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2章 雷音解惑，元門道統歸天尊
姬飛晨乘雲來到平原，此時平原上空的仙山聖境正逐漸顯完畢。
那座山門仙境乃太霄宮諸仙以大神通搬移而來，連帶三山塔也跟著搬到這裡。只待喬元一行人點化靈穴，便重新確立洞天方位。
「太霄宮啊。」姬飛晨這一聲感嘆中帶著說不清的惆悵。
在神峰之巔，浩浩蕩蕩的天威瀰漫整個雲空，明晃晃昭示自己的存在，引姬飛晨前往。
「這位可真坐得住。」看到下方兩脈仙真已經大打出手，姬飛晨暗道：「好歹他們都是仙道後輩，你這大前輩就坐看他們自相殘殺？」
下方兩大仙脈已經打出真怒。這邊驅使三昧真火，那邊招來九天神雷，一邊仙光渺渺，一邊祥雲漫漫。兩派仙家正打得不亦樂乎，不時有仙真死於亂鬥，一道真靈歸入龍山。
姬飛晨打算在龍山鑄造神庭，如今已經立封神台接引仙家真靈，打算殺劫之後封入神道。所以，大家全無後顧之憂，著手了卻數千年恩怨。
在人群中來回尋覓，姬飛晨看到不少仙家同道。
「這次不愧是殺劫之中的第一場大戰，連雲婆婆和常前輩這等天仙高人都親自降臨。」
太霄宮欽點這一處靈穴，鍊氣士一方以五大天仙為首前來阻撓。甚至，姬飛晨都難逃天數，需要來太霄宮做過一場。
不過這處靈穴擺明是太霄宮所有，姬飛晨過來明擺是必輸之局。所以李靜洵才說讓他忍一忍，等玉華圓光頂再做計較。
再度嘆了口氣，姬飛晨沒有直接前往道尊座前，而是溜到平原邊上，去找喬元等人。
樊秋月等人在魔穴邊上搭建蘆蓬，等候兩脈仙真決出高下後再淨化魔穴。如今正樂呵呵在蘆蓬裡面喝茶。
「你們幾個倒是清閒。」
三人一猿說話閒聊，忽然看到蘆蓬入口站著一位青衫男子。
眾人先是一驚，隨後白猿率先反應過來，叫道：「你怎麼來了！」
「兩大仙脈了斷因果。我為鍊氣士一脈的仙首，自然要跟太霄宮照照面。」
他解釋後，夏鶴與樊秋月頓時明白這位的身份，連忙起身行禮：「弟子拜見師叔/師伯。」
「景軒師兄教導的好徒兒，你雖然出自太清宗，但一身劍道修為不遜年輕時候的師兄。想來，太清宗可在你手中發揚光大。」姬飛晨屈指一彈，賜給夏鶴一道太清符詔：「此物賜你，日後能助你避開一劫。」
對夏鶴與妖族玉隆公主的姻緣，姬飛晨早有所感，無非又是一個無疾而終，又是一個人妖悲戀。只是夏鶴在這其中少不得劫數磋磨，所以賜下符詔助他自保。
然後他看向樊秋月，樊秋月修煉三光神水，和姬飛晨外在氣息仿佛，不由露出幾分親近。
「你的道與我類似。這寶瓶便賜給你吧。」姬飛晨隨手拿出一件真器淨瓶。
樊秋月雙手接過，忽然神色一怔，打量手中的長頸白玉瓶：「這是——」
「相信你也猜出來了。這是當年白蓮淨宗煉製的一支仙瓶，效仿三才寶瓶而成。後來落在我手，無非是盛淨水的容器罷了。你且留著吧。」
樊秋月跟自己有段淵源，這真器蘊含姬飛晨祭煉的三光神水，對她修行有益。
姬飛晨倒真有幾分長輩氣度，接連賜寶後，目光落在喬元和白猿身上。
喬元愣愣盯著姬飛晨，恍惚間覺得此人很眼熟，好像自己在哪裡見過。
而白猿笑嘻嘻伸手：「老爺子，見者有份，對我倆你不賜點什麼？」
