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0章 失明
玄冥秘境，李靜洵和一位白衣仙子進入這冰冷陰寒的先天道境。
李靜洵皺著眉頭，遲疑道：「這就是他的先天之界？」
「沒錯。」神女笑吟吟說：「本來非玄冥修士都不可進入，這次還是託了你的福。」
二女皆著白衣，清麗脫俗，倒似一對姐妹。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在美人襯托下，李靜洵的容貌要稍遜色幾分。
平心而論，李靜洵絕對說不上丑。但在她那對明眸襯托下，姿色便顯得稀疏平常。可以說，李靜洵這一身靈秀，盡在她這對眸子上。就如同那些精通瞳術的修士，若廢了李靜洵這對眼，至少能讓她的功行跌落七成。
神女劃出水鏡，照出姬飛晨目前的窘境：「瞧，這可是他的真身。帶你過來，正好見他最後一面。」
李靜洵看到玄冥道身身邊的二十三道劍氣，神色一慌，但馬上緩和下來：「神女刻意從玄聖的竹林帶我出來，想必不單單是送他最後一程吧？」
盪魔玄聖斬落李靜洵身上的劍道氣運後，並沒有傷她，而是請她在竹林餵養竹熊，等待決戰的結果。可玄聖離開後，一位太陰神女悄然而至，將李靜洵帶入玄冥秘境。
「你想不想救他？」
「救他？他與我何干？」李靜洵僅存的那隻明眸露出冰冷的目光：「我二人恩義早斷，神女找我就是為這事？」
「我以為，你會救他。」太陰神女打量玄冥道身：「嗯，快了，再有一時三刻，盪魔吃透黃庭大道後，就會以第二十四道劍氣擊穿他的道體。你瞧，現在第一道劍氣已經刺入他的肌膚。」
道都天河劍氣！
陰冷的劍氣攜帶星光元磁之力入體，姬飛晨皺了皺眉，稍後繼續體悟道生圖的絕境。
李靜洵目光凝重，手摸摸抓著衣襟。
第二道「道衡陰陽劍氣」入體！
第三道「道連九雲劍氣」入體！
第四道「道童晦明劍氣」入體！
一道道劍氣入體，姬飛晨從一開始的強忍，到後面的放下，似乎再也不把身上的劍氣當一回事。
漠視劍氣入體，放下生死大限，將一切投入對最後一卷道圖的鑽研，尋找天地之間隱秘的最後一條大道穴竅！
鮮血緩緩從體表留下，杏黃色的衣裳染作殷紅。
「怎麼，還不願意救他嗎？」
李靜洵語氣平淡，目光波瀾不驚：「我不會救他，我們恩怨早斷。」
「不過！」她話鋒一轉：「他到底跟我有一場決戰之約。在此之前，卻不能讓他死在其他人手中。」
「所以？」
「所以，我要怎麼做？」
忽然，神女大笑起來：「你這丫頭的道心啊——想要參悟太上忘情，你似乎還差了很多。強求的忘情，終究不是無為。」
「聽起來，你似乎懂得很多？」
女子微微一笑：「畢竟我也曾在道祖座下聽過講，太上忘情法門，昔年也曾研究過。作為前輩，指點你一句。『率性無為，順其自然』那才是道祖的心境，刻意去求反落入下乘。古往今來，為什麼成就『太上忘情』的仙家很少？因為他們刻意去追求所謂的『忘情』，有此執念，反落下乘。自然不入正果，在門戶之外徘徊。」
忘情是一種心境，不是修煉出來的，而是自然而然，順其而為。如今，李靜洵的心境仍差了許多。
見李靜洵不回話，神女幽幽一嘆：「罷了，先教你如何救他。很簡單，破了萬劍之君的業位即可。」
「破一位道君的業位？」
