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風急浪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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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夫君最是清正明廉,若是知道二弟這般胡鬧,怕是也不會有多少幫著遮掩的,到時候為了咱們沈家的門楣與名聲,怕是要舍了二弟才能平息事端。」

  丹娘不溫不火,自顧自地說著。

  沈夫人鐵青著臉:「你敢威脅我?」

  「這不是威脅,這是在跟你分析可能出現的狀況。」丹娘振振有詞,「我與你不一樣,最不愛氣沖沖地找人撒潑發脾氣的,咱們有話就說,有矛盾就解開,有問題就探討一番,到底是讀書人家出來的女眷,這點子墨水總要有的吧?」

  她彎起眉眼,「我雖不才,這些年跟在夫君身邊耳濡目染的,也學了不少,想必太太也是一樣吧?」

  沈夫人已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渾身上下都顫抖。

  她再也沒想到,自己都吵上門了,這沈宋氏居然還能這般淡定。

  淡定就算了,而且還這般旗幟鮮明地要求護著陳媽媽。

  陳媽媽算什麼東西,那就是個奴僕!是個下人!

  說難聽了,就是沈家的一條狗!

  丹娘為了一條狗敢跟她這個做婆母的對著幹,簡直氣得她七竅生煙。

  望了一眼沈夫人那慘白如紙的臉,丹娘又笑道:「要不,坐下說話?」

  都這個光景了,沈夫人哪有心情與她坐下說話。

  狠狠喘了兩口氣,沈夫人沙啞著嗓子道:「你真是能耐的,是我小瞧你了。」

  拿著她的心肝寶貝做要挾,正中命門。

  她真的沒法子與丹娘硬碰硬。

  氣血一陣陣湧上頭頂,她咬著牙:「你有本事一輩子護著!」

  「沒這個本事,是以想跟太太打個商量,你看把陳媽媽兩口子的身契轉到我這兒要花多少銀子錢?」

  丹娘還真就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了,「太太平日裡和善溫厚,想必也不會坐地起價,這老兩口年歲也不小了,即便發賣出府,恐怕也沒幾個牙行願意收,橫豎在太太跟前也是添堵,不如做個好,把人給我了,如何?」

  沈夫人都快哭了,眼眶通紅。

  一隻手捂著心口,另一隻手顫抖著,不住地指著丹娘的方向,她磕磕巴巴道:「欺人太甚……好你個沈宋氏,你真是欺人太甚!!」

  「不願意就不願意嘛,我又不會強買強賣。」

  丹娘笑容加深了,張口喚道,「南歌,再上一壺茶來,要咱們太太最喜歡的楓露茶。」

  南歌應了一聲,很快上了新的茶盞果子來。

  沈夫人哪有心情跟她吃茶,怒道:「你如今眼裡真是沒有我半分的位置了,好好好,既然這般,我也與你沒什麼好說的!」

  她一甩袖子,奪門而去。

  正如她來時那般氣勢洶洶,走的時候還踹碎了廊上的幾盞花盆,可把丹娘心疼得夠嗆。

  南歌有些不安:「夫人,您這般與太太鬧翻了,這下算是徹底撕破臉了……往後,她若是有什麼不對的,您可要當點心,自古以來都是婆婆拿捏媳婦的,作為晚輩,您本來就落了一成。」

  「我曉得,我與她又不是一日兩日不痛快了,只要她偏心沈瑞,看不慣我們這邊過得好,撕破臉這一日遲早要來的。」

  丹娘一點都不在意,還是自顧自地笑道,「她能做什麼,無非是告我忤逆不孝,要麼就是給我男人房裡塞女人。」

  南歌很想說,都這樣還不夠讓人添堵的嗎?

  但一轉眼,看見丹娘那殷紅的唇瓣微微揚起,眸光如湖水般蕩漾,一派清澈明麗,坦蕩從容。

  這般氣派,簡直叫人見之折服。

  她想了想,道:「橫豎我跟夫人走,不管是誰來都一樣。」

  還真是被丹娘說中了,這一日鬧開後,沈夫人便臥床不起。

  很快,一個謠言就在聖京城裡那些高門大戶之間流傳。

  說是沈夫人是被沈大奶奶給氣病了的。

  到底是人家的家務事,又事關孝道,只要婆母做出了這樣的架勢,媳婦又哪有開口為自己辯駁的餘地?

  沈夫人平日裡人際關係打點的還算不錯,有很多內宅中的夫人與她來往密切。

  一來二去,很多太太奶奶都在同情沈夫人。

  有去沈府探望的,有帶了藥材補品的,更有的還把自己府上的名義帶去了給沈夫人把脈。

  大約這一次她是真的被氣狠了,也是真的病倒了,外頭傳來的話說是沈夫人纏綿病榻,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丹娘倒是想去看看,可自己的馬車到了沈府門口就被攔了下來,連人家大門都進不去,更不要說裝模作樣的侍疾了。

  無奈之下,她只好笑著對沈寒天說:「你母親是個氣性大的,我可沒法子,看樣子我這不孝兒媳的帽子是戴定了。」

  臨近年關,沈寒天忙得腳不沾地,哪有閒工夫管家長里短、婆媳矛盾。

  他半張臉都長了胡茬,忙了一日,只想賴在被窩裡。

  聽了這話,他迷迷糊糊來了句:「你只管把事情栽在我身上就是,就說是我讓你這麼做的。」

  丹娘還在說著,良久聽到身後無人回應。

  一回眸,卻看見男人不知何時已經睡沉了。

  上前替他掖了掖被角,又低下頭親了親他的臉,丹娘輕聲道:「睡吧,這事兒我自己看著辦就成。」

  丹娘第二日起就把各家的請柬帖子拿出來分了一分,開始每日去一家的赴宴,忙得好不快活。

  宴席期間,自然有人會拿沈家婆媳矛盾的閒話來說。

  丹娘也不避諱,拿著帕子抹了抹眼角,強顏歡笑一般:「我也不知曉為何婆母會這般,我親自過去,又送了藥材,又請太醫的,可是沈府大門不開,我也沒得法子。」

  一高門貴婦向來崇尚規矩森嚴,在她眼裡,媳婦就該無條件遵從婆母。

  聽了丹娘這樣說,她不冷不熱道:「有道是父母在不遠遊,更不該分家,你們長房這一頭是個風光出息,更應該替家中母親分擔,早早地分出來作甚?」

  丹娘心底冷笑,知曉這又是一個跟沈夫人關係不錯的老姊妹。

  「誰說不是呢,那會子我與寒天在雲州多難呀,全家上下算上我們兩口子,也不足十個人。寒天又是舊傷未愈,又瘸又瞎的,我又是剛剛過門,什麼都不懂,只盼著婆母能指點一二。」

  「偏那會子婆母急著要北上入京,我也不好說什麼,這分家也就這麼延了下來。」

  她邊說邊輕輕抽泣,「如今日子好了,我們兩口子也想著能服侍孝敬,諸位長輩中若是有與我婆母交情好,說得上話的,還請幫忙遞個話——就說,不管我們小輩做錯了什麼,還請母親能容我們登門說話,有什麼矛盾誤會的,咱們當面解開。」

  「屆時,若是諸位長輩能到場為我夫妻做個見證的,我也樂意至極,就是怕……叨擾了諸位。」

  她這話說得得體溫柔,姿態又格外謙和。

  不卑不亢,偏又柔和似水。

  原本那些對她看不慣的人,也紛紛點頭。

  是呀,到底是一家人,何必鬧成這樣,有些話當面說開了不就好了?

  廖夫人笑道:「我倒是願意做這個馬前卒,替侯夫人走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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