姬飛晨笑罵道：「你被天母宮擒獲，若非我出面相救，如今早被鎮壓了。還好意思找我要物什？走走走，一邊去！」
他打發白猿，目光落在喬元身上。
樊秋月二人也知道喬元的身份，老老實實站在一旁。
「你身有天命，此行西去伏魔定要把持本心，不要墮入魔劫。」姬飛晨伸手在喬元眉心一點，不再多言。
這一點之後，喬元仿佛開悟了什麼，但好像又什麼都沒明白，雙手抱胸在旁邊苦苦思索。
而姬飛晨則跟樊秋月二人聊天，詢問他們這一行的見聞。
樊秋月對姬飛晨有種孺慕之情。畢竟從小到大，一直有人在自己耳畔提及「清泓道人」的事跡。連帶著，讓樊秋月煉法修真時，也潛意識向著清泓道人曾經走過的道路靠攏。
她想了想，說起自己一行人在半道上的趣聞。
「前些天，我們剛要淨化一處魔穴時，忽然碰到三島十洲府出來的一位仙真。那仙真手持地契文書，說天璇山是他家祖上留下的。」
「而天旋山目前已經有兩個清靈仙道的門派駐紮。所以——」
「所以，就打起來了？」
「沒錯。」
一百零八個靈穴到底在哪裡？
有些大能高人施展神通，可以推算大概方位。然後派遣門人去當地留守。可玄門一貫講求名正言順。哪怕是一座早已失去主人的仙府，也要按圖索驥的尋找出一個繼承人來。
那天旋山這些年的確是清靈仙道的山門。可推算上古，這裡本是一座深谷，是某位上古仙真以大法力開闢的仙山。直至幾千年前鍊氣士一脈頹敗，才將此地讓了出來。如今鍊氣士們拿出當年前輩開山造岳的事跡宣告主權。還有當年本地神祇讓出土地的文書，可謂名正言順的主人。
然而後面那兩個清靈仙道門派卻不認可這份幾千年前的文書。於是，雙方便大打出手。
「只是，他們那不過是幾個小門派的衝突。而現在——」樊秋月露出憂色：「師伯，連天仙都已經下場，難道這場劫數真這麼大？當年的恩怨就必須這樣化解？」
「不讓前輩們撒氣，總不能將恩怨帶入天域吧？放心，有封神台在，壞不了事。至於這些天仙高人，他們不會蠢到弄死對方的。」
太元道尊明令禁止天仙之間的殺伐。
誰真敢出手，道尊回頭肯定要找人清算。而且，太霄道尊還在一旁看著呢！
轟隆——
天空划過驚雷，仿佛在催促著他。
姬飛晨搖搖頭，轉身對樊秋月等人說：「你們待這兩方人打完，點化靈穴後便速速離去吧！這太霄宮的山門，不是久留之地。」
說完，他起身前往懸在半空中的那片仙境神山。
如今道尊親臨，整座神山宛如天域聖境，各處瀰漫紫電玉雷，還有陰陽之精隨雷霆造化，揮灑成甘霖滋潤這座神山。
姬飛晨身邊自動浮現澄靜雲光，擋住天空散落的甘霖，走到紫極峰上。
山巔，一位白須白髮的老仙坐在棋盤旁。他目光落在姬飛晨身上，含笑道：「你來了？」
姬飛晨走過去，稽首道：「拜見道尊。」
太霄道人指著對面的位置：「你也是不朽的大能，從盪魔那邊算，與我同輩論交即可，無需多禮，且坐吧。」
姬飛晨心中一沉。
同輩論交？那樣一來，道尊能作的事情可就多了。
以大欺小？
不好意思，這次道尊開口，擺明是將姬飛晨放在和他們同等的地位上。這樣一來，姬飛晨便不好對太霄宮門人出手。至於前番擊敗秦武等人，也可說是姬飛晨這個「長輩」的指點，不算兩宮丟人。
至於道尊對姬飛晨出手，也更加名正言順。
