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試探,還有留下的證據

  康媽媽原也被丹娘留了下來的。

  在撫安王府的莊子上討生活,總比在沈府強些。

  但後來沒過多久,康媽媽就一病不起,很快便撒手人寰了。這事兒沈管事也報到丹娘處,丹娘當時只覺得這康媽媽命數太不好了,當真是波折連連,命運多舛。

  先是被沈夫人苛待,好不容易過了兩天好日子,還沒能有個壽數去享福,這就沒了。

  丹娘也問了康媽媽的病情。

  沈管事說,是康媽媽背後染了好幾個疽,最大的一個足有雞蛋大小,硬生生扛著不肯說,等高燒暈倒,請了大夫來瞧,那已經爛到了骨子裡,根本救不活了。

  好醫好藥地看顧了幾日,最終還是沒能挺過去。

  丹娘聽後也是一陣唏噓。

  今日再聽陳媽媽的話,她才意識到或許康媽媽之死並非是一場意外的生病,而是有人有意為之。

  苦於沒有證據,康媽媽也早已下葬。

  僅僅憑著陳媽媽的一家之言,是不可能扳倒沈夫人的。

  告發一家主母有偷人這樣的醜事,一個弄不好,連丹娘都要搭進去,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她只能按兵不動。

  回想著一幕幕,她才明白自己還是太嫩了。

  面對沈夫人這樣的老手,佛口蛇心的,自己的絕對武力只能保證自己這邊的人不受傷害,暗地裡又葬送了多少亡魂,卻怎麼都攔不住……

  枯坐著半晌,直到南歌過來,她才略略回神。

  「夫人這是怎麼了,今兒不歇午覺不說,也不陪著姑娘一道玩,我剛從那頭過來,姑娘正跟月好新芽兩個追著鬧呢,少不得又出了一身汗,等會子還得記得給姑娘擦擦,換身衣服才是。」

  南歌輕笑著,說著輕柔的家長里短。

  丹娘恍若沒聽見,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南歌,當家主母若是看誰不爽,要弄死某個下人,若你是這個下人,你該如何?」

  南歌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丹娘另有所指。

  她走到丹娘身邊坐下,輕聲道:「那要看是個什麼主子,也要看為著什麼事了。」

  「若是你知曉了主子一個天大的秘密呢?這秘密是不能說出去的,萬一漏了一句半句的,怕是連主子自己都保不住。」

  「既如此,主子若一時半會兒沒弄死我,我定然是要留下些個什麼的,總不能叫我白白來這世間一遭吧?」

  南歌想都不想直接道,「若是早就知曉這個秘密,我不信這人不會留下任何把柄,是個人都該想到的。」

  丹娘回想起周康二人的性子。

  周媽媽更衝動更是說一不二,康媽媽顯得膽小溫吞,更願意圖一個穩。

  是以,周媽媽死得更慘,而康媽媽苟延殘喘的一段時日,甚至是在丹娘的地盤上才咽了氣。

  她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

  南歌沒有著急說話,沉默一會兒,才開口道:「夫人,我不曉得您為什麼心事重重,但我相信這世上的事情絕不可能天衣無縫,只要做了,必然留下蛛絲馬跡,不過是眼下沒有察覺罷了。」

  「你說得對。」丹娘睜開眼,眸光一片明澈。

  她快速附在南歌耳邊嘀咕了幾句。

  南歌咬著下唇,認真聽了,時不時點點頭,隨後應了一聲,轉身走到門口一打帘子,快步離去。

  聽了這段故事,鬧得丹娘心情也不好。

  她派人給沈管事送了個口信,剛好臨近年關,她也該親自去莊子上走一趟,看看各處的安置是否妥當。

  第二日雪還未化,卻是個晴朗的天氣。

  得知丹娘要在今日出門去城郊,沈寒天很是擔心:「你著什麼急,橫豎雪還凝著,待雪化了,路幹了再去也不晚。」

  「這幾日整天待在家裡,骨頭都軟了,剛好出去散散。」丹娘卻不依,「你忙你的,我心裡有數,大不了騎馬過去,又快又便宜。」

  沈寒天臉黑:「你真是不怕凍的,外頭這麼大的風,你還想騎馬,仔細給你整個都凍上,回頭染了風寒就快活了。」

  語畢,丟下這話男人徑直離去。

  丹娘很不解。

  不過是說了騎馬,不讓騎就不騎嘛,好端端的甩什麼臉子。

  她也沒有上趕著哄男人的壞習慣,自顧自地拿了一本話本子歪在榻上看了起來。

  約莫一頓飯的功夫,沈寒天又回來了。

  他還以為丹娘會追上呢,沒想到自己都走到二道門外了,身後還是空無一人,回頭辦完了事情才瞧見這女人還歪在溫暖的榻上看故事。

  頓時,他又好氣又好笑。

  上前抽走了她的話本子,他故意板著臉:「你倒好,也不管你男人,什麼故事這麼讓你著迷,竟連你男人都不顧了。」

  丹娘抬手攏了攏髮髻,靈機一動,眯起眼眸:「不過是讀書郎迷上大家閨秀的故事,什麼《西廂記》、《牡丹亭》之類的……」

  「你說,若是成婚後的婦人還惦記著過去的心上人,這故事該如何解?」

  這話問出口,她的心都顫抖了。

  這是一場試探。

  她知道這樣做太過冒險,很可能壞了他們的夫妻情分。

  可……除此之外,她又沒旁的法子來驗證這一點。

  想要利用沈夫人的把柄徹底讓她閉嘴,其中有個人無論如何都越不過去,這個人就是沈寒天。

  不管沈夫人如何,她畢竟是沈寒天的親生母親。

  丹娘不得不投鼠忌器,有所顧忌。

  眼下,她最想知道的,就是沈寒天了不了解這件事。

  只聽沈寒天冷哼一聲,抬手捏了捏她的臉蛋:「你整日腦瓜里想的是什麼,已經成婚的婦人還念著從前的男人,你當我死了不成?!」

  丹娘:「我不是說我……」

  這男人仿若沒聽到似的,繼續自顧自道:「你我今生是夫妻,死了也是要葬在一處的,我待你一心一意,你若還敢念著外頭的什麼人,就別怪我把那人手腳砍斷。」

  丹娘:……

  片刻後,他還有些不順氣,來了句,「就算我不親手去做,肅七也可代勞。」

  丹娘:……

  行吧,她現在算是心裡有譜了,沈寒天八成不知曉這檔子陰私之事。

  剛鬆了口氣,沈寒天又欺了上來,雙手將她環在懷中,有些不甘的倔強:「你……到底對外頭什麼人念念不忘,他竟有我好不成?」

  丹娘聽不下去了,指尖往他額頭上不輕不重地戳了一下:「白與你做了這幾年的夫妻,我哪有什麼念念不忘的心上人?不過是看了兩本子故事,與你說笑一番罷了,瞧瞧你想得是什麼玩意!」

  此話擱下不提,當晚夫妻二人一道用飯,連沐浴都要一塊兒。

  沒法子,丹娘也不想這樣孟浪的,可架不住男人非要一起,她只能強忍著面紅從了他。

  第二日一早起身,她又發現昨日看的那兩冊話本子不見了。

  書萱還以為是自己弄丟了,有些慌了神:「夫人,奴婢昨個兒真的放好了的,我瞧得真真的,就放在這個匣子裡的。」

  丹娘扶額:「不關你的事,不用擔心……」

  用罷了早飯,她到府門外一瞧,一輛新嶄嶄的馬車停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