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意外發動

  「很快便是年節了,府里樣樣事務也是要按照輪值來的,輪到誰了,誰就要好好做。不當值的,憑你躲懶吃酒、摸牌玩鬧的,只要不鬧出有損府里顏面的事情,我也不會多管。」

  丹娘柔聲提醒,底下眾人無一不從的。

  又說了一會子話,她命新芽拿出了一本嶄新的冊子,當眾宣布,從正月初一開始,所有人的表現便重新記錄了,希望來年府里眾人多多努力,多多勤奮。

  有了激勵,哪有奴僕不願意的。

  瞧瞧這一年到頭,他們身上穿得鮮亮暖和,兜里銀錢豐足,家裡灶頭上熱乎,鍋里有魚有肉,還有白花花的大米飯,這日子美好得叫人做夢都能笑出聲。

  再看看其他府里,雖說也有銀錢,但哪有撫安王府這頭主母寬厚大方。

  有些新進府的人免不了就飄飄然起來。

  丹娘這頭髮了年賞後沒兩日,下頭就有管事婆子報到南歌這裡來了。

  兩個小丫頭本該當值的,卻忘了日頭時辰,竟然空著角門沒人守著,一齊吃得醉醺醺的。

  待管事婆子察覺到,這兩人還雲裡霧裡,不知今夕何夕呢。

  管事婆子報給南歌時,就有些懊悔,連連賠罪:「對不住,你這身子也重得很……下頭小丫頭們不懂事,反倒給你添麻煩了。」

  南歌如今胎像穩固,方才剛用了一盞安胎藥。

  養在屋子裡好些日子,不叫勞神費心的,養得她越發麵色嬌艷,瞧著竟比從前更有幾分姿色。

  她緩緩擱下藥盞,冷笑:「媽媽也太不當心了,前日夫人才放了話,你這般行事豈不是叫夫人沒臉?年賞也發了,銀錢也領了,回頭事情卻辦砸了!府里內外兩院本就分明森嚴,這是夫人早就定好的規矩,怎麼到了你跟前就這般不當回事了。」

  「門守不好,萬一混進去什麼人,丟了或壞了什麼東西,你拿什麼賠?」

  那管事婆子一聽,當即冷汗都快下來了,忙不迭地說著好話,只求南歌能高抬貴手,放自己一馬。

  南歌嘆了一聲:「你我都是府里做事的,媽媽又年長我許多,本該更得尊敬才是,怎麼就這般糊塗了?我何德何能,怎麼能越過夫人放過你?」

  「可是……您也是夫人跟前的紅人呀。」那婆子支支吾吾。

  南歌騰地一下收斂起滿臉溫和,一雙眸子如冷電般掃過這人上下,那婆子被看得頭皮發麻。

  「這話我可聽不懂了,什麼叫紅人?不過是我福氣大,伴在夫人身邊的時候久了些罷了,我還沒有拿喬,你們倒好,一個個的拿我做腔調!呸!這事兒你想糊塗過去門都沒有,你還是想想如何去夫人跟前回話吧。」

  一番話說得那婆子面紅耳赤。

  南歌又冷笑:「那守門的丫鬟裡頭有一個是你閨女,所以你才這般護著,避重就輕。可我也要提醒你一句,你再能幹再體面,這府里也姓沈,不是跟您姓,也不是跟您閨女姓,您自個兒掂量掂量。」