再者，大家都是分靈降世，誰又比誰弱？容許你這道君分靈欺負人間的仙家。難道我們玄聖分靈就不能教訓教訓你？
不過到底姬飛晨後面站著不少大佬，加上自身氣運正隆，二道尊作為此方宇宙的駐世道尊，不願意因為擊殺姬飛晨而折了本方宇宙的氣數。就如李靜洵所言，兩位道尊親自下界，只是教訓一下後輩，讓太元道尊出一口惡氣。
姬飛晨小心翼翼坐下，打量對面的老仙，心中暗道：「這道尊今日也是新鮮，居然用和道祖仿佛的老者相。我還以為他會用另一尊雷君法相。」
他們這等境界，形象千變萬化。太霄道尊又是最知情識趣的人，經常變化自己的外貌姿態。男女老少、毛羽鱗介，道尊最會見人下菜。如今以仙道老仙的姿態招待姬飛晨，顯然沒有真正動手的打算。
想明白這一點，姬飛晨稍稍放下心。
道尊靜靜看姬飛晨神情變幻，隨後指著棋局說：「你看這盤棋如何？」
姬飛晨這時才看向棋盤。
黑白棋子糾纏在一起，兩條大龍被彼此切斷，難以看出勝負眉目。
「此棋倒不像是天地棋局？」
「當然不是。來來來，你隨我下幾手。你執黑，先落子。」
姬飛晨從旁邊棋盒拈起一枚棋子。剛拿起棋子，他隱約覺得手感不對，眉宇閃過驚訝之色，隨手將棋子落在一片空白地。
剛落第一枚棋子，突然姬飛晨一聲悶哼，胸口如同被大石砸中，不由晃了晃身子。而隨著棋子落入棋盤，一道玄光和其他的黑子共鳴，在姬飛晨面前演化一片世界群落。
「這些棋子全都是世界？」
姬飛晨臉色難看，重新審視手邊的棋子。
每一枚光滑圓潤的棋子，都是道尊以大神通在虛空凝練的世界。
太霄道尊輕慢道：「你要開三界一體，虛空諸界被廢了大半。我閒來無事煉製的世界便只能打磨為棋子。」說著，他也落下一枚白棋。
一方有雷霆凝聚的世界在姬飛晨眼前炸開，宛如一方世界撞擊而來，讓姬飛晨氣血翻騰，差點吐出來。
而那座雷霆世界和虛空棋盤上的白子融合，無數世界之力相互連接，更強的衝擊力壓向姬飛晨。幸虧姬飛晨反應過來，果斷再度落下一枚黑子。再體驗世界反噬自己的同時，黑子演化的世界群落抵住白子的衝擊力，勉強讓姬飛晨坐穩，不至於被棋局掀翻。
「哦？你小子這化身還是挺不錯的。」道尊再度落下一枚白子，這枚白子連接某處斷開的大龍，讓白色世界的力量翻了一倍。
咔嚓——
姬飛晨身下的蒲團已經破碎，整個人被無窮世界之力碾壓，憋得滿臉通紅。他咬牙舉起手，玄冥道炁纏繞全身，不斷從天地各方抽取力量，才撐住身上的一重重世界。
哪怕黃庭一系的天地棋局，對他而言都沒這麼大的兇險。在棋盤上落一枚棋子，便仿佛有一個世界砸向他。而且這股力量避無可避，必須硬生生承接。而當對方落子，敵方那些棋子連成一片，其壓力更強。
「道尊這些世界，都是用雷霆之力演化的嗎？」姬飛晨故作輕鬆，再度落下黑子。先是承受一個世界的撞擊，然後以黑色世界構成屏障，保護自己的安全。
「宇宙之間有始元玄三大業位。其中元之業位，主天地元氣流轉，萬物化生。我以雷霆剖分陰陽，用兩種正反雷霆凝練截然不同的世界。按照本君原本的想法，要在虛空之中演化百萬陰陽法界，在虛空形成巨大的太極圖陣。可惜，這個計劃被你給毀了。」
