們劃下道道,爭奪仙府,不,古戰場那片地域的未來所有權。」
「所有權?」
「他說,要跟我們鬥法三場,定那片地界五百年歸屬。若是我們敗了,五百年之內不能動那片地方。當然,你們這次算第一場。」楊飛轉身上山拜見教主,稟報姬飛晨送來的戰書。
教主聽罷,奇道:「雲霄傳人倒也是心高氣傲之輩。說來,他年紀和你仿佛。你便帶大鵬部、孔雀部以及鴻鵠部走一遭。和雲霄閣試探一番,瞧瞧他的手段如何。第二次鬥法,倒也不值得咱們手段盡出。」
雲霄閣在南疆門口待著,這個「鄰居」又跟他們不同道,教主當然希望瞧瞧他們的態度和手段。
煌陽魔教三部之人前往雲霄仙府。仙府中,又有一群四面八方的仙家趕來。幸虧清泓和玉芝仙姑早有準備,命童子在門口搭建草廬接待,奉上瓜果香茗好生伺候。總算沒讓雲霄閣在各方同道面前出醜。
但現在,有一個問題橫在眾人面前。
第一次鬥法抓來的那些人,要怎麼處置?
「這些魔修,秦道兄趕緊想辦法帶走。我這仙府地方小,安置不下這些人。」清泓在後頭關著幾個魔修,哪裡敢讓諸仙看到一點蛛絲馬跡?
於是,草草打發太霄宮將煌陽魔教的修士送入鎮魔塔。
「還有那五千白鴉兵……」想到這裡,清泓面露難色:「諸位,這些人如何安頓,勞煩諸位想個章程。」
諸仙都是各門派的精英弟子。要說鬥法論道,大家在行。但面對這些白鴉兵,一個個犯難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按理說,這些凡人靈鴉要放走。但他們作為魔教豢養的靈獸和傀儡。放出去後,豈非禍害百姓?而且,那些傀儡一個個靈智朦朧,放出去後,能不能生活也是個問題。」
「但留在仙府,這些人的一日三餐,我這仙府可招待不起。」這些凡人吃喝拉撒,五千人在仙府中折騰,清泓怎麼操持?
「眼下將他們昏迷,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李靜洵等人無言以對。雖然各大門派都有自己的洞天世界,其中能供凡人生息。但這些魔教之人,他們哪裡有臉面送回宗門?
張元初無奈說:「我們各派都有嫉惡如仇的長輩,恐怕不會輕易放任他們在洞天中生活。」
「道友也說,這些人靈智全失。不如我們送他們兵解,好讓他們來世再有一個好去處?」這是某位剛剛來到的仙家所言。
諸人聽後,幾個女仙皺起眉頭。兵解,說得好聽。不過是他們將這些道兵一一殺死罷了。
不過眼下也實在沒有什麼其他辦法。於是眾人看向清泓:「道友,此地以你為主,你怎麼說?」
玉芝仙姑眉頭一挑,默默坐在清泓旁邊,聽他言語。依照仙姑本心而言,當然不欲將這些人無辜人殺害。「藉此看看師弟作法,到底有幾分邪性。」殺伐果斷無所謂,但仙姑認為,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有自己的底線。仙人,終究逃不過這個「人」字。
清泓沉思良久,秦武等人一個個盯著看他,顯然等他承接這份因果。
「若按我的意思。仙家鬥法,難免刀劍無眼,彼此之間或有殺伐是難免的事。仙魔之爭,更是大道紛爭,絕不容情。我們這些仙魔修士彼此殺伐,這是天道常理。今日你殺他,明日他殺你,不過天道循環。但我等之間的爭鬥,不可涉及無辜凡人。」
這是清泓,不,是姬飛晨行事做人的底線。對仙魔逞心機動手腳,無非是將彼此視作同類。那麼,三十六計,大家各顯神通。在魔門打滾多年,他下手狠辣,絕不比那些魔修要差。
但凡人對仙魔而言,手無縛雞之力。姬飛晨兩世為人,他的底線就是不牽扯無辜凡人。從他修行至今,還真沒有殺死過一個凡人。
「這些白鴉軍傀儡雖然是魔教之人。但終究也是無辜凡人。若是諸位有親友死在他們手中,只管對我開口,我絕不庇護,任由諸位報仇。但如果手上沒有殺生,回頭還是設法救人吧。」
清泓這一說,玉芝仙姑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師弟總算還是有點仙人濟世的風度。難怪那幾位前輩對他青睞有加,認可他復興鍊氣士一脈。雖然在魔道中打滾,但這條底線守好,其他事倒也無傷大雅。只要……只要不如那人一樣,墮入魔道就好。
李靜洵面露異彩,上下審視清泓,看他神色毫無作偽,讚嘆說:「師兄倒是有道仙真。不錯,我們仙人也是從凡人一步步修煉而來。凡人是我們的根基,我們可以不庇護他們,坐看他們自己的因果循環。但對凡人下手,未免就太下作了。」
仙魔之別,很大程度上就在於此。要不要將凡人視作同類?要不要用凡人練功?是玄門衡量仙魔的一個標準。不然,白蓮淨宗這種玄門門派,也不會被趕到魔門去了。
「那麼,師叔要怎麼安排?」傅玉堂這時候突然開口。
頓時,場上眾人再度看向清泓。
清泓一聳肩:「我沒辦法,我這仙府也容納不了這些人。所以只能求人了。」他掏出彌天符,和塗山取得聯繫,將自己這邊的情況說了。
「你找我,成天就沒好事。」
「那你幫不幫?」
「舉手之勞,有什麼不能幫的?」塗山大大方方應下:「回頭我派人去你那邊接人。我們狐族正好缺人,送過來看看。我派狐女照顧著,回頭找機會瞧瞧,能不能解開他們的傀儡符咒。」
諸仙聽到二人對話,劉子墨驚訝道:「道友,你要把這些人送到妖怪那邊?那些狐妖,=信得過麼?萬一用來采陰補陽什麼的……」
「你當誰都跟你似的?」景軒笑罵道:「塗山小弟性格不錯。既然他肯應承這件事,想必自然會辦好。」
塗山嗎?秦武眼中閃過異色。關於妖族可能出現的傳人,太霄宮中的長輩跟他反覆提及過。
妖星塗山,這可是一個不遜色自己的存在。
「塗山跟太上一脈的這些人交好。到底是他品行如此,和太上一脈意氣相投。還是這妖族傳人心機深沉,想要趁機籠絡我們玄門,不阻攔他們妖族崛起?」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關於妖族的事情,秦武忍不住多了幾分心眼。於是讓吳河帶魔教人士回鎮魔塔。而他留在這裡等狐族來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