  這事兒很快報到了丹娘處。

  丹娘處理事情向來雷厲風行。

  既然有言在先,且又公道,那還有什麼好說的,按照規矩來辦就是了。

  罰了那兩個丫頭的月錢,以儆效尤。

  南歌有些不快:「夫人真是好性子,若是在宋家,在太太跟前,少不得要打上一頓手板子不可。」

  丹娘不愛體罰,笑了笑:「都快過年了,打壞了手叫人家怎麼吃飯?已經罰了月錢了,差不多得了。橫豎記錄在冊,回頭再犯,那就加重處罰就是了。」

  「夫人心善。」南歌無奈。

  日子一晃即逝,轉眼除夕近在眼前。

  沈寒天早早就備好了給自己母親的禮物。

  他們夫妻往年都這般,丹娘打點送往娘家的那一份,沈寒天專管自己老母的,分工明確,互不干擾。

  等確定好了,再把禮單拿去給對方瞧一眼,叫彼此心裡有數就成。

  唯獨給老太太的禮物,夫妻二人要一同商量。

  王氏看得嘖嘖稱奇,有些不解。

  一次忍不住,她私底下問道:「嫂子,你娘家老太太的禮也要分開送麼?」

  丹娘忙得頭也不抬,直接來了句:「我娘家是娘家,老太太是老太太,不一樣的。」

  孰輕孰重,丹娘心裡門清。

  想要將宋家和老太太混為一談,在她這裡,絕無可能。

  除夕這一晚的團圓飯也是在沈府用的。

  沈瑞不在,沈夫人的臉色陰沉肅穆,丹娘瞧著心裡偷樂,趁著四下無人便與丈夫咬耳朵:「瞧瞧太太這臉,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二弟怎麼了……」

  這不像是沈瑞出門奔前程了,倒像是沈瑞出了什麼大事,提前投胎了。

  沈寒天好氣又好笑地捏了她臉頰一下。

  沈府的年夜飯還是很豐盛的。

  屋子裡起著地龍,溫暖如春,大家有說有笑,氣氛倒也溫馨和睦。

  吃著吃著,丹娘只覺得有些不對。

  胸口有一股悶氣頂著,不上不下,連帶著高聳的腹部也跟著有些顫顫,沒過多久,肚皮也跟著一陣一陣發緊,緊得丹娘腰後都一陣酸疼。

  她暗道不好,這架勢像極了即將臨盆。

  太醫明明說了,到月末才足月,到時便不能四處走動,要安心守在府里待產。

  且他們這一路過來,馬車裡鋪得柔軟至極,行駛也平穩,丹娘並沒覺得哪裡不妥,怎麼坐著吃了兩口,整個人都不好了……

  沈寒天立馬察覺到她不對:「怎麼了?」

  丹娘緩緩放下筷子,扯了扯嘴角:「肚子不太舒服。」

  男人眉尖擰緊。

  沒等他開口,丹娘又道:「這感覺不對,穩婆是跟著一起來的吧?」

  夫妻二人早就心有靈犀,她短短兩句話,沈寒天瞬間明白。

  沈夫人陰惻惻的目光看過來,臉上浮動的笑好像給自己戴了一副面具:「老大家的這是怎麼了,想是我這兒的飯菜不合你胃口,怎麼臉都沉了。」

  話還沒說完,沈寒天已經起身,一把將丹娘穩穩抱了起來,邁步就走,連一句話都不給沈夫人留,人還在前頭,聲音已經遠遠撂在了後面:「拿著帖子去請太醫。」

  一聲落下,丹娘身邊伺候的人統統行動起來。

  不過須臾間,盡數褪去,就連玉姐兒都被月好帶了下去。

  一切顯得匆忙又不失條理。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席面上已經空出了幾個位置,空蕩蕩的好生突兀。

  三太太來了句:「這是……要生了?」

  沈夫人卻絲毫不意外,接過一旁春月送過來的茶,淺淺呷了一口:「好事啊,咱們沈家又要添丁進口了。」

  此刻,丹娘躺在床上——這裡便是她與沈寒天在沈府的小院。

  周遭的奴僕都忙活了起來。

  熱水,熱巾子,爐子,藥材統統齊備。

  丹娘只覺得肚子說不出的難受。

  疼,又不十分疼;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在四肢亂竄,這感覺太隱秘了,若不是她對自己的身子太過了解,對感覺格外敏銳,怕是在這個當口也察覺不出來。

  「寒天,沈寒天!!」她借著不疼空隙,叫來了丈夫。

  「我在。」男人根本就沒走,一把握住她的手。

  「我覺著不對,我的……手腳在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