虛空造物，是個天仙都會用。而開闢洞天世界，對天仙而言也不算太難。如果真按照玄門三尊的計劃發展，天仙們不斷在虛空打造世界，整個無量真空肯定比目前要有生氣。但這一切，被姬飛晨一方的三界一體阻撓。
繼續落子抵消世界的重壓，姬飛晨反問：「道尊想要勸說我？」
「呵呵……」道尊大笑道：「寧為雞頭不為鳳尾，這道理大家都明白。」
三界一體的計劃少不了姬飛晨的主持，他在這個計劃中占據主導，地位尊貴。而在虛空諸界這邊呢，僅僅是一個天仙。他多蠢，放棄自己作為九大道君之一的地位，跑去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天仙。還要明擺著失去背後所有的助力？
「只是我們大家數千年的盤算被你們攪和黃了，總要找人出口氣。」
龍王目前一點就炸，肯定不能去找。黃庭道君已經死亡，幽冥教主和盪魔玄聖都是同級別的大能。算來算去，貌似只有姬飛晨好欺負。
道尊下棋越來越快，世界的壓力也一重強過一重，逼得姬飛晨不斷快速落子。而雙龍爭執的局面，也隨著姬飛晨的落子而使黑棋漸漸處於下風。
當姬飛晨落下第九枚黑棋後，突然面色發青，再也壓不住頭頂的重力，無量世界的重力化作雷霆直接劈下。
「玄冥神光！」姬飛晨一拍桌案，頭頂冒出道光抵住雷霆，縱身從棋盤跳開。可即便如此，還是在接連不斷的雷霆下落了麵皮，連吐好幾口血。
差不多了。
太霄道尊看到此情此景，暗暗點頭。
他們倆下凡，挑選兩宮洞天確立的時機，明擺著便是鍊氣士必輸的局面。從一開始，姬飛晨也就知道自己過來，是肯定要被折騰一頓的。
如今在道尊面前吐了幾口血，姬飛晨頓時感受到整個太霄仙境對自己的排斥感消失，仿佛道尊的那一口怨氣已經沒了。
「好了，重新坐下吧。不折騰你了。」
道尊這時收起棋盤，給姬飛晨端上香茗。
「喝口茶，漱漱口。」
這茶出自太霄聖境，也是天下難得的珍品。姬飛晨剛一沾唇，便有醇厚的靈氣從喉嚨散入四肢百骸，幫他緩解內傷。
等姬飛晨恢復元氣後，道尊方道：「如今仙道了卻因果，元道法統也可歸入仙道。日後那四方教可算在本君門下。」
太霄合道，他的話便是天數。隨著道尊許諾，元門氣運無形間拔高。
姬飛晨露出喜色，有道尊這句話，元門眾人便徹底安穩了！
他想了想，又問：「道祖以玄門大興，開元神大道。您這是打算以元門跟他分庭抗禮嗎？」
「道兄為仙祖，地位無可比擬。不論玄元之辯，他都是祖師。我這麼做，是全了自身作為『元之業位』的根基。」
順帶，跟太元道尊區分玄元兩道。日後太上道尊統掌仙道，自己二人則分別執掌兩大仙脈道統，方便未來的利益分割。
想到太霄道尊執掌元門帶來的影響，姬飛晨又有幾分憂慮：「恐怕韋清琛那邊不好勸。畢竟他可是一心想著魔祖。」
「活人豈會去跟死人爭？」道尊淡淡道：「放心，我不會跟他計較。等你徒兒成長起來，繼承元門就是。」
死人？
姬飛晨心中忽然湧起不祥預感：「等等——道尊，您這話的意思是？」
「難道你還沒感知到嗎？」道尊抬起頭來，神色莫名道。
轟隆——
一道驚雷響徹雲霄，姬飛晨臉色又是一變。只聽道尊繼續說道：
「因為，韋清琛已經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