「別人辦不到，但你可以。別忘了，他剛剛抹掉太上道祖的玄德劍意。」
「你的意思，我重新激發玄德劍意？不可能，我當初激發一次已經是僥天之幸，更別說目前劍痕已經消失。」
「所以，需要你犧牲一下。」神女抬起李靜洵下巴，望著她僅存的另一隻眼睛：「很漂亮的眼睛，不是嗎？」
用眼睛激發前世遺留的太上靈力，喚醒上古時代的劍痕嗎？
是啊，這個時代的劍痕消失，但是上古時代呢？如果用前世遺留的力量，用自己另一隻眼來換，或許能恢復玄德劍痕，將萬劍之君的業位打落？
但是，要用自己的一隻眼睛來換取？在另一隻眼睛已經失明的情況下？
「沒有其他辦法？比如度厄青蓮？」
「那東西沒用，雖然是太上道祖澆灌，但跟劍道格格不入，怎麼恢復太上劍道的痕跡？」神女站在一邊，研究刺入姬飛晨體內的一道道劍氣。
第十道「道平梵光劍氣」，紫雲從姬飛晨的皮膚表層向著全身蔓延，玄冥道炁的本源正一點點枯竭。
……
第十二道「道青空冥劍氣」，姬飛晨的左臂已經潰散。
……
第十八道「道還玄一劍氣」，黃庭宮自身的神光已經黯淡，右側宮殿全部坍塌。
最終，當第二十道劍氣刺入姬飛晨體內，將整個黃庭宮化作廢墟時，李靜洵輕咬貝齒，最終閉上眼：「那上聖以大欺小，奪我命數，總要給他一個報應。」
並非救人？而是為了解因果嗎？
太陰神女似笑非笑，對此回答不置可否。
她低下頭，和李靜洵雙額相抵，在她眉心浮現一枚銀亮的太陰神文。光輝照入李靜洵泥丸宮，刺激她真靈深處遺留的上古傳承，在頭頂浮現一道三尺仙光。
「去！」神女屈指一彈，促使靈光射入丹元黃庭宮，此刻，正是第二十一道「道仲太和劍氣」入體之時。
「如何？」李靜洵睜開眼，此刻雙目已然全部失明，哪怕修士有先天靈覺的幫助，可在玄冥秘境這等地界，無異於一個瞎子。
「已經到第二十一道劍氣。唔，『道成太晨劍氣』也已入體，將他心臟擊碎。不過可以了，有你的那一道太上靈光，足以恢復道祖的劍痕。」
靈光沒入丹元宮，穿透二十二道劍意，直接飛入青冥長空。
幽幽上古時代，道祖遺留的那一道劍痕貫通時空，延伸至遙遠的未來，進入當下這一刻。
如同一卷徐徐展開的水墨畫，天地間重新出現太上玄德劍道的痕跡。與此同時，萬劍之君的劍芒褪去光彩，屬於玄聖劍君的業位正逐漸崩潰。
不，應該說是根本不存在。
萬劍之君，必須執掌天地所有劍意。
如今道祖凝聚的劍痕脫離劍君掌控，直接崩掉盪魔玄聖的根基，讓他手中凝聚的銀芒靈劍緩緩散去。連帶姬飛晨身邊的二十二道黃庭劍氣也跟著消散。
「李靜洵？」盪魔玄聖很敏感的抬頭：「這丫頭在玄冥秘境？」
但對李靜洵的選擇，盪魔玄聖並無惱色。
畢竟自己奪了李靜洵的機緣，人家報復回來也屬正常。只是這個時機選的太好了……
「故意救姬飛晨嗎？」玄聖不屑道：「憑藉那一點劍道的因緣，想要插手我二人的戰鬥，不知你又付出了什麼？」
可不管李靜洵付出了什麼，她接下來已經失去插手的可能。
女仙臉色有些白，曾經明亮的雙眸現在只留一片灰暗。接近天人，甚至觸摸道君之境的感悟傳承全部散去，如今李靜洵所保留的力量，僅僅比一般的地仙要強一些。
嗯，我發現自己還能拖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